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歲攝政王 !
軒轅無殤的目光在四周人群中轉了圈,又順著眾人或譴責或畏懼的目光看了看正畏縮惶恐地站在馬車前的禁軍身上,最后落在了慕容晨妝和那少年身上。睍莼璩曉看了看慕容晨妝手上的鞭子,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他已心中有數(shù)。面上卻擺出一幅茫然狀:“這話是怎么說的?我欺負人?我欺負誰啦?”
慕容晨妝哼道:“還敢不承認!我剛才都看見了,這少年不過是不小心沖撞了你的馬車。”說著一把將那少年拉過來,執(zhí)鞭的手指著那少年,對著軒轅無殤大聲說道:“你居然就指使侍衛(wèi)要將人打死!還說你沒欺負人!”
“嗯?”軒轅無殤臉色一沉,一股屬于上位者的威嚴中夾雜著一絲凜冽殺氣,直沖著趕車的小太監(jiān)沖去,說話的口氣卻極為冷淡,幾乎不帶絲毫情緒,“我剛剛是怎么說的?是誰準許你們在天子腳下傷害人命的?陽奉陰違?本王的話就那么像耳旁風?”
那小太監(jiān)哪里經(jīng)受得住軒轅無殤這經(jīng)歷兩世累積而起的氣勢,登時臉色大變,慌忙地爬下馬車,跪到了地上,頭埋得極低,惶恐地說道:“王爺饒命,王爺息恕!奴才……奴才沒想著要傷他性命呀,都是他!”小太監(jiān)指著車前的禁軍士兵,急急地說道:“是他!是他自己自作主張,奴才只是看那臭……那名小哥擋在路中央不起開,奴才沒辦法才想讓人將他拉到一邊去,卻萬萬沒有要傷他性命的意思啊!求王爺明察!真是不干奴才的事啊!”
“是嘛……”軒轅無殤淡淡的說道,目光轉向了那名禁軍士兵。說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那禁軍臉色一白,他也算是禁軍的精英,處在皇宮近處,什么人沒見過,就連當今皇帝也沒少見,可卻從來沒有哪個人,僅是用一個輕描淡寫的眼神,就能讓他從頭皮寒到腳底。
“王……王爺……饒命!”那軍士嗑嗑拌拌了半天,卻終究沒膽量再說些推委搪塞的話出來,只求王爺能看到他畢竟未當真殺了人的份上,能夠從輕處置。
軒轅無殤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說道:“回頭找你的上司,自去領罰吧。”
“是。”軍士目露感激的朝著軒轅無殤嗑了一個頭,說道:“謝王爺開恩。”話落便乖乖地退回了車旁,等將王爺送回王府,便回去領罰。
“這位小哥,手下無禮,讓你受驚了。”軒轅無殤對著那少年和氣地笑了笑,隨即話鋒一轉,說道:“不過這事其實也怪不得他們,這京城里滿大街都是貴人,隨手一拉說不定就是碰到了丞相家的小姐……”對著慕容晨妝戲謔的笑了笑,接著說道:“似你這般莽莽撞撞地沖出來,自己容易受傷不說,若是碰不上個不似本王這么心善的,說不定真就指揮著下人要了你的命去,若是那樣,豈不是冤!”
那少年聞言,趕緊行了一個大禮,慚愧地說道:“王爺說的是!是小的莽撞了,多謝王爺不怪之恩!”
慕容晨妝撇了撇嘴,小聲的嘟囔:“明明是你是錯啊,怎么現(xiàn)在說得你好像多么寬宏大量一般。”
軒轅無殤聽耳不聞,只對著慕容晨妝笑道:“妝妝,你這是打算去哪兒?要不要本王稍你一程?”
“少在本姑娘面前本王長本王短的!”慕容晨妝突然大怒,“本姑娘要去哪兒關你什么事兒?”說完哼了一聲,轉身便走了。
軒轅無殤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嘟囔道:“本王哪里惹到她了?好好的發(fā)什么火啊……唉,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渾然忘了自己也是個女人。
暗自感嘆了一聲,軒轅無殤也不去多想,回了馬車,說了聲:“好了,回府吧!”便不再理外邊這一堆人。
隨行的太監(jiān)官兵趕緊駕車的駕車,疏散人群的疏散人群,不過這次卻是不敢再肆意妄為了。
那少年默默地注視著軒轅無殤的馬車漸行漸遠,眸光流轉著極為復雜的光芒,半晌才緩緩轉了個頭,這次望的,卻是慕容晨妝消失的方向,長長嘆了口氣,少年突然站直了身子,伸手彈了彈身上的塵土。原本畏縮卑微的平民百姓就在這一起身一甩袖間,竟露出了一種難言的尊貴之氣,若是軒轅無殤見了,必然是要吃上一驚的。
那少年平靜地轉身,朝著與軒轅無殤完全相反的地方走去,一柱香后,停在了內(nèi)城的一處大宅前。那少年熟悉得就跟到了自己家一般,徑直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這大宅里既無門衛(wèi),也無家丁,院內(nèi)雜草從生,甚是荒涼。進入正堂之內(nèi),屋中擺設也是極為簡陋,偌大的中堂之內(nèi)只擺著一張缺了一角的木桌以及一個凳子,那凳子一個角還短一截,為了能坐得平穩(wěn)而在下邊墊了一個小瓦片。
看樣子這少年的日子過得極是清貧,若外人見了,說不定以為這宅子是哪個大戶人家荒下來的,被這小少年偷偷占了去。因為看這屋中擺設,以及這少年的穿著,實在不像是個能擁有這么大宅子的人。可事實上,這宅子卻是真真正正屬于這少年的。
少年關了大門,走到中堂內(nèi),摸了摸已經(jīng)冰涼的茶壺,嘆了口氣,轉身去燒水。待水燒后,少年挑了些茶沫沖開,然后洗了兩個杯子,斟滿。
“舍下簡陋,也沒什么好茶。還請閣下莫要嫌棄。”少年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笑了笑,這個樣子若是被外人見了,估計要以為這少年得了失心瘋。
空中突然傳出一聲輕笑,隨即就覺得眼前一晃,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的人,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坐了中堂內(nèi)唯一的那張凳子上,那個樣子,就像是人原本就是在那里一樣。
“殿下何必客氣。”黑衣人笑道:“能喝上北狄未來國主的茶,在下已是三生有幸了。”
少年眸光一閃,唇角牽出一個微羞的笑意:“閣下過謙了!”
聽到這話,那黑衣卻是一愣,他稱這少年為北狄未來國主,本意是想挑動這少年心中怨氣,頗帶些嘲諷之意。原本以為這少年即便不立時惱羞成怒卻也一定會失態(tài)變臉。沒想到這少年竟能如此沉得住氣,不動聲色之間應了下來。而不知不覺間已將問題丟給了他:你既然都已經(jīng)承認了我是北狄未來國主了,那應下的事想必不該反悔吧?
“哈哈哈……”黑衣人暢意一笑,不由重新審視起了眼前少年,說道:“在下小看殿下了。”
少年微羞一笑,不語。
“殿下今日可是見了軒轅王爺了?”黑衣人突然溫和了口氣。
“見了。”
“感覺如何?”
少年想著那短短的一見中,軒轅無殤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那種威凜之氣,以及那簡單直接卻迅速讓自己擺脫出千夫所指的境況中的做法。不由微微一笑,說道:“不錯!可為知己,亦是大敵!”
黑衣人哈哈一笑,說道:“現(xiàn)在說敵還早了些。倒是這知己,可以試試!畢竟,殿下眼前確實需要軒轅王爺?shù)南嘀 ?br/>
少年隱下一抹冷笑,不動聲色地說道:“小靖王對北狄恨之入骨,他雖然答應助我回國,也不過是看中了我回去后北狄必然產(chǎn)生的奪嫡大亂罷了。對我這個人,小靖王想必是不愿多做理會的!”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小王爺想必明白,害了老靖王的乃是北狄皇后一派,他想徹底報了殺父大仇,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與殿下您合作。”黑衣人說道:“如今小王爺身為東夷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不,等過兩天東夷皇帝一死,這整個東夷便是小王爺?shù)奶煜铝恕H羰撬现悖愠蔀楸钡覈髦溉湛纱 ?br/>
少年心中冷笑一怕,暗道:光看軒轅無殤對待北狄三十萬大軍的手段就知道,他對于整個北狄恐怕已是恨之入骨,哪還分什么皇后一派皇子一派,若是自己真借重軒轅無殤的勢力當了北狄皇帝,恐怕下一刻就是對東夷俯首稱臣!自己忍辱負重這么多年,可不是為了給他人作嫁衣的!
不過此刻自己尚需要這黑衣人的幫助,沒必要和他逆著來。少年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道:“就怕我有心,小靖王卻未必有意啊。”說完,不待那黑衣人再說什么,話鋒一轉問道:“閣下之前說過,小靖王已經(jīng)答應助我回國,卻不知我還需要等到什么時候?”
黑衣人見他無意之前的話題,卻也不在意,只道:“過兩日軒轅皇帝駕崩,靖王軒轅無殤會正式執(zhí)掌大權,北狄方面為了化解與軒轅無殤之間的血仇,會派出求和使團,你的父皇已經(jīng)答應,會向東夷方面割地求和,順便將你帶回。”
少年皺眉,“此次北狄大敗,雖說傷了元氣,但到底國力在那擺著,又和東夷結下這下的大仇,為了牽制北狄,東夷方面怎么可能同意讓我回國?平白放掉一個牽制北狄的棋子。”
“可你已經(jīng)起不到做為一個棋子的作用了。”黑衣人一針見血地說道:“這一點,之前北狄三十萬大軍壓境就足以說明問題,東夷再留下你已無價格,即便東夷朝臣不甘心,軒轅無殤也會幫你的。屆時你跟著使團一同回國。路上的安全由我負責,一定會讓你平安回到北狄的。”
少年嘆了口氣,問道:“為了讓小靖王幫我說一句話,舅舅付出了什么代價?”
黑衣人嘿嘿一笑,說道:“那個代價,你舅舅付的求之不得,心甘情愿!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少年沉默不語,手中轉動著已經(jīng)染了涼意的茶杯,泛黃的茶水中映出了一雙極具野心的眼睛,最終,抬手,一杯茶涼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