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末放假,帶閆顏去醫院看白景寧已經成了習慣。</br> 但今天剛放學,閆顏就鬧著去醫院。</br> “媽咪,我們周六布置的作業是爹地陪我一起給媽咪做禮物,明天一早就要拍成小視頻發到班級群里的。”</br> 閆小咪看了看時間,才四點鐘,她便直接驅車去了醫院,忙忙慌慌的連個電話都沒顧上打。</br> 抵達醫院,出了電梯,閆顏一路狂奔到白景寧的病房,‘砰’一聲就把門推開闖進去了。</br> “爹地!”</br> 閆小咪忍不住說,“閆顏,你慢一些。”</br> 她緊趕慢趕進了病房,卻見閆顏站在玄關口一動不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病床上大汗淋漓的白景寧。</br> “景寧哥,你這是怎么了?”她放下包快步過去。</br> 病床上的白景寧被子亂糟糟團在床尾,胸襟的衣服有些濕透了。</br> 呼吸有些喘,仿佛剛剛做過什么運動一樣。</br> “媽咪,剛剛爹地——”</br> “我剛剛做了個噩夢,嚇醒了,差點兒沒掉下床,自己好不容易才翻上來的。”白景寧打斷閆顏的話,難得對閆小咪提要求,“你去買些水果來行嗎,剛好水果吃完了。”</br> 閆小咪側目看了看閆顏,后者皺著小眉頭抿著嘴,沒再說話。</br> “護工這兩天有些忙,沒顧上買,你過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那樣帶過來就好,現在又要下去跑一趟。”白景寧以退為進道,“不然算了吧。”</br> 難得提要求,并且也算不上什么難題,閆小咪哪里能不答應?</br> 她當即把包放下,拿了手機出來,“那我去買,閆顏幼兒園布置的作業需要你的幫助,來得急沒顧上給你發消息。”</br> 白景寧面色恢復了溫潤,沖閆顏招招手,“過來,爹地幫你弄,讓媽咪去買水果。”</br> “嗯。”閆顏走過去,被白景寧拉著手腕,扭頭看著閆小咪走出病房,才又回過頭來看著白景寧。</br> 這一看,嚇一跳,哆嗦了一下。</br> 剛剛還溫潤笑笑的白景寧此時面色陰郁,嚴肅的目光讓她有些害怕。</br> “爹地,怎么了?”她想掙脫白景寧的手,卻被白景寧抓的死死的。</br> 白景寧直接把她抱起來放在病床邊緣坐下,沉聲問,“告訴爹地,你剛才看見了什么?”</br> 閆顏扭頭,朝床尾凌亂的薄被看了一眼,仔細能看得出里面有些鼓鼓囊囊的。</br> 可她不敢說,不論白景寧的語氣還是眼神,都讓她覺得陌生。</br> “乖,閆顏,告訴爹地,你看到什么了?”白景寧語氣突然軟下來,拍了拍閆顏的臉頰,“不怕,爹地就是想跟你聊聊天。”</br> 閆顏再三確認過,然后揚起笑顏,“我看到爹地站起來了,你是會走了嗎?”</br> 白景寧眼底深處劃過一抹陰郁,但他掩藏的很好,“不會,爹地也想走,但只是在練習。”</br> 說話間,他把床尾蓋起來練習腿部肌肉的器材拿出來了,是那種簡易用腳蹬一蹬的。</br> “這個是醫生拿過來練習的東西。”</br> “那你干什么不讓媽咪知道?”閆顏不理解,白景寧慌慌張張回了病床上,姿勢狼狽,還不忘用薄被把這東西蓋起來。</br> 顯然是不讓媽咪知道啊。</br> 白景寧沉一口氣,又說,“爹地不曉得能不能站起來呢,萬一現在跟你媽咪說了,到時候站不起來她會很難過的。如果站起來了,那就當給媽咪一個驚喜啊!”</br> 閆顏眼睛一亮,“驚喜?好耶,我最喜歡驚喜了!”</br> “是呢,那閆顏幫爹地保密,好不好?”白景寧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復又伸出小指,“拉鉤,不許說了不算,只要你答應爹地到時候爹地給你買很多好吃的,帶你到處去玩兒。”</br> 白嫩嫩的小手指勾住他小指的瞬間,閆顏歡快的聲音響起,“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br> 兩人達成協議,病房內緊張的氣氛驟然消了。</br> 十分鐘后,閆小咪回來了,拎著一兜水果,放下時歉意的說了句,“附近的水果店沒有特別貴的,你先湊合吃,改天我過來買一些進口的。”</br> “不用這么客氣,你買什么都行。”白景寧抬頭隨意說了句,然后又輔導閆顏做手工。</br> 閆顏也抬了下頭,沖閆小咪偷偷笑了下,一臉的古靈精怪。</br> 她笑的閆小咪覺得不對,“你這是給媽咪做手工,還是在整蠱媽咪啊?”</br> “當然不會了,我怎么會整蠱媽咪呢?我只會給媽咪驚喜啊!”閆顏剛說完,就‘啊’了一聲,手里的筆掉在桌子上。</br> 閆小咪的笑容還沒揚起來,就被她驚呼聲嚇一跳,趕忙走過去,“怎么了?”</br> 白景寧快一步把閆顏抱在懷里,輕輕揉著她的手腕,“爹地來看看,我們的閆顏寶貝怎么了?讓媽咪去給我們洗點兒水果吃,成嗎?”</br> “嗯。”閆顏點點頭。</br> 見狀,閆小咪只能拿著水果去洗。</br> “爹地,你弄疼我了。”閆顏眼眶一紅,小聲說。</br> 白景寧溫聲細語的道歉,“爹地不是故意的,爹地擔心你說漏嘴,你總這樣說媽咪會知道什么的,她那么聰明,你說是不是?”</br> 閆顏嘆了口氣,忽然覺得要守住秘密好難,“那爹地,以后如果我再不小心說了什么,他就輕輕拍拍我的頭,不要捏啦,好痛哦。”</br> “好,爹地錯了,來,爹地給你吹吹。”白景寧笑著把她小手腕遞到嘴邊輕輕吹了吹。</br> 畢竟是小孩子,閆顏喜笑顏開。</br> 完成了給閆小咪制作的手工之后,本打算帶著閆顏在這里吃晚飯的。</br> 熟料白景寧卻忽然開口,“我還不太餓,你們兩個回去吃吧,醫院里的飯菜又不好吃。”</br> “我去買回來就可以了。”閆小咪見閆顏一臉期待,知道閆顏想在醫院里多陪陪白景寧。</br> 往常白景寧也會挽留她們在醫院一起吃飯。</br> 可今天,白景寧有些反常,“太麻煩了,你就帶她在外面吃一些吧,明天再過來。”</br> 見狀,閆小咪不勉強,帶著閆顏離開病房。</br> 目送她們離開病房,白景寧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媽,你來醫院一趟,我有事情要跟你說。”</br> 不出二十分鐘,林秋荷就著急忙慌的來了,一推門看到白景寧站在窗戶前,她愣了下,又退出去重新看了眼確定就是這個病房,才叫了一聲沖進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