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的茅屋里，楊凡提著死去的林安卓，如同提起一條死狗。</br> 他重新返回了永豐鎮。</br> 此時，那些活動的尸鬼已經消停下來。</br> 最開始時，它們突然的爆發雖然給東廠的一眾廠衛造成了些許影響，可反應過來的東廠廠衛們很快便開始對其結陣狙殺。</br> 尤其是有劉軍成和曾田這種老人，作戰經驗極為豐富，區區尸鬼根本沒有放在他們眼中。</br> 而當戰斗進行到一半，尸鬼們突然大片倒地時，他們就知道是楊凡那邊得手了。</br> 二隊檔頭，曾田笑了笑：“這新來的檔頭，實力倒是不錯。”</br> “那是自然。”</br> 劉軍成倒是覺得理所當然，說道：“不然的話，怎么會被陶公公看重，又敢對著韓宗祿那老狗揮刀？”</br> 當時楊凡揮刀挑戰韓宗祿的時候，他們兩人可全都在場。</br> 不得不說，當時的情景換做他們，恐怕他們是不敢的。</br> 就在兩人說話間，楊凡也帶著林安卓的尸體返回。</br> 砰。</br> 他將尸體直接扔在眾人面前的地上，林安卓死去的臉上充滿了驚恐，狼狽的躺在泥里，看上去比一條死狗好不到哪里去。</br> “我一不小心，把他給打死了。”</br> 劉軍成看到林安卓的死尸被折斷的脖子，瞇起了眼睛，對于自己這個新同僚的心性更了解了幾分。</br> “傷了我們東廠的人，這么死了，還真是便宜他了！”</br> 劉軍成隨即笑了笑，吩咐一聲：“來人，將此人的畫像錄下來，回去查明其身份，將他身后的宗門，家族，全部揪出來處理掉！”</br> 抄家滅族，可是他們東廠的拿手好戲。</br> “是。”</br> 一名廠衛上前，將林安卓的尸體拖了下去，臉上帶著習以為常的表情。</br> 封建古王朝，重刑牽連甚廣，株連九族也不過是凡凡，而東廠做起這種事來，自然更加的得心應手！</br> 畢竟，唯有敵人之血，才能鑄就森森惡名！</br> 而他們東廠能有如今的威名，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殺的人多。</br>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br> 你惡，他們自然更惡，你狠，他們更狠，一群根子都沒有的閹人，能夠橫行世間，靠的從不是手軟，而是手中刀！</br> 楊凡看著這一幕，并未阻止，而是問道：“這邊現場取證做的怎么樣了？”</br> 劉軍成說道：“做的差不多了。不過，錦衣衛們這次做事太糙，竟然連尸體被人動了手腳都不知道，到時候非得在陶公公面前告他們一狀不可！”</br> 這時候，一個廠衛急匆匆的跑過來，手里還提著一個塑像，稟告道：“大人，我在一戶人家的地窖里找到了一尊祭祀的神像！”</br> “或許和屠鎮一案有關！”</br> 他補充道。</br> 民間向來多淫祀行為，供奉未知神靈卻是大忌，往往容易引來不可測的危險，畢竟請神容易送神難。</br> “真是一群愚昧的百姓！”</br> 曾田臉色一冷。</br> 畢竟，早就判定這里的事情和邪神祭祀有關。</br> 可是，他們找了一圈，根本連所謂神像都沒有，此刻神像的發現，自然印證了他們的猜測。</br> 當然，錦衣衛清查不嚴的事情，自然又被記上了一筆。</br> 畢竟，他們可沒有從錦衣衛封存的現場里看到任何一件關于塑像的東西！</br> 廠衛將那一尊塑像遞到了楊凡等人面前，楊凡的臉上微微一驚，這并非是他之前看到的怪異蛤蟆的塑像，而是一尊人形塑像。</br> 塑像高約半尺，整體呈現金色，一張臉卻是白色，面容刻畫的極為模糊，可一雙眼睛卻是極為有神，連眼神里的神情都極為寫實。</br> 真好似活人的眼睛一樣栩栩如生，讓人看久了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br> 此時，塑像盤坐在蓮花臺上，蓮花臺周圍則是圍著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其中的蟾蜍赫然是與萬寶天蛤的形象頗為相似。</br> 整個塑像里的那人宛如在接受五毒朝拜一樣，看上去頗為詭異。</br> 這讓楊凡陡然間意識到了一個問題！</br> 他似乎想錯了！</br>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萬寶天蛤就是所謂山神，如今卻覺察出一些不對，這萬寶天蛤或許只是那山神的護法！</br> 這塑像中的人應該才是那一個所謂的山神！</br> “五毒神教！”</br> 哪知道劉軍成看到這尊塑像，卻立馬脫口而出一句話，隨后一張臉迅速變得陰沉下去。</br> “什么五毒神教？”</br> 楊凡看向劉軍成。</br> 劉軍成還沒有開口說話，站在一旁的二隊檔頭，曾田卻回答了他這個問題：“地奉五毒，天賜五怨！萬類眾生，同赴寰天！”</br> “這就是五毒神教！”</br> “他們以天地五毒為尊，號稱五毒即五怨，五怨即五情，喜怒哀樂怨，以此為他們的道！更是虛構出了一尊萬毒神尊，作為教派象征！號稱是三大新道派之一！”</br> 曾田的話語里充滿了冰冷和忌憚。</br> 本以為敢做屠鎮事情的是某個不知名的小道門，或是小教派，誰成想竟然牽扯出這樣一尊龐然大物出來！</br> 敢頂著三大老牌道派崛起的新勢力，哪一個都不是那么好相與的！</br> 就像是當年被陳應龍出手剿滅的千獄山，雖然剿滅了他們的山主在內的一眾高層，可至今還有余孽到處流竄。</br> 一時間，眾人臉色都顯出幾分凝重。</br> “對了，這附近說是七皇子的皇莊，不知道那座大青山算不算？”</br> 楊凡話鋒一轉，指了指遠處地平線上的模糊影子，問道。</br> 劉軍成和曾田對視了一眼，說道：“這個……好像是皇莊的邊界，怎么，楊檔頭是發現了什么嗎？”</br> 目前線索當中從未有關于大青山的消息，他擔心自己一旦泄露出去，恐怕會給趙氏帶來危險。</br> 于是，楊凡搖搖頭，說道：“沒什么，我只是擔心其他地方的情況，所以打算到處去看一看。”</br> 劉軍成和曾田聞言，眼神里也浮現出擔憂，立馬說道：“不錯，此事事不宜遲，我們也會分別前往其他幾處鎮子查看。”</br> 在永豐鎮的只是一部分人，因為這里最大，其他的鎮子規模較小，所以兩人只是分別指派了手下過去。</br> 該不會也出事了吧！</br> 三人商量好，分頭行動，而楊凡也被安排前往另一處小鎮——興旺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