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到了最后時刻,葉庭遠還是放開了她。梁榛扯著他的衣角懇求地看著他,只聽到他溫和的一聲嘆息。</br> 他說,小榛,你知道我比你大多少歲么。</br> 他說,這樣做是不對的。不應(yīng)該的。</br> 他說,你年紀還輕,未來的路還長呢。不要沖動。</br> 梁榛看清他眼中的無可奈何,他說小榛,就這樣吧。</br> 就到這里吧。這樣就已經(jīng)很好了。</br> 梁榛知道自己是個很膽小懦弱的人,只是聽到他的話便打消了那樣的念頭,甚至沒有想過再去和他約定承諾什么畢業(yè)以后。</br> 她覺得葉庭遠應(yīng)當也沒有想過會和她有什么以后,他把這段感情詮釋成一時沖動。和她相比,年歲和閱歷的增加讓他更加的理智和冷靜,將利弊權(quán)衡再三,最后選擇放棄。</br> 他們不僅是師生,還有年齡上的差距,社會地位的懸殊。</br> 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從各方面來說。他的確也沒有必要為此孤注一擲。</br> 梁榛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她明白這個道理啊,可是半夜做夢的時候,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夢到他。</br> 夢到他對她笑,對她溫柔地說話。夢到他在臺上講課,語調(diào)溫和清緩。夢到他為她蒸了甜甜的雙皮奶,還為她寫了一副春聯(lián)。</br> 之前向思遠出軌的時候,梁榛沒有這么難受過。</br> 她更多的是憤怒,以及被背叛后的難堪。</br> 可是這一次,卻比上回更像是失戀。梁榛在酒吧把自己喝得爛醉,然后忍不住抱著溫兮語哭到夜深。</br> 年輕的女孩子容易對愛情抱有憧憬,還有什么是比知道自己和某個人再無可能的時候要來得更加傷心欲絕?何況這個人這么好,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他們只是因為不合適,所以不得不分開。</br> 一整個暑假梁榛都過得渾渾噩噩,就連媽媽都問她是不是在學(xué)校里遇到什么困難了,有誰欺負她了。可她只是搖搖頭,說,沒有啊。</br> 這么多年以來,其實父親這個角色對于她來說是缺失的,所以她格外貪戀葉庭遠所給予的溫暖。這個比她年長許多歲的男人,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br> 可又有什么用呢。梁榛慢慢、慢慢地平靜下來,然后說服自己,就當是一個沒有結(jié)局的童話故事,走到這里,能和他有這些經(jīng)歷,已經(jīng)很好很好了。</br> 大四上一開學(xué),梁榛又回到學(xué)校,開始了正常的學(xué)習(xí)生活。</br> 她參加了社團,各種文藝演出,運動賽事,大型活動,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當當。這樣的生活和大一那會兒,似乎也沒什么不同。</br> 少了誰,好像也沒什么緊要的,生活還是照舊往前過。</br> 新的學(xué)期快結(jié)束時,文藝部又要辦校園歌手大賽,這是一年一度的大型賽事,通常都會請一些當紅的明星回學(xué)校坐鎮(zhèn)。場地也是十分豪華的新清華學(xué)堂,租一晚上需要十幾二十萬。</br> 梁榛作為重要部員,忙著參與設(shè)計和策劃整個活動舉辦的各種方案,聯(lián)系相關(guān)人員,并配合外聯(lián)部進行宣傳。</br> 她有很多時間都和文藝部的成員呆在一起,和大家更加熟悉。</br> 比賽前夕大家一起熬了好幾次大夜,也一起出去吃飯,基本上形影不離,漸漸生出了戰(zhàn)友情。</br> 熬得最狠的是校歌賽前一天晚上,臨時接到校級出席的嘉賓名單,贊助商那邊有變動,舞美也出現(xiàn)了問題,亟待協(xié)商解決。</br> 他們開了一個可以刷夜的自習(xí)室,圍成一圈坐著,有的在檢查PPT、播放視頻和字幕,有的在給合作方打電話,還有的在和新清那邊工作人員確認流程。</br> 明明已經(jīng)深夜,整個會議室里卻忙忙碌碌,異常喧雜。</br> 梁榛剛打完一通電話,一邊喝咖啡一邊昏昏欲睡,一旁部長劉知涵拍了拍她的肩,關(guān)切問:“你還好嗎?”</br> 他湊近她耳邊,悄聲說:“實在撐不了的話就先回去吧,這里我來盯著。”</br> 不知怎么,梁榛驀地清醒了一點兒,她擺擺手,不好意思地笑道:“沒事沒事,大家都在呢,我也可以繼續(xù)。”</br> 劉知涵看了她一會兒,溫和退后:“好,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就和我說。”</br> 就最后臨門一腳了,梁榛強打起精神,把手頭沒做的活繼續(xù)做完。其實金融行業(yè)的實習(xí)也經(jīng)常加班熬夜,所以她還覺得這個點挺平常的,只是上個學(xué)期一直沒有出去實習(xí),所以有些不適應(yīng)罷了。</br> “……”</br> 不管怎么說,和小伙伴一起奮斗的日子最開心了。</br> 第二天新清華學(xué)堂外面排起了長龍,十分火爆,里里外外浩大的三層座無虛席。全程梁榛都和舞監(jiān)坐在一起,密切地關(guān)注舞臺上的情況,以免出現(xiàn)什么意外。</br> 今年的校園十佳也特別有看點,梁榛聽得津津有味,感嘆你清果然遍地都是人才。</br> 高音松弛嘹亮,搖滾狂野,抒情讓人潸然淚下,歌曲就是有這樣神奇的能力,可以讓人一瞬之間共情。</br> 她也跟著旋律搖擺手中的熒光棒,一起輕輕哼唱起來。</br> 三四個小時的演出結(jié)束,觀眾陸續(xù)離場,只剩下了零零星星的工作人員。</br> 他們把場地收拾干凈,然后劉知涵號集了文藝部的同學(xué)們,說要去附近找個地方慶祝一下。</br> 能夠營業(yè)到凌晨的,自然是KTV。他們找的這個地方還可以點餐,和普通餐廳沒什么兩樣。大家叫了一箱啤酒,還有幾瓶威士忌,一邊喝一邊嗨唱。</br> 還有人坐在一起玩搖骰子,真心話大冒險,都是老生常談的主題。梁榛今天也沒有控制自己,一邊笑著和大家碰杯一邊和他們玩游戲。</br> 聲色的歡愉可以讓她短暫地忘記苦惱,只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快樂,生活過得多么充實。</br> 可是十幾杯之后,她還是有點醉了,暈暈乎乎地退出眾人,歪倒在一旁歇息。</br> 人為什么總是惦念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不滿足,永遠都貪心。</br> 梁榛瞇著眼望著屋內(nèi)迷離晃動的光線,觥籌交錯的歡鬧景象,覺得自己心底一陣說不出來的事不關(guān)己感。</br> 原來她沒有好。</br> 喜歡上一個人很簡單,但忘記很難。需要一遍一遍地告誡自己,洗刷掉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記。</br> 她恍惚地掏出電話,手機通訊錄,熟練地找到那個號碼。</br> 那天之后她拉黑了他,也拉黑了葉瑤,不再接收到他的消息,其實對于她來說是一件好事。</br> 反正她身邊也沒有人會再主動向她提起。</br> 可……</br> “我想你。”</br> 梁榛倒在沙發(fā)軟墊上,喃喃對電話里說,“老師,我很想你。”</br> 好久好久沒有聽到人回應(yīng),她的手臂都舉僵了。心下疼得有些麻木,接著便聽到一旁低聲傳來:“你沒事吧?”</br> 梁榛恍恍惚惚地睜開眼,是劉知涵。</br> 他伸手把她扶了起來,顰眉說:“剛看你狀態(tài)好像不是很好,是不是喝得不舒服了?”他說,“別聽他們起哄你就喝,不舒服就停下來,在這里沒人能強迫你。”</br> 梁榛只是將眸光垂于手機屏幕,待看到通話記錄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根本沒有撥打出那通電話。</br> 她怔怔地看著看著,不知怎么突然就哭了。</br> ——她就是個膽小鬼,懦夫。</br> 自始至終,一直都是她一個人盛大的獨角戲罷了。</br> 她自卑到,連撥出一通電話都不敢。</br> 耳邊傳來劉知涵擔(dān)憂壓低的聲音:“梁榛,你沒事吧,出什么事了?”</br> “如果你碰到了什么讓你很難過的事,可以和我說說啊,不要一個人憋著……”</br> 他溫和的聲音回蕩在耳畔,似乎與某個人的影子重疊。梁榛失焦的眸光落在他的臉上,酸著鼻搖搖頭:“陪我喝點酒吧。”</br> “你——”劉知涵看著她,遲疑地拿起酒杯,給自己和她各倒一杯。</br> “到底怎么了?或許我可以幫你解決……”</br> 可梁榛卻什么也不說,只是和他碰杯,一杯一杯地猛灌。她看起來搖搖欲墜,神情無比脆弱。劉知涵嘆息一聲,沉默地陪她一杯杯地喝。</br> 凌晨兩點,眾人先后從包廂離開。</br> 人越來越少,劉知涵碰了碰梁榛的臉,在她耳邊喃喃:“我們也走吧。”</br> 她趴在桌上閉眼應(yīng)了一聲,他架著她的手臂,兩人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br> 正值冬季,夜晚的風(fēng)砭骨寒涼,毫不留情地刺在臉上,冷得要命。</br> 劉知涵靠她很近,他是她現(xiàn)在唯一可以取暖的人:“梁榛,我不管你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忘了他吧……”</br> 他輕撫她濕潤的臉頰,垂眸說:“看看別人。”</br> 大腦疼痛到遲鈍,梁榛怔怔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雙手下意識地給出推開這個動作,卻使不上任何力氣。</br> 這樣的神情落在劉知涵眼中就是默許,他的手搭在她肩上,視線壓低些許。</br> 劉知涵喜歡梁榛,這在部門里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她總是假裝看不到他的心意。亦或者是說,她從來沒有認真地注視過他,又怎么可能會留意到那些細節(jié)。</br> 而現(xiàn)在,不管怎么說,她肯和他呆在一塊,容他靠近,就已經(jīng)是很好了。劉知涵緊緊凝視著她,心里這么想著。</br> “梁榛!”</br> 懷中的女孩兒驀地渾身一激靈,渾渾噩噩地抬起頭。</br> 面前大步邁過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他攥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扯到自己身邊。</br> 視野中男人的臉不甚清晰,可梁榛卻看到一雙燃著怒火的眸子。他緊緊地鉗制著她,梁榛稍頓一瞬,開始瘋狂掙扎:“你干什么!放開我——”</br> “你是誰啊?!要做什么!”</br> 一旁劉知涵也沖過來要拉她的手,葉庭遠擋在他的身前,用平生最為冷靜的聲音說:“我是她的老師。”</br> “……”</br> “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br> 劉知涵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梁榛,卻見她逐漸沉默下來,也沒有了反駁的意思。</br> “梁榛,他……真的是你的老師嗎?”劉知涵喘著氣,將信將疑地問。</br> 梁榛看向葉庭遠,男人輪廓分明的英挺側(cè)臉分外沉默。幾個月沒見,他似乎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不像她。</br> 梁榛自嘲地笑了一聲,說:“是啊,怎么可能不是呢。”</br> 她能感知到他的視線,可就是不看他。</br> 梁榛安靜了下來,似乎是默認要跟著這個男人一起走。劉知涵似乎也想起,自己曾在某個講座上見過他,是計算機系的教授。</br> 他在身后沉著眸光凝望片刻,放棄了送她回校的打算,跟著其他三兩個剛散場的同學(xué)一道離開了。</br> 葉庭遠開了車,把梁榛塞進了副駕駛。</br> 男人傾身過來,要為她扣上安全帶,梁榛躲開了,一雙眼睛清泠泠地看著他:“你這是什么意思?”</br> 葉庭遠一頓,沉著氣息答:“我在這附近與人談事,然后看到了你……”</br>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br> 葉庭遠斂下眼睫,慢慢靠回椅背,片刻后他捏緊手中的方向盤,問:“他是誰。”</br> 梁榛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老師,他是誰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br> 他抿著唇不說話,她轉(zhuǎn)頭細致打量他的神情,垂下眸,慢慢地道:“不是你說的到此為止嗎?所以,我就乖乖聽老師的話,繼續(xù)向前了。”</br> “已經(jīng)五個月了,真的過了好久好久,我感覺自己已經(jīng)好了。”</br> 喝醉了酒的她與平時不一樣。更加伶牙俐齒,也更加會表達心中所想了。</br> “這么長的時間,很多人都已經(jīng)交了新的男朋友了,所以即使喜歡上別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br> 聽到這里,葉庭遠終于微啞著嗓子打斷了她:“不是稀奇的事情么。”</br> 他一寸寸凝視著她因酒醉緋紅的臉頰,喉結(jié)微動,好久才開口:“你喜歡上他了?”</br> 梁榛看著他漆黑深長的眸光,里面似乎隱隱壓著某種別樣的情緒,她忽然感覺到很生氣:“這和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br> “是你說的啊,老師,我們不要再見面了,要我向前看,不要沖動。現(xiàn)在這又是什么意思?”</br> 葉庭遠嘴唇微啟,隱忍道:“小榛,我……”</br> 她已經(jīng)不想聽他說了:“我已經(jīng)很努力很努力把你忘記了,可是你為什么要再出現(xiàn),為什么要再來管我的事情?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很難堪,讓我所有的努力全部都功虧一簣!”</br> 女孩聲線無比顫抖,她是真的喝得太醉了,一雙小鹿般的眼睛染著氤氳的水意,眼尾潮紅。葉庭遠的呼吸也跟她一樣深重,他握著她的肩,眸中暗潮洶涌,壓抑著翻滾的浪。</br> 半晌,他喘著粗氣,看著她的眼睛說:“小榛,我高估自己了。”</br> 原本以為能夠理智處理好這段感情,慢慢讓一切都回到原位,生活也逐漸步入正軌。可他高估了自己——感情不是非黑即白,不是非0即1的二進制,不是可以不斷調(diào)試糾錯的代碼,不是將bug改正之后就能恢復(fù)如初的電腦程序。</br> 這五個月沒有她的生活,看似與平常沒什么不同,他照樣起床去吃飯,去工作,去鍛煉,一天一天周而復(fù)始。好像充實而從容,但卻總覺得缺了什么,像是一根刺梗在心底里,又覺得空落落的。</br> 成年人的世界更多的是權(quán)衡利弊,很少有多么濃烈的感情,但是葉庭遠每天早上起來,都覺得自己好像落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他妄圖去尋找,它卻了無蹤影。</br> 他總是在想。</br> 坐在辦公室里的時候在想,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在想,在實驗室里的時候在想,甚至,在教室里講課的時候也在想。</br> 他在想——如果他不在她身邊的話,她有沒有再受誰的欺負。如果晚上做噩夢了,會不會哭鼻子。</br> 她又是那么隱忍的性格,如果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也可能只會默默地壓在心底里,那么又有誰會為她伸張正義?</br> 好幾晚他想到失眠,卻從沒考慮過點開通訊錄撥打她的電話。</br> ——她年紀小,尚有些混淆是非對錯的界限,可是他身為老師,怎么可以也跟著犯錯?他曾告誡過她不要沖動,當然也必須克制自己,以身作則。</br> 葉庭遠覺得自己有朝一日一定會忘記這種失落的感覺,因為什么都敵不過時間的療愈,他所需要做的只是靜靜等待罷了。</br> 可還沒等來這一天,他反而先看到了她和別人在一起的畫面。</br> 登徒子也好,真心也罷,對方眼里的企圖都是那樣刺眼。</br> 胸口中躍動的怒火讓他一時之間失了理智,沖過去將兩人拉開。葉庭遠終于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心——原來真正讓他不能接受的不是那些世俗倫常的眼光,而是這個人,她從今往后不會再喜歡自己。</br> 可她是一朵他想要一直一直小心呵護的花兒。</br> 他深深地凝視著面前人兒的眼眸,喉結(jié)不住上下滾動,無比艱難地開口,懇求她:“小榛……可不可以,在畢業(yè)之前,都不要和別人談戀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