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許多怪事:其一是一個女孩子執(zhí)意要出戰(zhàn)竟是為了覓夫婿,其二是妻子幫丈夫討老婆。
朱琳瑯早就聽說過潘又安的大名,她這次替父出戰(zhàn)就是為了要會會這個名聲遐邇而又美貌無雙的太監(jiān)郎。龍山關(guān)距雙龍寨其實不遠(yuǎn),朱博文和上官豹老寨主交情也還不錯,早年前倆人常有來往。因而上官雪和朱琳瑯小時候就見過幾面,不過上官雪只知朱琳瑯的小名叫鈴鐺兒,大名則不太清楚。朱琳瑯聽說了上官雪比武招親的奇事,因此她暗中留意這個叫潘又安的太監(jiān),他的傳奇故事不時鉆進(jìn)她的耳朵,因此她早就想結(jié)識一下這個假太監(jiān),如果如其名,她也嫁了他。巧的是,如果這次抓鬮抓到上官雪,沒準(zhǔn)也就打不起來了。
三雪兒這樣想罷,笑嘻嘻地催馬上前搭話調(diào)侃道:
“妹妹不打了,快跟我們回家去吧!”
“呔,大膽女賊,巧言令色,誰是你們的妹妹?我和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回的又是哪門子家?”朱琳瑯紅了臉斥道。
天山雪不依,冷言回道:“你這女子,給臉不要臉,還出口傷人。我們?nèi)绾纬闪伺\了,你們家東西少了是我們偷的嗎?”
“對抗朝庭就是叛逆就是賊!”朱琳瑯據(jù)理反駁。
“好大的帽子,”雪里紅插話道,“我家潘郎領(lǐng)兵平倭,末了倒成反賊了,這是什么狗屁公理?”
“你家潘郎?潘又安是你什么人?”朱琳瑯有些吃驚。
“潘郎是我丈夫,我是他媳婦呀!”
“我也是!”尹天雪笑道。
“還有我呢!”天山雪搶前一步。
“天哪!一個太監(jiān)還娶這么多媳婦?”朱琳瑯驚呼道。
“什么什么?你爹才是太監(jiān)呢!”仨女齊聲駁斥道,小太監(jiān)的媳婦們最怕也最恨別人把她們的丈夫稱作太監(jiān)。
朱琳瑯怒道:“不和你們這些不講理的女人費(fèi)口舌了,快去叫你們的潘又安前來和我過幾招,本姑娘倒要領(lǐng)教一下看他有什么驚天的本事?”
“好大的口氣!”尹天雪斥笑道,“黃毛丫頭,你若是贏了我手中這桿槍,潘郎自然就出來了。”
朱琳瑯仗著自己功夫不凡,舉槍便刺。尹天雪那里把她放在眼中,倆女在山腳下一小塊平坦的地方,捉對兒廝殺起來。
一個出槍如同風(fēng)吹雪,一個回槍恰如云趕月。一個要打了媳婦夫出來,一個要為了丈夫搶媳婦。兩只雌虎各不相讓,展平生所學(xué),倚絕世神功,槍來槍往,轉(zhuǎn)眼間就斗了百十回合。
先是尹天雪暗暗稱奇:老王頭手下竟藏了這么一位奇女子,功夫絕不在自己之下。后是朱琳瑯不由心中一個勁地叫好:假太監(jiān)家中竟娶了這么一個巧媳婦,不說自己不一定打得過打不過,就是丞相軍中的男爺們怕也沒幾個對手。尹天雪面頰微紅,朱琳瑯額間沁汗。倆人又對付了五七十個回合,剛剛打了個平手。
天山雪不耐煩,暗暗抖動捆將索,打馬上前,高喊一聲“姐姐讓開些”。尹天雪會意,收槍回馬往斜刺里一閃,天山雪的繩索早到,可憐朱琳瑯花容月貌,竟被包粽子一般捆了個結(jié)實。雪姑娘稍一用力,朱小姐頭下腳上,活生生被從馬上拖了下來。天山雪存了私心,怕壞了姑娘的容貌,不敢太用力。仨女子老到,配合又默契,槍勾手提,各拽住繩子的一頭,平空把朱女子攜了起來,說說笑笑,齊齊奔大營而去。
朱琳瑯?biāo)鶐У娜к姳娂妸Z路逃命,統(tǒng)統(tǒng)作了鳥獸散。有潰逃回營的三五敗兵面見丞相,王書貴聞聽頓時大驚失色,他的人多打不過人少的,少的也打不過少的,這將如何是好?更有甚者,他營中唯一一員才貌出眾的女將,本來是他正位后留作儲妃的,也做了小太監(jiān)的階下囚。如不出意外,怕不日就成了他的第N位夫人了。到口的肥肉狗叼去,惜哉痛哉,他的命運(yùn)怎就如此不濟(jì)?王書貴急召眾將商議對策,有鐵雞洲惡霸高中弟出班言道:
“相爺,某雖不才,懇請領(lǐng)十萬兵明日出陣,和小太監(jiān)決一死戰(zhàn),如不勝,愿提頭來見!”
王書貴求勝心切,況也實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辦法,只好點頭應(yīng)允道:
“高將軍此去務(wù)必小心為是。”
“諒不妨事,相爺靜聽佳音就是。”
高中弟下去準(zhǔn)備去了。
王書貴不放心,又詢問哪位將軍愿意給高中弟作個策應(yīng),以備萬一。葫蘆嶺太守尹守敬應(yīng)聲愿往,王書貴撥給他五萬兵,也去做準(zhǔn)備去了。王書貴雖然不會用兵,但心里清楚,小太監(jiān)充其量也就七八萬人,他派去十五萬大軍,二比一,即便不能全勝也不至于落敗。十五萬人回來十二三萬也就算不了什么了。犧牲兩三萬人,至少也給小太監(jiān)減少一兩萬,如此還是劃算的。
再說三位夫人押解朱琳瑯回營報功,小太監(jiān)見是一員美女將,看也不看就喝令推出去斬了。天山雪叫道:
“潘郎,你怎么這樣不講理?”
小太監(jiān)笑問夫人道:“雪兒,你說我怎么不講理了?”
“我等三姐妹好不容易捉個活的來,你說殺就殺了。早知是這個樣子,我們在陣上就殺了,何勞你再動手?”尹天雪撅嘴回道。
“你們想如何處置這個女將?”
雪里紅急忙應(yīng)道:“我們早商量好了,想讓她作我們的妹妹。”
小太監(jiān)什么人,豈能不明白眾夫人的好意?但眾目睽睽之下又不便表態(tài)說好,只得拿了眼去瞅胡三。胡三狡猾,偏抬眼望天,仿佛梁上有什么吸引了他。這時,不防一旁走出上官雪,急火火的沖小太監(jiān)叫道:
“潘郎,此女萬萬殺不得呀!”
“為何殺不得?”小太監(jiān)訝異道。
“這女子是我幼時的妹妹,她叫鈴鐺兒。”
“即如此,給此女松綁,降與不降,去留從便。”小太監(jiān)找了個臺階,他其實壓根就不想殺這個女將,他一眼就瞅見了這個女子的美容,再說他的刀下從未殺過女將,說殺只是做樣子給人看的。
上官雪高高興興地親自解開朱琳瑯的桎梏,和眾姐妹招呼一聲,歡天喜地地領(lǐng)著朱女子進(jìn)后帳去了。不一會,從后帳傳來消息說:
“被俘的女將要與潘將軍比武,否則至死不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