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璟是個磊落君子, 云青岑只能找到這個詞形容他,云青岑沒遇到過這種“人”,他從小到大認識的人,多數(shù)很明顯的人格缺陷, 或者心理需求, 沒有人是完美無缺什么都不需要的。
幼年缺少父愛的人, 缺少母愛的人會在另一半身上找補償。
缺乏自信的, 討好型人格比如蘇銘, 也需要補償——當他做好一件事的時候,他要迫不及待的尋找肯定和認同, 誰能給他, 他就會跟誰親近。
再或者缺乏自我肯定的,就給他創(chuàng)造一個環(huán)境, 讓他能找到認同感。
人人都有缺失和需求。
云青岑知道他自己也有,但他很早就找到補償,就是比別人更愛自己。
對他來說, 如果一件是錯了,但一定不是他的錯,而是別人的錯, 如果有人背叛他,那一定不是他做的不好,而是那個人不知好歹。
他從不在別人身上找補償, 是因為他自己補償了自己。
但滕璟不一樣,云青岑沒有在他的言行中找到他的缺失, 倒是知道了滕璟的過往,這都不需要云青岑刻意小心的去打探,滕璟自己很磊落的說了, 他是將門之后,從他曾曾曾曾祖父開始就當兵,家族里的男人十二歲就要進軍營當小兵。
十四歲開始上戰(zhàn)場,十六歲領兵,最能服眾的那個,就能當家族里的領頭羊。
而十二歲以前,他們有兩個師傅,一個教武,一個教文。
滕璟不僅會帶兵打仗,還會君子六藝,幾乎是個全才。
但他二十五歲聽從皇帝的吩咐屠城之后,他的命運就急轉(zhuǎn)直下。
屠城殺降是大忌,殘暴的君王才會這么做,老百姓想要的是一個仁善的皇帝,而不是酷烈之君。
滕璟這個將軍當然就成了眾矢之的,皇帝是不能有錯的,所以當然是領兵的將軍有錯。
一杯毒酒就要了滕璟的命。
云青岑聽完之后問滕璟:“你就不恨嗎?明明不是你自己的主意,結(jié)果不管生前死后都是你擔責任。”
滕璟走在云青岑身邊,山中的霧氣圍繞著他,讓穿著一身古服的他看起來像畫里的人,滕璟搖搖頭:“為何要恨?不是我做,就是旁人做,我滕家世代為國盡忠,若我一人能換天下太平,舍一條命如何?”
云青岑:“……”
如果說這話的是別人,他肯定會罵對方神經(jīng)病。
他也明白滕璟是從哪里找到補償了——這片土地。
可能他生前還有怨恨,還有缺陷,但是死后,尤其是離開無間地獄之后,他在這個國泰民安的土地上找到了補償。
他的犧牲不是毫無意義的,即便沒幾個人記得他,即便他所在的朝代早就沒了,但他只要覺得現(xiàn)在的一切都有他的一分功勞,他就能自我肯定,承認自我價值,而且他的家庭近乎完美,沒有情感上的缺陷,也可能是那個年代宗族觀念很強導致的。
他的父母就是標準的嚴父慈母,并且很恩愛,雖然他還有幾個庶母,但他的庶出兄弟都在他身邊當親兵,給他跑腿。
滕璟是被眾星拱月養(yǎng)大的,把他養(yǎng)的如皎皎明月,雖然兵行詭道,但他不會覺得這樣不符合道德仁義,他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屠城殺降他也沒有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相反,他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
“對上,我聽從軍令。”滕璟是這么說的,“對下,我護我國百姓,何錯之有?”
“仁義恩慈,都是勝者才能講的道理,若我輸了,當日便是我國百姓橫尸街頭。”
云青岑是真的服了,他第一次碰到這么難啃的饅頭,不對,是石頭。
但滕璟也不是無欲無求,他離開無間地獄,就是因為他要得到真正的自由。
生前他困于家族,困于忠君愛國,困于種種道理,死后,他有被困在無間地獄,他從沒有一天自由過。
這也能算缺陷,但云青岑彌補不了這種缺陷。
不過滕璟對云青岑還是很尊重的,動不動就要對云青岑拱手,云青岑不知道怎么回禮,而且總覺得坐起來不倫不類。
滕璟行禮的時候動作很美,行云流水,每個動作的角度似乎都會是測量好的,云青岑還覺得有點魏晉遺風,自然又不失優(yōu)雅,雖然在行禮,雖然行禮的時候會低頭,但不會讓人覺得他真的在低頭。
云青岑對滕璟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了。
不過在快到別墅的時候,云青岑對滕璟說:“將軍,你要是要見人的話,還是換一身衣服比較好,你這一身像是在演戲。”
滕璟也不堅持,他看了眼云青岑的衣服,然后也給自己變了一身,只是大了一號,兩人站在一起就像兄弟,只是氣質(zhì)迥異。
滕璟一看就知道有大將之風。
云青岑怎么看都一身慵懶,適合在家睡覺。
“不過我住的地方?jīng)]有空房間了。”云青岑對滕璟說,“所以你還是用魂魄的樣子跟著我比較好。”
滕璟也不覺得這是在折辱自己,他覺得云青岑說的有道理就會聽,當將軍的嘛,就得學會納諫,這是美德。
于是就變成云青岑在前面走,滕璟飄在他身后了。
到別墅大門時候,云青岑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周旭堯,周旭堯看到云青岑以后就快步走過來,他滿臉都是焦急,但目光卻迅速落在了滕璟的身上,滕璟察覺到周旭堯不善的目光之后,竟然施施然行了一禮,周旭堯卻沒有理他,而是直接握住了云青岑的手。
“你沒事吧?”他把云青岑上下都打量了一邊,確定云青岑沒有損傷之后才松了口氣,他還有點怨氣,但不敢直白的表露出來,只是低聲說:“我當時看著你離開祠堂,只能回來等你。”
云青岑笑了笑,他另一只手覆上周旭堯的手背,溫柔地說:“當時事發(fā)突然,我顧不上你,我知道錯了。”
云青岑認錯認得很爽快,周旭堯的怨氣迅速消失了,他只是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周旭堯才問云青岑:“這位是?”
云青岑微微側(cè)身,介紹道:“這位是滕將軍,滕璟,這個古鎮(zhèn)的滕姓就是從他開始的。”
周旭堯這才正視滕璟,但他對滕璟沒有一點好感,甚至還帶著敵意。
如果滕璟長得丑,周旭堯還能熱情的跟人打招呼,畢竟能被云青岑帶回來,就證明這個人對云青岑有利用價值。
但滕璟不僅長得不丑,還很俊美,加上又被云青岑帶回來,周旭堯的心在醋里泡著,臉上還要擠出一個笑容:“滕將軍。”
這三個字怎么這么燙嘴呢?
滕璟倒是適應良好,他對周旭堯點點頭,還拱手說:“叨擾了。”
周旭堯很想嘲諷一句,但他忍住了。
云青岑又對滕璟說:“這是我朋友,周旭堯。”
滕璟:“周公子。”
周旭堯臉上的表情復雜極了,他終于忍不住說:“你叫我周先生就行。”
滕璟疑惑道:“竟是先生?”
看起來不像教書的。
云青岑:“現(xiàn)在先生的意思就跟你那時候的公子差不多。”
滕璟嘆了口氣:“斗轉(zhuǎn)星移,不過區(qū)區(qū)……”
云青岑打斷他的話,免得他發(fā)散:“不區(qū)區(qū)了,已經(jīng)一千多年了。”
滕璟又嘆了一口氣。
周旭堯卻問:“不知道滕將軍住哪兒?”
滕璟很有禮貌的擺擺手:“不勞費心,我不必休息,跟云先生一起就行。”
“我有要事托付云先生,寸步不離才好。”
周旭堯的臉都快綠了,看著云青岑的眼神里滿是委屈。
那委屈都快溢出來了。
云青岑:“這樣吧,滕將軍反正不需要睡覺,想待哪兒都行,只是女孩的房間你不能進去。”
滕璟:“在下并非登徒子,非禮勿視謹記在心,必不冒犯居于此處的姑娘。”
等滕璟先進去后,云青岑才留在后面對周旭堯說:“你收收你的眼神。”
周旭堯看著云青岑,他抿著唇說:“他有什么事要托付你?他自己不能做?”
周旭堯的聲音里帶著怒氣:“他想怎么樣?跟你寸步不離?他難道還想住進你家去?”
周旭堯表情有些扭曲:“他配嗎?”
云青岑拍了拍周旭堯的肩膀,他認真地說:“旭堯,不要急,也不要氣,你應該看得出他的本事。”
周旭堯的表情慢慢冷靜下來,他抹了把臉:“你是準備……”
云青岑笑了笑:“我為什么要做沒好處的買賣?”
周旭堯徹底平靜了。
云青岑收回了放在周旭堯肩膀上的手,他輕聲說:“旭堯,是我沒給你安全感嗎?”
周旭堯愣了愣,云青岑卻接著說:“還是你覺得我隨時會拋棄你?”
云青岑拍了拍周旭堯的臉頰,他聲音溫柔:“不會的,你放心。”
“現(xiàn)在只有你在我身邊,你還不懂嗎?”
這句話一出,威力無窮。
周旭堯的耳朵紅了,他低著頭,像個嬌俏的小媳婦,輕輕地“嗯”了一聲。
眼里的敵意和憤怒還有委屈都消失了。
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哄。
云青岑:“那就進去吧,好好睡一覺,你現(xiàn)在是活人,明早就不要早起了,睡吧。”
云青岑體貼人的時候,會讓人覺得自己不是云青岑的朋友,而是云青岑的十世金孫。
周旭堯雖然心里清楚云青岑體貼別人的時候,任何人都會產(chǎn)生這種錯覺,但這依舊讓他心潮澎湃。
只要云青岑一天沒有對他失去耐心,還愿意哄他,他就還有機會。
周旭堯?qū)υ魄噌f:“那你要小心一點,如果有需要我?guī)兔Φ模覜]有二話,你知道。”
云青岑:“我當然知道,我從來不擔心你不會幫我。”
他微笑著。
這笑容里藏著蜜,含著毒,卻叫周旭堯更離不開他了。
進到別墅以后,無論周旭堯多么擔心,云青岑洗漱之后還是回了房間,滕璟坐在房間桌邊的椅子上,等云青岑坐在床邊之后他才問:“我觀那位周先生,似乎對我敵意很深,這是為何?”
云青岑很自然地說:“他擔心你把我搶走。”
滕璟不明所以:“搶走?”
云青岑微笑道:“他喜歡我,當然不希望我身邊有別的男人,哦,男鬼也一樣。”
滕璟接受得倒很快,他說:“龍陽之好?自古有之,不算罕見。”
滕璟:“他倒是對你情深義重,不妨好好考慮。”
云青岑被逗笑了:“將軍,這世上還有什么是你接受不了的嗎?”
滕璟倒是很坦然:“軍中無女子,我治軍嚴苛,也無軍|妓,契兄弟并不少見。”
滕璟幾乎是有問必答,他奉行事無不可對人言,所以格外坦蕩。
云青岑以前的種種手段都用不上,但滕璟越是坦誠,云青岑就越是對他充滿興趣。
不過云青岑的好心情沒有持續(xù)多久,他躺在床上跟滕璟又說了會兒話之后,就拿起手機,照例打開微博,但這次跟以前幾百條私信不同,這次私信多達上萬,最新一條微博的評論再次爆|炸。
云青岑點開評論看了眼:
“連親生父母都不認,什么東西!就算沒養(yǎng)你,也生了你!你的命都是父母給的!”
“如果不是被曝光,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么狼心狗肺的人,父母找上門都不認!”
“你爸媽沒養(yǎng)你也是因為迫不得已,又沒有虐待你,而且沒有父母哪兒來的你?”
“人家上門認親,就算你不想認,你也不該對人動手!對父母都能動手的人,簡直了,你是人嗎?你是畜生!”
“我簡直不敢想象,什么樣的人才能對好不容易找上門的親生父母惡語相向,還動手。”
“云青,你敢不敢出來說句話?!你是默認了吧!”
但也有人在反駁:
“云青不認怎么了?怎么?生了就是恩?怎么不問云青愿不愿意被生出來?你們這些生恩黨都是擔心自己以后生了孩子,不好好對孩子,天天打罵,結(jié)果孩子不感恩吧?畢竟你們生了他!沒把他打殘打死,沒把他餓死,就是大恩了,要孩子粉身報恩。”
“云青欠他們什么了?你們怎么知道他們說的就是真的,之前那個明星的媽不也到處作秀嗎?你們估計當時也是這么罵的,事情反轉(zhuǎn)之后也沒見你們道歉,云青被他父母遺棄這么多年,不管他父母遺棄他的原因是什么,只要不是被人販子拐走,他爸媽就有責任!”
“就是,你們倒是挺會慷他人之慨的,之前我看過文章,云青從小生活在孤兒院,高中開始就半工半讀,人家好不容易開了自己的公司,開始了新生活,還跟鬧過矛盾的蘇銘和好了,結(jié)果以前遺棄他的父母跳出來,你是他你氣不氣?”
“早不認晚不認,偏偏這個時候認,怎么不在云青沒錢的時候認?”
然后兩邊就吵起來了。
前面的二十條評論,下面都有幾千條回復。
所有人爭論不休。
云青岑就退出了自己的微博,然后搜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果然跳出來的第一條微博就跟他“父母”有關。
原來是原身的父母上了一檔尋親節(jié)目,但很顯然節(jié)目組只是要這個噱頭,畢竟從頭到尾都沒人聯(lián)系過他。
在這個節(jié)目里,原身父母大談辛苦,他們?yōu)榱损B(yǎng)家,為了生活疲于奔命,當年生孩子,云母差點大出血出人命,那時候醫(yī)療不像現(xiàn)在發(fā)達,特別危險,然后就開始渲染他們?yōu)槭裁匆押⒆臃旁诠聝涸骸?br/>
這顯然也是臺本的,云父云母想不出這種話。
在他們嘴里,他們選擇這個孤兒院還是多方打聽過的,知道孤兒院的院長好,環(huán)境好,孩子去孤兒院比跟著自己好。
而且他們這些年一直匿名給孤兒院捐錢。
經(jīng)常還要去看原身。
但不敢相認,因為他們一直沒能有個體面的家,怕給孩子丟臉。
尤其是當孩子考上好高中和大學之后,他們就更不敢了,因為怕孩子覺得他們是去占便宜沾光的。
但是今年,他們知道孩子出了事,被很多人罵和詆毀,作為父母,他們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孩子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是有責任的,所以他們?nèi)フ伊撕⒆樱硎驹敢飧⒆右黄鹈鎸ν饨绲呢熈R。
只是這個孩子卻嫌棄他們是泥腿子,是農(nóng)民出身,還說自己是城里人,沒有農(nóng)民爸媽。
并且在云父想要相認的時候,動手毆打了云父。
云父還在節(jié)目里聲淚俱下:“我們不求什么!只要你叫我一聲爸,我就夠了!什么都夠了!”
云母只是在一邊哭。
然后主持人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最后云青岑當然沒出現(xiàn)。
主持人就問:“能跟我們說說你孩子叫什么名字嗎?”
這都是串好了詞的。
云父一邊說不能給孩子添麻煩,一邊又透露出孩子叫云青。
然后云青父母又上了熱搜,節(jié)目組掙得盆滿缽滿,這種尋親節(jié)目不少電視臺都有,能上熱搜的卻寥寥無幾。
云青父母也得了好處,又被訪談節(jié)目邀請了,并在節(jié)目里表現(xiàn)的更加可憐。
于是這對夫妻瞬間成了紅人。
他們狠心把孩子拋棄到孤兒院也成了衡量現(xiàn)實之后的無奈選擇。
倒也有不少網(wǎng)友站在云青岑這邊,但更多人都站在原身父母那邊,他們覺得無論如何,云青這條命是父母給的,父母拋棄他是錯,但父母也是選了一個很好的孤兒院,而且還捐錢,經(jīng)常去看他。
結(jié)果云青不僅不感謝父母的生恩,竟然還看不起父母是農(nóng)民,對父母動手。
還有人把話題往云青岑看不起農(nóng)民上引。
如果說父母的問題沒什么,那看不起農(nóng)民,就足夠讓全民用唾沫把他淹死。
云青岑摸了摸下巴,他想到了原身的父母會找事,但沒想到他們能忍到現(xiàn)在,他當時還以為不出一周,這對夫妻還會鬧出來了,畢竟對他們來說,只能要能被拋棄的大兒子身上掏出錢,臉皮可以不要。
媒體當然也會幫他們,媒體不會管對錯,只看能不能吸睛。
云青岑發(fā)了條微博:“事情我知道了,感謝關心。”
這條微博一發(fā),評論又炸了。
“什么意思?這是承認了吧?”
“臥槽,這兄弟心理素質(zhì)真是好,我要是有他的心理素質(zhì),我早就去賣屁股了。”
“云青,你應該好好對父母道歉,他們再如何,也生了你。”
“我覺得我們的傳統(tǒng)文化就是太沒落了!要是在古代,這種不孝的人,就該被打死!”
“不孝的人就該打死,出軌的女人浸豬籠!”
“云青,我沒覺得你做錯了,他們先不要你的,要么不要,要么要,不要之后還想認,說是想跟云青一起扛,反正我不信。”
“你的意思云青父母想占云青的便宜?人家也是小康家庭好不好?在節(jié)目上都說了,不僅在首都有房,在老家也建了小樓,之后的三個孩子,一個工作了,兩個大學,能圖云青什么?”
云青岑“嘖”了一聲。
覺得這些人都一樣可笑,他們在意的只是自己當下情感的宣泄,至于對與不對,他們不在意。
但云青岑不準備現(xiàn)在就拿出證據(jù)。
只有事情發(fā)酵到一定程度,反作用力才會更大,他現(xiàn)在放出證據(jù),這些人又會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
除了他白白被罵以外,沒有人會被懲罰。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煽風點火,讓這件事保持熱度。
等時機到了。
他要原身一家以死贖罪。
至于是真的死,還是社會性死亡,就看原身一家怎么選了。
滕璟忽然說:“你笑什么?”
云青岑抬頭,對滕璟微笑:“有好笑的事,當然要笑。”
滕璟看著云青岑手里的手機,他也知道這叫手機,但因為多數(shù)時間都在深山老林,所以了解不深,他好奇道:“這個叫手機的東西,當真如此好笑?”
云青岑搖搖頭:“不是手機好笑,是人好笑。”
滕璟搖搖頭,嘆氣道:“如今的人,我是看不懂了。”
云青岑:“沒什么看不懂的,世界再怎么變,他們還是一樣懦弱、貪婪、自以為是。”
“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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