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競遠聽的一愣一愣的,她說完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在亂講什么?”</br> 雖然他很希望閆顏媽咪就是他的媽咪,可根本不是啦!</br> 閆顏見他不信,也不吱聲,放下陪野不起玩兒的東西,轉身就進屋去了。</br> “哎……”舒競遠還想說什么,但她沒給機會。</br> 見狀,舒競遠只能失魂落魄的回房,但這兩天閆顏不理他,他總覺得怪怪的,又跑去了舒池野那屋。</br> “爹地,閆顏說的什么白叔叔,是誰啊?”</br> 舒競遠剛洗完澡出來,腰腹裹著一條浴巾,筋脈清晰的手里拿著毛巾擦拭著短發,垂眸掃了他一眼,“怎么了?”</br> 舒競遠皺著小眉頭,猶豫了一會兒說,“我不知道是不是閆顏聽錯了,還是那個白叔叔真的跟她說了,說我是閆顏媽咪的孩子,所以他讓閆顏不要跟我玩兒,離我遠一些。”</br> 后面這兩句,是他自己猜的。</br> 不然閆顏為什么在聽說他是閆顏媽咪的孩子之后,就不跟他玩兒了呢?</br> 但他又不明白,“如果我是閆顏媽咪的孩子,那就是閆顏的哥哥,我會保護好她啦,她干嘛不跟我玩兒?”</br> 他稚嫩的語氣卻像小大人似的充滿了不解。</br> 舒池野耐心聽他說這些,坐下來擦拭著短發,動作突然頓住,“等等,你剛剛說什么?”</br> “我……”舒競遠看他臉色突然變得不好,以為自己哪里說錯了,面色悻悻,不敢再開口。</br> “你剛剛說,閆顏告訴你,白叔叔說你是閆顏媽咪的兒子?”舒池野盡量放緩語速。</br> 舒競遠點點頭,“是啊。”</br> 舒池野將毛巾丟到一旁,抓著舒競遠肩膀,“你確定你沒有聽錯嗎?”</br> “只要閆顏沒有說錯,我就不會聽錯。”舒競遠被他抓的有些痛,小臉皺成包子,“爹地,你弄疼我啦。”</br> 室內除了他哼唧的聲音十分安靜,靜地讓舒池野心頭亂如麻。</br> 他松開了舒競遠,“你喜歡閆顏媽咪嗎?如果她是你媽咪,你會不會很高興?”</br> “當然。”舒競遠說,“她就算是來做我后媽,我也高興。”</br> “去,你先回房休息。”舒池野進入衣帽間,換了一套家居服,拿了手機去書房,捏了根煙抿在薄唇,點燃的剎那間,眸底黑的看不到情緒。</br> 他打了嚴科的電話。</br> “查一查五年前閆小咪離開盛京前,白景寧見過誰,她在溫城生舒競遠前后,白景寧和喬枝安各自有什么動向。”</br> 不論白景寧知不知道閆小咪把孩子丟進垃圾桶的事情,但舒競遠就是那個被丟進垃圾桶的孩子不應該被白景寧知道。</br> 事情串聯到一起,處處透著疑惑。</br> 他胸腔里有化不開的沉悶,腦子里有著七拼八湊即將呈現出來的真相。</br> 亦如這五年,就算閆小咪不來盛京,他也有著去溫城找她,只為要一個答案的打算。</br> 他雖深陷在這個情緒中,卻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閆小咪會干出親手把孩子丟進垃圾桶里的事情!</br> 畢竟是五年前的事情,查起來沒有那么快,掛了電話后,他開始整夜的失眠。</br> 在書房里抽了一夜的煙。</br> 第二天早上,又洗了個澡掩了掩煙味,這才下樓。</br> 閆顏已經醒了,閆小咪在客廳陪著她玩兒玩具,見他下來,她蹙了蹙眉,“我想做早餐來著,又怕……一會兒阿遠要餓著肚子去上學。”</br> 她是無所謂,可小孩子長身體,她還是不要拿自己的廚藝‘禍害’小朋友嬌嫩的味蕾了。</br> 舒池野扯了扯唇角,“還算有點兒自知之明,過來打下手。”</br> 她下意識的看向閆顏。</br> 閆顏在拼積木,聽見舒池野這話扭頭往餐廳看了看,不待有反應,舒競遠就一溜煙跑下來了。</br> “閆顏,我陪你玩,讓他們給我們做好吃的,行不行?”</br> 他烏黑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討好的看著閆顏。</br> “好吧。”閆顏到底還是答應了。</br> 舒競遠沖著閆小咪揮揮手,在閆顏對面坐下來。</br> 閆小咪這才去了餐廳,按照舒池野說的在冰箱里拿了蔬菜和雞蛋。</br> 她在洗手池旁摘菜,時不時抬頭看了一眼客廳的兩個奶包子,“阿遠真乖。”</br> “是很乖。”舒池野說,“從小就很懂事,大概被遺棄的天性,就是懂事乖巧。”</br> 遺棄?閆小咪動作一頓,回過頭來看著舒池野,不明所以。</br> “怎么會突然想到,領養閆顏?”舒池野探究的目光看著她。</br> 淅淅瀝瀝的水聲扯回她的思緒,她低頭一邊洗菜一邊說,“覺得小孩兒應該都很可愛。”</br> “這不足以讓你做能改變你人生的決定吧,畢竟……領養了她,她就要跟著你一輩子。”舒池野雙手撐在廚柜邊緣,指尖敲擊兩下柜沿,“總要有個具體原因。”</br> 閆小咪頭也不抬的說,“沒有為什么。”</br> 且不說,她沒必要在舒池野面前提那個已經‘死掉’的孩子。</br> 就算可以提,她也不想回憶起那段痛苦的經歷。</br> 閆顏……再可愛,也并不是她廢了半條命才生下來的,雖不是替代品,但也是絕對不能替代她心中的那條小生命。</br>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舒池野蹙眉,有些話到了嗓子眼里,卻怎么也問不出口。</br> 有些害怕,問到了不該問的東西。</br> 反而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情緒中。</br> 說白了,他沒膽,在閆小咪面前沒膽。</br> “水開了,煮面吧。”閆小咪把青菜都洗好了,雞蛋也打到碗中,“我們這種關系,談有沒有事情瞞著你不是很可笑嗎?”</br> 舒池野側目盯著她,“我們什么關系?我在幫你,可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打算怎么‘處置’我,是過河拆橋,還是忘恩負義?”</br> 反正,看她這幅表情就不會是什么好結局。</br> 閆小咪干脆擠開他,把鍋蓋掀開,抓了把面丟進去,一股腦把菜和雞蛋都倒進去。</br> “做個早餐也能讓你聊這么深奧的話題,你就不怕一會兒吃了消化不掉嗎?”</br> “沒心沒肺的才消化不掉,我胃口好著呢。”舒池野看到她的操作,只能又把主權掌控回來。</br> 閆小咪掃了眼他眼底淡淡的烏青,“是挺好,比熬夜猝死的黑眼圈輕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