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宜呆愣愣地回到座位上,剛才柏彰的那個眼神,看得她的內(nèi)心好像空了一塊兒,良久都不能恢復(fù)安寧。
宋昉見她回來,問:“怎么去了這么久?”
“噢,”蔣宜回過神來,“人多,一直在排隊。”
“你怎么了?”她的神情瞧著有些許低落,宋昉于是將手搭在她手背上安撫。
蔣宜勉強笑了笑,搖頭說:“沒怎么,就是有點累。”
宋昉看了看表,然后小聲說:“那咱們現(xiàn)在回去嗎?”
蔣宜問:“還有多久電影結(jié)束啊?”
“一半都沒到呢。”
蔣宜說:“那再看會兒。”
“也行。”
這電影還不錯,宋昉看得挺入迷的。情節(jié)發(fā)展到一個小高潮時,宋昉的內(nèi)心有幾分澎湃,他側(cè)過頭去下意識想看看蔣宜的反應(yīng)。然而蔣宜根本沒有看,她的頭像雞啄米一樣朝下一點一點的,按照這趨勢,過不了多久她就得栽在座位上了。
宋昉趕緊把蔣宜扶起來,她無意識中順勢倒在了自己肩上。兩座之間距離稍遠,她尤覺得不舒服,還在繼續(xù)往他那邊蹭。
他于是整個身體都往蔣宜那邊傾了傾,還順手將她脫下的外套拿起來給她蓋在身上。這樣蔣宜倒是舒服了,他自己卻不好受。身體半抬半坐,時間久了,腿有些發(fā)麻。
這一切蔣宜都不知道,她正睡得香甜,尤其是她的發(fā)絲垂到臉上,正好蓋住眼睛,掩了些大熒幕的光亮。
宋昉見她頭發(fā)覆面,擔心堵住呼吸,便用手給她撥開。
討厭的光線又亮了些,蔣宜囈語一聲,感覺到身邊有什么東西,也不管叁七二十一,抓到什么就拿什么遮在眼睛上。
宋昉被她的舉動逗笑,他的手掌居然被她當成眼罩使用了。看她睡意正濃,他也沒有拿回去,索性就這么糊里糊涂地給她用。
再看熒幕時,宋昉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他又低頭看看蔣宜,忽覺得她形容可愛,姿態(tài)可昵,他忍不住在她發(fā)頂上親了又親。
電影結(jié)束時,宋昉本想叫醒蔣宜。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還是不打擾她好了。他把蔣宜的包挎在自己身上,雙手從她腿彎穿過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蔣宜只是哼唧了幾聲,并沒醒過來,反而還往宋昉懷里湊了湊。
宋昉抱著她倒很輕松。到了車庫,他打開車門,將蔣宜平放到后座上擺弄她平躺著,以便她能夠睡得舒服。
回去的路上,宋昉開車開得慢而穩(wěn),他就怕吵醒蔣宜。他從后視鏡里看到,蔣宜背朝著他,整個人縮成嬰兒狀,似乎有些冷,他于是順手將暖氣打開。
雖然他自己感到有些熱,但他很享受現(xiàn)在的時刻,靜靜的,和諧的,要不是車速有規(guī)定,他甚至想開得再慢點兒。普通人的一生其實很少有什么大的追求,所追求的不過是這樣優(yōu)哉游哉的歲月。
蔣宜驀地坐起來,差點嚇了宋昉一跳。
“醒啦?”
蔣宜把外套揉到另一邊,抱怨道:“好熱!”
宋昉沒想到他弄巧成拙了,他立馬關(guān)了暖氣,降下車窗通風(fēng)。
蔣宜被冷風(fēng)吹了下才稍有清醒,問:“我們不是在看電影嗎?”
“看完了。”
“噢。”
蔣宜人還懨懨的,靠在車窗邊發(fā)呆。
宋昉問她:“還沒睡醒嗎?”
“嗯。”
宋昉說:“馬上就到了。”
蔣宜望著天邊的月亮,她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些她和柏彰在一起的夜晚。柏彰很喜歡逗她,常常把她惹惱,但其實她沒有真的惱,只是這樣和他鬧騰是很開心的。
她還記得她氣呼呼的,叉著腰想把他踢下床,他起先只笑呵呵的,等差不多滾到床弦邊,他突然一個起身,將她撲倒在床上,帶著她滾回床中間。這時候,他們會抱在一起接吻。
蔣宜的眼睛里澀澀的,她好像真的做了一件很大的錯事。她拿出手機給柏彰發(fā)消息,給他發(fā)了好多條,可是他一條都沒有回,他從來沒有這樣不理她。
“到了。”宋昉一邊解安全帶一邊回頭看蔣宜,她還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呢?”他問。
蔣宜抹了抹眼淚,說:“沒想什么。”
她濃重的鼻音不會騙人,宋昉神情錯愕,他換到后座靠近她身邊問:“你哭了?”他想摸摸蔣宜的臉看看。
蔣宜伸手擋開,嚷道:“我沒哭,你煩不煩!”
好好的她突然這樣,宋昉手足無措地問:“是我,又讓你難過了嗎?”
“是啊!都是你,你怎么這么討厭!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我會比現(xiàn)在快樂十倍。”
“我哪兒做得不對,你告訴我好嗎?”宋昉難過得像遭遇了重創(chuàng),她的話像刀子一樣直往他心口上插,但他甚至沒有勇氣問她為什么。
蔣宜沉默了片刻,只說回去吧。
兩人無言,一路走回房間,各做各的事。宋昉先蔣宜一步躺到床上,蔣宜看著他,突然覺得好煩。
她說:“我們......先分居吧,這樣躺到一起我真的沒辦法平靜地思考我們的未來。”
宋昉像被人抽走靈魂,他空空地望著墻壁問:“我到底是哪里惹得你如此討厭?”
蔣宜說:“大概是因為,你澆滅了我所有的熱情。”
“那還會復(fù)燃嗎?”
“也許吧。”
蔣宜抱著枕頭就要去另一個房間,宋昉攔住她說:“我走吧。”
房間里只剩下蔣宜一個人,她無力地癱在床上,心如亂麻,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