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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二十三歲

    雪竹還是沒有醒, 直到孟嶼寧的雙臂穿過她的后頸和腿窩,她才艱難地掀開眼皮。
    察覺到是誰在抱她后,雪竹迅速驚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只能閉著眼繼續裝睡。
    主臥的床上全是孟嶼寧的味道。
    孟嶼寧并未在主臥里逗留太久, 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后就出去了。
    雪竹這才睜眼, 盯著天花板發呆。
    自重逢開始, 她對他的態度一直是慌亂又逃避,一是并不想再重新體驗少女時期那無望追逐著他的背影的酸澀苦境,二是過了這么多年, 她也確實多了些自制力, 不再輕易被情愫牽著鼻子走, 以至于喜怒哀樂都隨他變化。
    可是到現在, 她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在說。
    即使多年不見,再相見時,她仍是為這一刻的孟嶼寧心動了。
    想轉移下注意力,雪竹下意識去摸手機。
    摸了半天沒摸到,她突然想起手機放在客廳里, 剛剛孟嶼寧抱她進來的時候肯定沒拿進來。
    但這時候他肯定還在客廳……
    沒手機在身邊的雪竹抓心撓肝, 無可奈何地閉上眼,只好逼自己再睡過去,以打發這漫漫的午后時光。
    ***
    “小竹呢?”
    鐘子涵睡醒后, 發現孟嶼寧和賀箏月正坐在客廳里聊天, 唯獨不見雪竹的身影。
    賀箏月說:“在寧寧房間睡著呢,還沒醒?!?br/>     “哦,”鐘子涵點點頭, 沒多在意,“現在幾點了?”
    孟嶼寧指了指落地窗外亮起的江景霓虹:“你說呢?”
    這個季節天色暗得晚,天都黑成這樣了,不用想至少七點。
    鐘子涵內心一驚,匆忙掏出手機,果然猜得沒錯。
    平時午覺都是直接趴在桌上睡,有時候臨時值夜也是以桌為床,今天好不容易躺上床,孟嶼寧也不知道買的什么牌子的床單,舒服得要死,一躺下就不省人事。
    “我晚上還要值班吶,”他皺眉看著兩人,“你倆怎么也不叫我?。俊?br/>     他平時工作忙,好不容易有個悠閑的下午。
    在主臥還睡著的小竹他們也沒去叫醒。
    能睡熟是件好事,孟嶼寧和賀箏月都這么想,所以誰也沒有去打擾這自在的午睡時光。
    賀箏月無辜地聳肩:“你又沒說你晚上還要回醫院,行了趕不及就快走吧?!?br/>     鐘子涵沖到玄關換鞋,沖孟嶼寧伸出手:“嶼寧,把你車借我,這個點下班放學的人太多,地鐵堵得很?!?br/>     孟嶼寧:“就在鞋柜旁邊掛著,自己拿吧。”
    賀箏月想了半天,也跟著站了起來:“子涵你要是開車的話那順便也送我回去吧,我懶得擠地鐵了?!?br/>     “行,走吧?!?br/>     兩個人臨出門前,賀箏月囑咐:“寧寧,等小竹醒了以后你記得送她回家,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太不安全了?!?br/>     孟嶼寧點頭:“好?!?br/>     鐘子涵沒什么好囑咐的,于是問:“你那個床單是什么牌子的?回頭發給我,我也買一套鋪床上,太舒服了。”
    臥室里空調吹著,清涼爽快,不舒服才怪。
    不過孟嶼寧還是答應了:“好?!?br/>     一路坐電梯下樓,鐘子涵腳步極快,上車后也來不及開導航,直接問賀箏月:“姐,你是回附中小區嗎?”
    “沒,我住酒店?!?br/>     “啊?”鐘子涵沒反應過來,“你回家還住酒店???”
    賀箏月笑了兩聲,有些難堪:“我這次是偷偷回來的,沒敢跟我爸媽說?!?br/>     鐘子涵看著后視鏡將車倒出了車庫,表情不解:“偷偷回來是什么意思?”
    “實在有點受不了易正鵬他媽了,就耍脾氣回來了,要是被我爸媽知道我回來,肯定又要念叨我,”賀箏月聳聳肩,嘆著氣請求,“那什么,你別告訴我爸媽啊。”
    鐘子涵默了片刻,問:“那你回童州這事兒,姐夫他知道嗎?”
    賀箏月輕描淡寫:“知道啊,就今天下午打電話過來,吵了半個多小時?!?br/>     印象里易正鵬好像并不是喜歡吵架的人。
    不過印象里,賀箏月也并不是會輕易離家出走的人。
    以前鐘子涵被家里管得嚴,好幾次想過要離家出走,還是賀箏月勸說,他這才放棄離家出走的念頭。
    那還是十幾歲不懂事的時候,現在都快三十歲了,沒想到還能見證她離家出走的這一刻。
    這個話題對未婚男人來說有些無解,因而鐘子涵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沉默著專心開車。
    突兀的手機鈴聲在車廂內響起。
    賀箏月看了眼來電提示,低聲自語:“又來了?!?br/>     她接起電話,先開始有刻意壓低聲音,因為怕耽誤鐘子涵開車,后來也不知道電話里的人說了什么,她有些忍不住情緒,音調漸漸高了起來。
    “我不管孩子?我怎么沒管孩子?找了保姆你媽又是嫌這兒又是嫌那兒,我這兩年為了照顧孩子連班都沒去上!你呢?你出國這么久管過孩子什么?你媽連咱們女兒對尿不濕過敏只能用尿布這件事都不知道,洗個尿布都覺得麻煩,現在她還要我生二胎給她生個孫子,她做夢!易正鵬,當初你答應過我,生完這胎就不生了,敢情生雙胞胎的不是你和你媽,你們就覺得生孩子跟玩兒似的吧?”
    說到這里,女人的語氣里帶上了不易察覺的哭腔。
    “你摸著良心說,這兩年我賺得有比你少嗎?憑什么是我辭職不是你?就憑我是女人?你別跟我說這些好聽的承諾,當時你們家哄著我生孩子,因為信任你,我答應了,這種蠢我不會犯第二回。我告訴你,要我放棄事業那不可能,我賀箏月不是傻子,接受過高等教育,我的價值不是生孩子,也不是在家給你當全職太太給你洗衣做飯!你媽要不想照顧囡囡,我就帶著她們一起回來,我自己的女兒我會自己照顧。不說了,掛了。”
    掛斷電話,賀箏月重重將手機扔進包里。
    車里死一般的寂靜,只能聽見女人起伏激烈的呼吸聲。
    賀箏月啞聲開口:“子涵。”
    鐘子涵愣愣地應了聲:“嗯?”
    “太丟臉了,剛剛的話你就當沒聽到吧,”她捂著額頭說,“算姐求你了?!?br/>     “好。”
    “謝謝?!?br/>     安靜幾秒,賀箏月突然小聲啜泣起來。
    鐘子涵笨拙地問:“姐,要不要聽點歌?”
    賀箏月吸了吸鼻子:“嗯?!?br/>     他打開了車載音樂播放器,這是孟嶼寧的車子,所以里頭到底有什么歌他也不清楚。
    潦草看了眼歌單,都是些純音樂,鋼琴曲居多。
    就沒點聲兒稍微大點,稍微嗨點的歌嗎?hip-pop、kpop、爵士說唱都行啊。
    這個一點都不接地氣的英國死海歸。
    鐘子涵在心里抱怨某孟姓車主。
    賀箏月卻突然說:“這曲子好像很多年前聽小竹彈過。”
    “啊?”
    “小竹小時候不是學鋼琴嗎?有次我去她家找她,她剛好在彈這首,我去了以后她悄悄跟我抱怨這曲子難練,所以就記得這旋律。”
    后來賀箏月說那你就換一首練唄。
    她記得小竹當時的回答是,不行,我答應過別人要練會這首曲子彈給他聽的。
    然后妹妹又苦兮兮地繼續和不聽話的手指戰斗。
    這曲子很溫柔,好的音樂是可以治愈人心的,賀箏月閉上眼,情緒漸漸恢復平靜。
    “我覺得我就是太天真了,估計是以前言情小說和愛情電影看多了,總覺得自己能找到一個各方面都完美無缺的丈夫?!?br/>     鐘子涵接話:“你以前不是說要嫁流川楓嗎?”
    “流川楓?”賀箏月揚起唇角,“是啊,但是后來我還說過要嫁給怪盜基德呢。”
    “……”
    “碓氷拓海和巴衛我也想嫁?!?br/>     “……”
    少女時期的女人是不是都這么花心的?墻頭滿地跑,見一個愛一個。
    鐘子涵認都不認識,不知道這倆又是從哪部少女漫里出來的男主角。
    “還是念書那會兒好,雖然沒男朋友,但是做做夢就很快樂。等自己結了婚……”賀箏月略頓,苦笑,“連夢都做不成了?!?br/>     她淡淡地,帶著幾分嘲諷的口氣說:“明明剛談戀愛那時候,易正鵬什么都好,成績好又有能力,還是學生會干部,平時話少但是執行力強,很有安全感,我還以為我真找到了真命天子。什么真命天子啊……還不也就那樣,我在他的工作,他媽面前都是可以無限被讓步的?!?br/>     說到這里,賀箏月又瞪了眼鐘子涵。
    “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鐘子涵百口莫辯,只能小聲說:“別因為一個男人就一竿子打死所有男人行不行?!?br/>     賀箏月笑了笑:“好啦,開玩笑。你和寧寧除外,你們都是我的好弟弟,我相信你們兩個結了婚以后一定會對自己老婆特別好?!?br/>     說了些心里話,她心里頓時好受多了。
    “我最近經常做夢,夢到我們都還住在附中小區的時候,我們一起玩扮家家酒的游戲,那個感覺特別真實,”賀箏月目光懷念,“就好像真的在夢里穿越回了那時候。”
    也只有在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面前,她能肆無忌憚地說出這個夢。
    這個在成年人的觀念里,意味著逃避的夢。只有對現實不滿,才會想著要回到過去。
    賀箏月深吸一口氣,又說:“子涵,我先不回酒店了。你直接往醫院開吧,我想去你們醫院掛個心理科?!?br/>     此時任何的安慰都無濟于事,根本不能替她分擔任何煩惱。
    她憔悴的語氣讓鐘子涵不自覺想到少女時期的賀箏月。
    那時候的賀箏月去哪兒了?
    那個稱霸小區的孩子王,教小竹翻花繩,踢毽子,跳皮筋,還教她念“馬蘭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的賀箏月。
    那個總是喜歡追趕時髦,教弟弟們玩勁舞團,教他們怎么用“我汗”、“暈”這類流行詞匯和網友聊天的賀箏月。
    那個愛看少女漫,天天喊著要嫁給流川楓的賀箏月。
    那個少女情懷總是詩,肆意而又張揚的女孩子。
    那個在婚禮上和丈夫相擁親吻,笑得甜蜜又幸福,令他不得不放下多年情愫,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鄰家姐姐。
    她生產那年他有特意去上??赐^她,當時嶼寧和小竹都在境外趕不回來,病房里,所有人都圍著那一對新生兒,唯有他注意到旁邊的病床上,因為剛生產完渾身脫力,憔悴疲倦到極點的賀箏月。
    他心疼地叫了聲姐,替她掖了掖被子。
    鐘子涵不知道,他是第一個進病房,沒有先去看新生兒,而選擇先慰問她的人。
    車子開到醫院,鐘子涵沒急著回科室,先帶賀箏月去了心理科的樓層。
    心理科主治老張是比鐘子涵大幾屆的同院師兄,算是科室扛把子,因為是老熟人,他也不多耽誤,直接帶賀箏月去了老張的辦公室。
    老張正在嗦泡面,抬起頭有些無奈地沖師弟說:“子涵吶,你朋友們的心理狀態都不好,你這個做大夫的平時要多關心關心吶,怎么一個兩個都有問題啊?!?br/>     “每天找你看病的那么多,我就今天帶了我姐過來,什么一個兩個的,別把你的病人都算我頭上,我又不是拉客的。”
    換上白袍的鐘子涵交待好事情,又匆匆坐電梯趕回自己的科室。
    ***
    雪竹醒過來的時候,面前一片黑。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突然想起這是在孟嶼寧家。
    嚇得趕緊坐起身來,往窗戶邊瞧了一眼,因為窗簾是遮光的,所以她也看不出來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夜晚。
    雪竹畏畏縮縮下了床,在心里祈禱千萬不要是晚上,顫巍巍拉開了窗簾。
    “……”
    白色月光順勢溜進了臥室。
    晚上,而且是深夜。
    除了徹夜工作的路燈和霓虹,她俯瞰之下的大半個城市幾乎都進入了睡眠。
    嘉江上方白日總是堵得水泄不通的橋面,這時候也只零星駛過幾輛車。
    不知從哪個方位傳來長途卡車的鳴笛聲,還有不知死活的深夜飆車黨死神召喚般的汽車引擎聲。
    一定很晚了。
    她站在窗邊不知所措了至少半分鐘。
    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雪竹深呼吸,最后打開了房門。
    客廳里沒人,只開著一盞小功率的照明燈,雪竹四處看了看,別說是鐘子涵和賀箏月,就連孟嶼寧都沒看見。
    雪竹小跑到沙發邊,順利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點亮屏幕,祈禱時間不要太晚。
    手機上碩大的“1:30”刺痛了她的眼睛。
    凌晨一點半。
    她居然一覺睡到了凌晨!而且是在孟嶼寧家里!
    雪竹抓著頭發崩潰幾秒后,認命地去找這個家的其他人,她感覺自己現在特別像在玩恐怖游戲,說不定孟嶼寧他們幾個早就被干掉了,只剩下她在這里尋求生存的出路。
    晃了晃腦袋,撇掉這些胡思亂想,雪竹試著喊了聲:“嶼寧哥?!?br/>     沒人應她。
    雪竹咬唇。
    不會真是有強盜入室把孟嶼寧給干掉了吧?
    為了給自己壯膽,雪竹打開了客廳天花板正中央功率最大最亮的燈。
    先去了客臥,她記得鐘子涵在客臥睡午覺,說不定這時候他還在睡。
    結果客臥的床上空無一人,雪竹大失所望,又穿過次廳來到了書房。
    她敲了敲書房的門,沒人應,雪竹小心轉動門把手,幸好門沒有鎖。
    一邊祈禱千萬不要來個開門殺,瞇著眼睛緩緩推開了書房的門,還好這不是在拍恐怖電影,沒有妖魔鬼怪突然躥出來嚇唬她,書房里光線昏暗,光源來自桌上的臺燈。
    桌上散著一沓文件,電腦屏幕自動進入了休眠狀態。
    雪竹是真的怕了。
    在不熟悉的環境里,連主人都不見人影,沒什么情況比現在更詭異的了。
    小時候被賀箏月的鬼故事嚇出了童年陰影,導致她到現在都不太敢看恐怖電影,偏偏從本科到研究生的室友都是恐怖電影的終極愛好者,常常拉著她在寢室里關了燈看,最后嚇得誰也不敢單獨睡,兩個女孩子勉強擠一張小床。
    此時她腦海里全是電影里的那些恐怖鏡頭,畫面越是不想想起越是清晰。
    “小竹?”
    熟悉的聲音,但因為出現得太過突然,雪竹還是被嚇到了。
    “媽呀?。。。 ?br/>     人嚇人嚇死人,站在她身后的人也被嚇了一跳。
    男人眨眨眼,臉色呆滯,恍了幾秒的神,然后看著眼前的人嚇得像兔子似的原地蹦了兩下,撒腿就要跑,他下意識拉住她。
    “小竹,是我。”
    雪竹一身冷汗,呼吸還有些急促,臉色煞白,顯然是剛剛被嚇慘了。
    她咽了咽口水,不過腦子地傻乎乎問:“你活人死人啊?”
    孟嶼寧哭笑不得,掐了掐她的臉,慢悠悠地說:“我是活死人?!?br/>     “……”
    雪竹緩過勁兒來,二話不說朝他胸口狠狠來了一拳:“嚇死我了,哥哥你就不能提前出個聲啊?”
    收下她的拳頭,孟嶼寧有些冤枉地反訴:“到底是誰嚇誰?”
    本來在書房工作,結果卻不小心睡了過去,醒來后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她跟個木頭人似的杵在他的書桌前。
    雪竹也不想計較誰嚇誰,走出令人后怕的書房,又看了眼手機,滿臉的無助:“已經快兩點了,嶼寧哥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我的車借給子涵了?!?br/>     “那——”
    看她一臉便秘的表情,孟嶼寧失笑:“十點多的時候我有敲門叫過你,但你沒有醒,就給你媽媽打了個電話,她讓我明天早上再送你回家。”
    要是換別的人,估計宋燕萍會讓人打個車送雪竹回家。
    但因為是孟嶼寧嘛,所以情況不同。
    雪竹在孟嶼寧家里過一夜又能怎么樣。
    安心。
    不用猜,她媽肯定是這么想的。
    雪竹有些無語,又不是真的親兄妹,怎么除了她所有人都覺得她和孟嶼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安全?
    再說了就算是親兄妹也有骨科的可能性。
    是看不起她還是看不起孟嶼寧?
    剛和好沒幾天,這時候要是執意回家,那也太矯情了。
    雪竹說:“那、那我睡哪兒???”
    “你睡主臥吧,我去客臥,”孟嶼寧指著洗手間的方向問,“你要不要去洗漱一下?”
    “有新的牙刷和毛巾嗎?”
    “嗯,我給你拿出來了,放在盥洗池旁邊。”
    孟嶼寧又帶她去了浴室,問她:“要洗澡嗎?”
    廢話。
    雪竹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別說天天洗澡,有條件的時候一天洗兩次三次都是有可能的。
    她身上本來就穿著孟嶼寧的衣服,即使不穿褲子,長度差不多也能到大腿,遮得住。
    但她醞釀了半天,聲音跟蚊子似的:“哥,有褲子嗎?”
    孟嶼寧愣了半天才說:“我去便利店給你買套新睡衣吧。”
    離小區不遠的生活便利店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吃的用的都有,一到半夜生意巨好。
    雪竹不太放心孟嶼寧身為一個男人的品味,于是提議:“那,我跟你一起去吧?!?br/>     孟嶼寧此刻意外地不好說話,沒有答應她:“你留在家,先把澡洗了?!?br/>     “我待會回來再洗也是一樣的?!?br/>     男人嘆了口氣,伸手摁在她頭上,嗓音極輕:“傻妹妹?!?br/>     “我不在家里,正好趁這段時間,你身上的衣服如果不方便機洗的話,可以用手洗干凈曬好,”似乎是怕她不明白,他又提醒得明顯了些,男人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勾著唇笑了,“記得曬在主臥的陽臺上,我不會進主臥的?!?br/>     雪竹:“……”
    說完這話,他耐心地等她反應過來。
    然后看到她以耳根為起點,到鎖骨上方為終點,慢慢地被紅暈染透,一臉想罵人又不敢罵的表情,只能呆在原地無能狂怒的樣子。
    他眼底的笑意又比剛剛更深了些。
    這反應,應該是聽懂了。
    孟嶼寧。
    你、這、個、變、態。
    作者有話要說:  老男人開起竅來很快的。嗯。
    八十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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