東廠重地,閑人免進。</br> 門口守衛見到楊凡,連忙施禮。</br> “參見大人。”</br> 楊凡隨意擺了擺手,邁步進去,明顯感受到了東廠內氣氛的凝重,似乎箭在弦上,一觸即發。</br> 幾個轉彎,他就來到了第四刑官大殿。</br> “楊執事也到了!”</br> 他剛進來,其他幾個執事就已經看了過來,眼神里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艷羨之色,似乎楊凡攤上了什么好事一樣。</br> “幾位,怎么這么看我?”</br> 楊凡一挑眉。</br> 于培江看了眼其他人,忍不住先行開口:“楊執事,到了這時候,你就不要再隱瞞了!我們都聽到風聲了。”</br> 楊凡聽到這話,心中一動。</br> “哦?這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br> 他裝模作樣的說道。</br> “那是當然!”</br> 于培江和其他幾人對視一眼,說道:“真是恭喜楊執事了,有什么好事,你可要多多關照我們啊!”</br> 他一邊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來一個信封遞了過來。</br> 厚厚一沓,楊凡打眼一瞧,就心里有數了。</br> 銀票!</br> 怕不是有一萬兩!</br> “別,別,別……”</br> 楊凡趕緊擺手拒絕,連連退讓,可于培江卻死活非要塞給他。</br> 他只好無奈的收了下來。</br> 心中卻犯起了嘀咕,他們到底在說什么事?</br> 而一旁的張孟冬等人也趕緊出手,短短一會兒,楊凡就收了四個大紅包,臉上的笑容都快失控了。</br> 這怎么說的,平白無故就有人送銀子?</br> 都是同袍,也不好意思拒絕。</br> 他滿臉虛偽的客套起來:“都是自家人,這怎么好意思……”</br>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楊執事既然拜了陶公公當義父,未來可謂是不可限量,我們以后還得仰仗楊執事呢!”</br> 于培江露出滿臉殷勤的表情,說道。</br> “等等!”</br> 哪知道楊凡聽到這話,渾身都是一僵,懷疑自己沒聽清。</br> “你說什么?”</br> “……”</br> 于培江一怔,只好又重復了一遍。</br> 可話剛說一半,就看到楊凡把紅包又一一遞了回來:“你們在哪里聽到的消息,根本就沒有這一回事!”</br> “簡直荒謬!”</br> 他竟然直接否定了這消息。</br> 這讓于培江等人不禁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一沉。</br> 不好!</br> 他到底是嫌少,還是為了避嫌!</br> 一時間,于培江等人心里有些拿捏不住楊凡的想法。</br> 不過,看著楊凡一臉堅持的樣子,他們只好各自收起了紅包,打算在私下里好好合計一番再說。</br> 幾人落座,閆雷突然上前,在楊凡耳邊說道:“大人,江雄還未到。”</br> “讓人去找。”</br> “是。”</br> 閆雷趕緊下去。</br> 而這時,陶英也到了。</br> 他一身蟒袍,腰佩長刀,面色凝重,邁步走了進來。</br> 威嚴的氣場瞬間籠罩了整座大殿。</br> “參見刑官!”</br> 在場眾人齊齊起身,施禮問安。</br> “免了!”</br> 陶英目光從眾人的臉上一掃而過,滿臉和善的說道,“大家不要那么緊張,都坐下吧。”</br> “謝刑官。”</br> 眾人落座,五位執事級坐在最前,后面則是黑壓壓的一片檔頭級,每個人身上都散發出冷厲的氣息。</br> 陶英滿意的點點頭。</br> 為了這一支新組建起來的人馬,他可是煞費苦心。</br> 好在有彭安和鄭未年的支持,讓他的行動頗為順利,不光是手底下的執事,哪怕檔頭級也經過了他的遴選,全部快速得到補全。</br> 這直接導致了楊凡借此發財的夢想破滅。</br> 除了江雄和閆雷,其他檔頭都是這幾天陶英調派過來的。</br> 不過,這么做的好處是,整個第四刑官的隊伍在短時間內就變得兵強馬壯,只要稍作磨合,就能發揮出強大戰斗力。</br> “本次召集大家,是給大家準備了一場演練!”</br> 陶英開門見山的發布了演練的任務,卻是為了以后的大行動提前做預演,“希望你們不要辜負咱家的期望!”</br> “執事們留下,領取任務,檔頭一級下去準備。”</br> “是!”</br> 很快,這里就剩下了楊凡等人,幾人依次上前領取任務。</br> 楊凡打開了自己手里的卷軸,上面已經寫明了本次任務的目標:“清除南郊取嬰教!全部誅殺,一個不留!”</br> “取嬰教?”</br> 楊凡皺了皺眉,看著下面關于這個取嬰教的介紹,臉色立馬難看下來。</br> 按照任務介紹所說,這個取嬰教乃是隴南道流傳而來的教派,其行事惡劣,專門偷搶嬰孩,以嬰孩煉藥,邪惡無比。</br> 是以被朝廷多次打壓圍剿,卻次次死灰復燃。</br> 而教派內信奉一位空行老母,據傳其有大法力,能歷萬劫而不死。</br> 每每被殺,沒過多久,就會再次現世。</br> 近段時間竟然在神都城郊有了他們的蹤跡,所以才有了楊凡的這一次演練任務,清除取嬰教!</br> “你們這次演練任務只有七天時間,以練兵為主,磨合手下人的配合默契,知道嗎?”</br> 陶英又叮囑了幾句。</br> 顯然,他是比較重視這次行動的。</br> 畢竟真正《大誥》重啟,他們可能作為第一支被調派的力量,到時候,可就沒有這般環境,再給他們練習了。</br> “是!”</br> 幾人立馬應是,各自退了下去。</br> 楊凡也起身隨著眾人出去,卻被陶英叫住:“小凡子,留一下。”</br> “公公?”</br> 他只得回轉。</br> 陶英看到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這才說道:“此次歷練,咱家會安排狗爺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安全,不可貿然行事,知道嗎?”</br> “另外,你手下的檔頭基本都是咱家曾經的手下,作戰和查案的經驗十分豐富,記得多聽聽他們的意見。”</br> 陶英叮囑道。</br> “是,公公!”</br> 楊凡自然聽出陶英言語間的關切,立馬道謝起來。</br> 陶英點點頭:“下去吧。”</br> 楊凡一出來,立馬開始召集手下。</br> 閆雷等人全部就位,唯獨江雄依舊是不知所蹤。</br> “他還沒到?”</br> 楊凡皺了皺眉。</br> 小蓮子從旁邊站出來,說道:“已經有幾日未見他的蹤跡了。”</br>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br> 而這時,閆雷派出去的人也回來了,臉上帶著驚疑不定的神色,跪倒回稟道:“我去找江雄檔頭時得知,他和另一位廠內檔頭因為口角,在幾日前大打出手,互毆而死!”</br> “嗯?”</br> 楊凡一驚,沒想到江雄會突然死了,立馬追問道,“那位檔頭叫什么?”</br> “好像叫什么紹峰……”</br> “胡紹峰?!”</br> 楊凡的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br> 兩棵韭菜,就這么沒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