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的路虎很快便開到劇組。她按照地圖的提示,想就此別進劇組所在的主道,直接開進攝影棚,被劇組的人攔住說,這條街現在是單行道,她的車太胖,過不去,得繞路。
大丫說我是你們主演的家屬。
封路的人說就算是導演的家屬也不行。
大丫氣急,要下車跟他理論。美左早早望見她的大路虎,忙過來制止,讓大丫停在原地,不必別進來。
“你就走過來吧。”
“那怎么行,我好歹是演員的家屬,應該享受演員家屬的專門接待?!?br />
美左說:“我這不來接待你了嗎?”
美左同工作人員連說抱歉,并好生相勸,她才走進攝影棚。
“你還跟他們抱歉,不罵他們算對得起他了?!贝笱静环?。
“親愛的,我只是一個小配角。”
“越是配角,越要表現出主角的氣勢,否則他們得擠兌死你?!?br /> 美左打趣回道:“聽你這么說,感觸良多。”
棚里戲還沒開始,一群人在布置打燈、走位。
大丫問:“馬導呢?”
美左回說還沒來,演員還沒就位,現在他不會來。
其實美左,也在等許之一過來。她目前是能招呼住眾人,可等戲一開演,她們可就什么都知道了。尤其是白老師,來到現在,既不關心今天的戲份,也不關心她口中的馬導。她手不離手機,一直在問曾默默到哪了,仿佛曾默默比馬導還重要。
“沒事吧,姐?!?br /> 美右摘下激蕩的重金屬音樂的耳機,問美左。
美左回:“什么?”
“我看你有點緊張,是怕演的不好嗎?”
“我不緊張,我怎么會緊張呢?!泵雷蠊首麈偠ǖ啬闷鹨槐?。
白老師欣喜說:“好消息,小曾已經下課了,馬上就趕過來。”
美左聽完隨即被水嗆到。
美右馬上要上去拍她肩膀,被另一只手捷足先登。
“讓我來,”許之一說,“沒事吧?!?br /> 美左見是許之一,放下心來,說:“現在沒事了。”
許之一問,這位曾先生,從哪里過來。
美左說了他的位置。
許之一說:“那讓他走四環路過來。”
曾默默看了看地圖,說:“四環路堵車?!?br />
“那你走五環往回繞,轉進百子灣?!?br /> 美左說:“從西城繞五環,那要繞很多路?!?br />
許之一看一眼手表,得意說道:“你的戲份在十一點,照這個速度,他要繞半個北京城,十二點應該能到,到時候能趕上劇組放飯?!?br />
美左向許之一伸個OK的手勢,表示搞定。
一頓午飯打發完曾默默,接下來就該擔心白老師。大丫和美右雖不知道美左演裸戲,但她相信,即便知道了,她們也會幫忙掩瞞的。
這時,群頭來催美左去化妝,美左還是不放心,許之一說盡管去吧,我會搞定的。
大丫看美左要去化妝,問道:“是不是要開始了?!?br />
美左回大丫,你們就跟著我經紀人,別亂跑,他一會兒帶你去看馬導。
交待完后,美左安心跟著群頭進了攝影棚。
有時候美左在想,好像只有許之一,能讓她覺得,受他的好可以沒有負擔。她從小習慣不欠任何人的恩惠,越親近的越不愿。但跟許之一,卻讓她覺得心安理得。
*
美左隨群頭來到化妝間。她以為只是跟一群人一起,等著主演化好,再依次輪到她們這些小配角。但群頭卻帶她往獨立化妝間走。
她好像還沒到這個地步吧,還是說,馬導的劇組,每個小配角都有一個獨立的化妝間。
群頭推開一間幽明房間的門,里面很小,哪怕一面墻有大鏡子,空間也沒有多大。鏡子前豎著一排排顏色靚麗的化妝瓶,幾堆衣服窩在每張椅子上,似乎是占座的意思。
美左問:“他們都化完了嗎?”
美左想知道,既然沒人了,是不是就可以拿掉某張椅子上的衣服,她能坐著化妝。
群頭回:“拿吧?!?br /> 說完,他就出去了。
美左還想問,化妝師什么時候過來?但群頭已經出去了,她也不好追著去問,只好坐下,原地待命。
在此之前,美左也想過,倘若哪天她成名了,自己用一個化妝間時,那該是一種怎樣的境遇?,F在看,這種境遇也就這么回事,甚至還有點無聊,并沒有多特殊,或多高高在上的感覺。
“也不知道一會兒要化哪種妝?!?br /> 美左本能地研究起桌上的化妝品來。
美左看過馬導的一次采訪,其中聊到中國電影,大抵說道中國電影給人的感覺,總是一副邋遢的模樣,不管是電影里的人,還是整個電影的氣質,看著都很不舒服,一臉的灰頭土臉。
他認為,看電影應該是一種享受,演電影也是一種享受,所以他很愿意讓所有演員都以享受的心情,來拍電影。這樣出來的電影,才會舒服,才會精致。
美左掃視一圈桌上的名貴化妝品,感慨馬導確實說到做到。她拿起其中一款阿瑪尼粉底,心想反正是化妝,先試試哪款粉底好,一會兒好向化妝師推薦。
她輕輕地擰開瓶蓋,阿瑪尼特有的清香沁鼻,她勻實地將其涂在虎口,另一只手的食指捏捏衛生紙,然后小心地沾上,剛要抹上腮,房門被推開,她忙放下。
“我想先試試...”美左定睛一看,“是你?”
張拉索嫣然一笑,說:“你好嗎,美左?!?br /> *
許之一將大丫、美右和白老師帶進特約休息區。她們剛一坐下,大丫便問:“你就是許之一?”
許之一回是,怎么了。
大丫仔細打量許之一。唇紅齒白,眉目清秀,有著精致的五官,但又不似韓國藝人那般油膩,清清爽爽的,很干凈。他雖不是大丫的菜,但看得很舒服,也算一表人才,勉強能配美左。
許之一笑,說:“你過獎了,你們先在這里休息一會兒,等那邊美左開演了,我馬上叫你們?!?br /> 大丫回:“不用,不用,一會兒我自己去吧?!?br />
許之一說:“還是我來請吧,劇組忌諱人亂走,不要影響了拍攝?!?br /> “坐在這里多無聊,我還想看看拍戲到底怎么拍呢。”大丫不滿道。
許之一說:“放心,我會帶你參觀的?!?br /> 許之一交待完,準備走時,白老師接到曾默默電話。
白老師問:“小曾啊,你來了沒有?”
大丫作為聯絡人,很想搶過電話來問,囿于長輩身份,只好靠近聽著。
曾默默告訴白老師,他已經到了。
白老師問:“到了?到哪了?”
許之一看著一個背著布袋,穿著緊身灰短袖,一頭油光锃亮的男生,在四處找人。
許之一問:“是那個外國人嗎?”
“外國人?”大丫順著他所指,疑惑地看過去:“白老師,曾默默來了?!?br /> 白老師馬上站起來,喊道:“這里!這里!”
不止曾默默往這里看,周圍是人都看向這里。
曾默默跑著過來,先跟白老師擁抱,然后是大丫,到了許之一時,還沒等他有所表示時,許之一忙制止,說不必了。
曾默默聳聳肩,說:“這里好難找啊?!?br /> 許之一詫異問道:“你從哪里過來的,這么快就到了。”
曾默默回:“我沒走四環,走的京通一路暢通。”
許之一問:“你怎么走京通高速了?”
“他當然要走京通了?!?br /> 江九卿攬著一個新嫩模,遠遠就說道。
許之一問:“你怎么也來了?”
“美左是我公司的藝人嘛,我當然得來?!?br />
許之一附耳江九卿:“你來搗亂了?”
江九卿笑著回:“我只是來看戲的。我很想看看,這么一家所謂有身份有地位的中產階級,當見到自己女兒演裸戲時,會發生什么好玩的事情?!?br />
許之一說:“不要鬧了,美左是個好戲苗子?!?br /> 江九卿回:“是嗎,那她恐怕還要接受考驗哦。”
許之一問:“什么意思?”
江九卿笑著回:“等會兒你就知道了?!?br />
他走向白老師面前,問:“請問您是美左的母親?”
白老師點頭,江九卿繼續說道:“我是她的公司老板,美左的戲份在十一點開始,怕您不熟悉,由我來親自帶你們去片場?!?br />
江九卿什么德行,大丫是清楚的,騙解約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對江九卿的主動示好半信半疑。他會這么好心?
她雖是如此想,但還是跟著一起走了。
許之一預感情況不妙,沒有跟隨,而是去找美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