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飛逝。</br> 安靜的巷道里無人打擾,清晨的狗爺就像是宿醉一樣醒來,大腦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身在何處。</br> 噗的一聲。</br> 他離開了原地,恍若不覺的朝著一個方向跑去。</br> 沒多久,狗爺就鉆進了東廠的私廚里。</br> 當他美美的吃飽了一餐后,這才恢復了精神,陡然間意識到了不對勁:“好像有哪里不對?我昨天吃的東西難道有問題?”</br> 他的狗臉一沉,飛快的審視著體內。</br> 終于,他發現了體內殘留的仙妙丹的藥力,這讓他瞬間陷入了驚怒當中,竟然有人敢暗害他!</br> 竟然將藥下在烤好的狗肉里!</br> 這用心端的是歹毒!</br> 還好他境界高深,那些仙妙丹的丹力經過這一夜的時間,早已在他強橫的氣血沖刷下所剩無幾。</br> “哼,別讓我抓到是誰算計的我!”</br> 狗爺一臉陰沉。</br> 敢在他最喜歡的食物里下毒,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br> 不過,昨晚上模糊的記憶卻告訴他還發生了什么事情,可當時被藥力控制了,此刻的他卻怎么也回憶不起來。</br> “好像做了一個美夢?自己回到了法華寺陪女菩薩們玩?”</br> 狗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里發出嘿嘿嘿的笑聲。</br> 這笑聲太過于魔性,以至于周圍路過的東廠眾人都下意識的遠離了他,生怕被狗爺給按躺下。</br> 他們可是聽說了,最近有一個檔頭就被剝了衣服。</br> 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br> 而這邊。</br> 巷道當中,韓宗祿終于醒了。</br> 他看著身上的狼藉場面,欲哭無淚,將披風狠狠的裹住身體,一張臉上透出一股心喪若死的表情!</br> 是誰,到底是誰!</br> 雖然他的確長得頗為俊俏,身姿也挺拔,可這是在宮里,能對他做這種事的人,定然是屈指可數。</br> “不管你是誰,我一定會把你找出來的!”</br> 韓宗祿強忍著某種不可言說的疼痛,最后看了一眼這處傷心地,然后快步離開了這里。</br> 可是,當他走到東廠門口的時候,正巧見到了走來的楊凡。</br> 昨晚的記憶涌上心頭,他有五成的把握確定就是對方打暈的自己,那既然打暈自己的是楊凡,那后來……</br> 想到這里,他的臉色猛地一變,緊握雙拳,渾身顫抖的沖了過去。</br> “昨晚上,難道是你?”</br> 韓宗祿依舊有些不敢相信。</br> 若真是楊凡,那對方的作案工具,是真的,還是假的?</br> 那般強硬有力,感覺鮮活,總不可能是刀柄吧?</br> 畢竟他聽說太監里面就有人喜歡這一路,工具更是五花八門,用來追求心靈上的滿足和寄托。</br> “呵呵,是我又怎么樣?”</br> 然而,楊凡卻誤會了。</br> 他本能的以為對方在說自己被打暈的事情,壓根就沒想到韓宗祿說的是后面的事情。</br> 果然,看到如此坦然承認的楊凡,韓宗祿的眼睛都有些發紅起來。</br> 可是昨晚上那深刻難忘的經歷,讓他此刻竟然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楊凡!</br> 難道對方以前針對自己,只是想吸引自己的注意力?</br> 因恨不得,才做出這事?</br> “你,你!我記住你了!”</br> 韓宗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情緒,看了楊凡一眼,扭頭就走。</br> 這一刻,韓宗祿覺得自己簡直委屈極了。</br> 這個混蛋,打昏了他不算,竟然還對他做那種事!</br> 大家同僚一場,雖說以前他的確囂張跋扈了幾分,可你怎么能一言不合這么做呢!</br> 你想要,你可以和他說啊,他也不是不能考慮一下啊!</br> “真是莫名其妙!”</br> 楊凡聽著對方的話,不禁愣了愣,看著韓宗祿別扭的走路姿勢,只以為對方是在威脅,壓根就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br> 邁步就進了東廠。</br> 此時,小蓮子已經在處理文書了,見到楊凡到來,趕緊起身。</br> “大人,這里有些請示需要你親自批復。”</br> 他拿著一堆文書上前。</br> 楊凡一看就頭疼了起來,可還是耐著性子開始批復起來,基本都是隊內的一些日常監察,巡視,出勤等任務。</br> 隨手批復完,小蓮子卻又遞上來一個藍色賬本。</br> “大人,這是禮單……”</br> “什么,禮單?”</br> 本來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楊凡立馬來了精神,接過禮單賬冊,一翻,果然,里面記下了不少的名字。</br> 小蓮子解釋說道:“這是恭賀您晉升的賀儀!我私下打聽過,這種事情是可以收的,所以,我就把禮單一一記錄了下來。”</br> 雖說不見得要還,可上面誰送了多少銀錢或是禮物,還是要記下的。</br> 個別很有誠心的人自然更需要多關注一番。</br> 當然,沒有在禮單上的人自然也會被格外關照到。</br> 所以說送禮是一門大學問,送和不送都是計較和算計,送多少也值得考量,禮輕禮重都不合適。</br> 楊凡一番查看下來,粗略算過,這禮單上就收了不下兩萬兩銀子!</br> “乖乖,這群家伙,一個個真有錢!”</br> 不只是隊里的那些人,連帶著其他刑官手底下的檔頭和廠衛,也都有來送了賀儀的。</br> 其中,楊凡也看到自己手底下的閆雷和江雄的名字。</br> 閆雷送了五百兩。</br> 江雄……</br> 五千兩。</br> “這江雄倒是不錯啊!”</br> 楊凡的眼睛一亮。</br> 宛如看到了一根贊青碧綠的韭菜苗。</br> 小蓮子注意到楊凡的視線落在江雄的名字上,低聲說道:“此人我有印象,言語間他似乎提及大人您晉升后,隊內檔頭的安排事情……”</br> 這話沒說完,楊凡卻聽出來了未盡之意。</br> 這江雄看來是想要當十隊的檔頭了!</br> 自己新升了執事,手底下的檔頭名額還未確定下來。</br> 而對方明顯是盯上了這些檔頭的名額,難怪會一口子送上五千兩銀子!</br> 畢竟這么多的銀子,一個檔頭恐怕都要搜刮很久才能攢下來。</br> 要知道,無論是修煉,還是兵器維護,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銀錢。</br> 別看東廠眾人搜刮的多,可一個個都是窮鬼,能夠拿出五千兩銀子來送禮,絕對是大手筆了。</br> 上次陶英晉升,一些執事送的銀子也不過是五千兩罷了。</br> “等我找時間考察一下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少銀子!”</br> 楊凡在屢次的接觸下,早已知道江雄此人的秉性。</br> 這明顯是一根墻頭草,溜須拍馬的功夫很好,可辦事能力只能說是勉強合格,遠不如閆雷。</br> 不過,若是對方銀子很多的話,給一個長期檔頭的位置倒也劃算。</br> 畢竟,有誰能夠拒絕自動提款機的快樂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