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競遠手里拿著一張a4紙,紙上用鉛筆著了一個頭發到肩膀,鼻子又扁臉又大,還沒有耳朵的人。</br> 看了那張圖幾秒,舒池野眉頭驀地蹙起,問了句,“首先你確定這是人?”</br> 四肢畫得跟麻桿一樣,肚子大的——</br> “我要不要送你去畫畫班?”舒池野一言難盡地說,“你這東西留在家里就好,不要帶出門。”</br> “干嗎?”舒競遠一臉不高興,小心翼翼的把畫折了的角抻平,“我還要拿到學校給閆顏看呢,我還打算給閆顏也畫一張。”</br> 舒池野:“……”</br> 半晌,也沒想出什么好辦法,阻止他走到跟閆顏老死不相往來的道路上。</br> 這東西能送人?</br> 他劍眉緊緊的蹙著,薄唇抿了好一會兒,蹲下來跟舒競遠平視,“爹地覺得,人是有色彩的,有衣服的,哪天去買一些彩筆來,一點點的慢慢畫,畫好了再送人。”</br> “哦!”舒競遠當即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難怪我總覺得這張畫怪怪的,畫不出閆顏媽咪的漂亮,原來是沒有顏色,那我明天帶到幼兒園里去畫,我的彩筆在幼兒園。”</br> 舒池野不遺余力的幫舒競遠維持和閆顏的友誼,“你帶去幼兒園畫的時候不就被人家看到了?改天爹地去買一套新的彩筆吧。”</br> 思來想去,舒競遠才答應,小心翼翼把那張畫放在抽屜里。</br> 距離舒競遠生日已經過去好幾天,那天的不愉快舒池野聽六嬸詳細的說過了。</br>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舒競遠竟然沒再開口抱怨過葉蕾的所作所為。</br> 甚至,快把葉蕾這個‘媽咪’給忘掉了。</br> 舒池野沉眸打量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撥弄兩下他的短發,“下樓吃飯。”</br> “好!”舒競遠轉身跑出臥室,一溜煙下樓。</br> 飯桌上,有道他從來沒見過的菜,是那天生日時在酒店訂餐的其中一道,他很喜歡吃。</br> “小少爺,快嘗嘗,那天見你吃了不少,我特意學的,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六嬸特意將那道菜放在舒競遠面前。</br> 舒競遠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眼睛放精光,“好吃耶!”</br> 說完他用手機給這道菜拍了張照片,然后發給閆小咪。</br> 【閆顏媽咪,這道菜叫什么名字,好好吃,那天生日我特意選了幾道南方菜,其中就有這一道哦!】</br> 收到他消息時,閆小咪剛帶著閆顏回到家里。</br> 照片中除了那道菜,還有主桌上男人筋脈清晰的一只手。</br> 白色的襯衫袖口向上挽起兩截,黑色的袖口被燈光折射出光芒。</br> “媽咪,他讓你看的是菜。”閆顏見她把圖片放大到男人手上,皺著小臉說,“你干什么對一只手這么感興趣?”</br> 迅速將圖片歸位,閆小咪這才看清楚那道菜,認真的給舒競遠回消息。</br> 不僅僅把這道菜的名字告訴他,還說了幾道口味類似的,并且推薦他如果對南方菜感興趣,小孩子應該嘗試的系列。</br> 她還采取了一些閆顏的意見,把一些閆顏喜歡的口味菜譜都告訴了舒競遠。</br> 她單純的以為,舒競遠是對南方菜系感興趣,所以才會說這么多。</br> 而舒競遠只是單純的想分享一下他在自家飯桌上吃到了這個菜。</br> 他發完圖片后,就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了,聽到微信響了的聲音,他吃飯的動作一頓。</br> 不敢置信的問舒池野,“爹地,是我的微信響嗎?”</br> “我的手機在客廳。”舒池野倒是好奇,“給誰發的微信。”</br> “給閆顏媽咪啊!”舒競遠高興的把手機打開,看到一條長長的文字消息,他的笑容一點點的消失。</br> 很快就嘴唇緊抿著,放下筷子認真的看消息。</br> 他雖然看起來冷冷酷酷話并不多,但跟熟了的人就像個小話匣子。</br> 他總喜歡把自己看到的一些好玩的事情分享給舒池野和葉蕾。</br> 舒池野大部分時間工作忙,不能及時回復他,但空下來會很認真的給他回消息。</br> 葉蕾就不一樣了,敷衍的‘嗯、啊、哦’三部曲,甚至還有很多次不回復。</br> 像閆小咪,回復的又快又認真,讓他有種被認真對待的暖感。</br> 漸漸地,他唇角又重新揚起了弧度,眼皮一抬眉飛色舞的看著舒池野,“爹地,閆顏媽咪好溫柔。”</br> “爹地,閆顏媽咪長得很漂亮,跟閆顏的可愛不是一種好看。”</br> “閆顏媽咪的聲音也很好聽哦~”</br> 他一邊回消息,一邊跟舒池野炫耀,他交了這么一個很好很好很好的‘大朋友’。</br> 舒池野靠在椅背上,看著他小模樣得意洋洋的回消息,面色不辨喜怒。</br> 直到六嬸見舒競遠遲遲不動筷子,忍不住上前提醒,“小少爺,一會兒飯菜都涼了——”</br> 舒池野抬了抬手,六嬸趕忙不說話,又去廚房忙別的了。</br> 難得舒競遠對一個小朋友這么感興趣,如今連對方的家長都讓他這么喜歡。</br> 看來,舒池野改天得好好認識了解一下這位閆顏媽咪了。</br> 聊了很久,閆小咪意識到他很可能是在飯桌上才拍了那張照片,提醒他快些吃飯,然后就結束了聊天。</br> 舒競遠連大米飯都多吃了兩碗,吃飽喝足以后不要用催促,就上樓自己睡覺去了。</br> 這邊閆小咪給閆顏洗澡時,又聽說了一些舒競遠的事情。</br> “同學們都說,舒競遠的爸爸媽媽感情不好,所以舒競遠過的很慘。”</br> “一群小屁孩,知道什么叫感情好不好啊?”閆小咪拿著浴花打了泡,往閆顏的小胳膊上擦了一層。</br> 閆顏一邊玩兒一邊說,“他們都是聽老師說的,老師說舒競遠上學這么久,他媽媽就沒有來接過他,偶爾來接也是讓司機或者助理下去,從不露面。”</br> 舒競遠家住的房子很貴,估計父母都是做生意的,沒有時間接孩子疏忽了陪伴期,這些都可以理解。</br> 但是,好不容易有時間去幼兒園,怎么還能做到不露面呢?</br> 除非,舒競遠的母親是什么公眾人物。</br> “既然這樣,那你以后好好跟舒競遠玩兒,他如果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你就多陪陪他,或者讓他跟媽咪聊一聊。”閆小咪見不得那么可愛的孩子整天難過。</br> 但她自己卻依舊處于水深火熱中。</br> 清早一進拍攝棚的門,就察覺氣氛凝重,人雖多,但靜悄悄的,透著令人沉悶的靜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