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期本可以自己一個人逃離蜀都城,可是這七日他都游離在城內(nèi)不肯離去。
他冒著生命危險守在蜀都城內(nèi),以打聽荷訴的消息。若是他真逃走了,就得知不到關(guān)于荷衣的任何消息。要逃離天網(wǎng)的追殺,只得到一個了無人煙,與世隔絕的地方。于子期他有去處,卻不愿是自己一個人去。
這七日,他好幾次險些被天網(wǎng)的人發(fā)現(xiàn)。他輕功天下一絕,行事謹(jǐn)慎,又悉知天網(wǎng)的行事作風(fēng),才得以逃過天網(wǎng)的追殺。當(dāng)初被君欽涯收買,他最大的本錢是行事果斷、絕決,殺人干凈利索,還有就是通陰陽。他算準(zhǔn)的人什么時候死,沒有人不死的,而且恰好死在他算好的時間。君欽涯也佩服他三分。不過,再有本事的人跟君欽涯有利益沖突的時候都只有死路一條。
第七日,于子期躲在阮嬌樓的后門桃園里。他試了幾次想潛到樓里探望荷衣,幾次都未果。他明知君欽涯在這阮嬌樓附近埋下重伏,卻還要在桃園里臥身等待時機(jī)。可是,只要他一出這桃園,天網(wǎng)的人便立即撲上來,沒有任何聲音地將他包圍。
于子期匍匐在地上,聽到不遠(yuǎn)處有動靜。待他附耳趴在地面細(xì)聽時,那聲音已經(jīng)停止了。
距于子期兩米遠(yuǎn)處,有一雙繡花鞋。那鮮紅的繡花鞋紅得滴血,叫人直打哆嗦。他再抬頭往上看就看到一個女人衣袂飄飄地立在那里。若是讓哪個膽小的人碰上,還以為見鬼了。
還沒有人能這么安靜地出現(xiàn)在于子期面前過。通常都是在好幾十米遠(yuǎn)處他就已經(jīng)查覺到有人靠近了。而這一次,那個女人竟站在他兩米遠(yuǎn)處時他才發(fā)覺。
絕頂?shù)母呤郑∮谧悠谠趦?nèi)心稱贊,也在內(nèi)心為自己捏一把冷汗。天網(wǎng)什么時候有這么利索的殺手?于子期才離開七日,君欽涯就請來這么一個高手。
還沒等于子期看清楚那女人長什么樣,她便開口輕聲道:“你是想去那樓里的花魁廂房?”
聽這聲音,于子期知道了這女人便是那天成全他帶走荷衣的阮嬌娘。只是他看不出阮嬌娘是個高手。他仍舊匍匐在地上,提高了警覺。雖然他感覺阮嬌娘不是來殺他的,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于子期低聲問:“你究竟想說什么?”
阮嬌娘把視線從于子期身上移開,“我是想提醒你,若是想到我阮嬌樓里,你一踏出這桃園,追殺你的人便會要了你的命。當(dāng)然,如果是我想要你的命,你連這桃園也出不了。”
于子期這才起身立在阮嬌娘身前。這樣他看上去高大英俊了許多,“你若是要我的命早要去了。”
阮嬌娘無情道:“你別把我當(dāng)好人,我只是看在你給的十萬兩銀票上才提醒你。你若是要去我阮嬌樓搗亂,我決不留情。莫笑姑娘若是不想跟你走,就請你別再來打擾。我這青樓的生意可不想讓你來攪和。”
“她不是花魁年莫笑,她是岳荷衣。”于子期糾正道。
阮嬌娘瞟一眼于子期,“正是因為她不是年莫笑,她才不跟你走。”
于子期冷道:“你不只是這天下第一青樓阮媽媽那么簡單的人物吧?能同君欽涯抗衡的人可不簡單。”
“就憑你查不出任何我的背景的。”阮嬌娘實話道。確實,對于阮嬌娘,就連君欽涯也不知道她暗地里的身份,她暗地里所做的事。
于子期道:“可是,我查得到你的死期。”
對于這一點,阮嬌娘不否定。于子期能通陰陽,給人算命百分百中。江湖人士都不愿從于子期口中聽到自己的死期。而阮嬌娘偏要問:“什么時候?”
“還沒有人想要從我口中知道自己死期的,我今天不準(zhǔn)備告訴你。既然我能算到的那就是不遠(yuǎn)的時候。你若是想改變就該放棄某些東西。讓自己徹底脫胎換骨,才能改天命。”于子期提醒道。
阮嬌娘這一生拼命的賺錢,極力在暗地替君欽涯脫罪。除非君欽涯不再做錯事,否則讓她改變自己,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于子期今日去阮嬌樓,是鐵定的。因為他算出今日荷衣在阮嬌樓有生命危險,他必去無疑。他轉(zhuǎn)身告別阮嬌娘,“為了她,我不怕得罪你。”
阮嬌娘沒有阻止于子期前去阮嬌樓,于子期小心的如夜幕里一條查覺不到的蛇,無聲地前進(jìn)。過了桃園,以他的輕功可以馬踏飛燕般快速躍身到阮嬌樓里。可是,他剛前腳踏出桃園,黑暗中便有一團(tuán)影子無聲地向他靠近。那團(tuán)黑影那般快,那般沒有任何聲響移動在他前眼。
黑影中有人出聲:“于兄,我們在這里恭候你得好辛苦。”
說話的這人便是當(dāng)日想要**荷衣的風(fēng)一鬼。那日,于子期壞他好事。沒讓他嘗到天下公認(rèn)美人的滋味,他一直耿耿于懷。只是,那個時候于子期還是君欽涯眼下的紅人,這個時候卻是天網(wǎng)追殺榜上的首位大人物。風(fēng)一鬼這個時候大可不顧什么同族情面。沒有君欽涯撐腰,他是報這個仇報定了。
顯然風(fēng)一鬼沒了以前的客氣,風(fēng)二鬼也不例外,“我們兄弟得好好敘舊,你可是讓兄弟們好難熬。”說這話時,風(fēng)二鬼好生陰險。
他們兩個人打不過于子期,還怕這一群人打不過?阮小魚把行動主權(quán)交給他二人,這些人就得聽他二人命令。風(fēng)一鬼使給風(fēng)二鬼一個眼色,待風(fēng)二鬼回應(yīng)后,他向眾人命令道:“朝死里揍,不過留個活口。”
一聲令下,眾人向于子期進(jìn)攻。天網(wǎng)的這群人出手從不帶兵器,所以殺人時從不會有聲響。一場廝殺,無聲的進(jìn)行。黑影像一卷龍卷風(fēng)向于子期靠近。周圍的一切沒有任何異樣,寧靜如平常。可是那冷氣已經(jīng)灌進(jìn)于子期體內(nèi),這是鄭水清的巨毒――無霸。
天網(wǎng)能殺人于無聲中,大都靠鄭水清的毒。鄭水清在天網(wǎng)賺下的錢比任何人都多。這無霸巨毒是于子期沒有見過的,卻不是新毒。
今日,于子期是救不了荷衣了。別說救人,若是君欽涯命令風(fēng)家二兄弟當(dāng)場殺了他,他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好在君欽涯突然又想起于子期還有些用處,便改了命令把對于子期的追殺變成追捕。
于子期醒的時候,自己躺在君欽涯的暗室里。四周都黑乎乎的,沒有掌燈。他全身酸痛,青紅紫綠爬滿全身。風(fēng)一鬼和風(fēng)二鬼狠狠地下手,只差沒要了他命。若不是中毒,于子期還有把握憑自己的武功和輕功逃脫。可是,這鄭水清的毒不僅歹,而且無形,讓人摸不透,弄不清楚就中了。
黑暗中,于子期聽到君欽涯的聲音:“你挺有膽量的,明知道阮嬌樓專門有人恭候你,你還硬闖。這花魁的魅力大?還是你的膽量大?”
于子期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應(yīng)他,“花魁的魅力大與否,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暗室里突然掌了燈,掌燈人便是君欽涯。他那一張臉在燈火前顯得格外扭曲。
跟在君欽涯身后,還有一個阮小魚。這時,最得意的人莫過她了。天網(wǎng)里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除了鄭水清,便是于子期。君欽涯為她除去一個,她便在天網(wǎng)擁有更高的威望。她就喜歡天網(wǎng)的手下都像風(fēng)一鬼和風(fēng)二鬼那樣對她百依百順。她不喜歡有人的聰明高過她。
“岳荷衣再大的魅力也只不過是尊主的一顆棋子。”阮小魚插話道。
于子期忍著身上的灼痛,冷聲道:“到底岳荷衣有多重要只有君欽涯一個人知道。否則今天他就不會留著我活口在這里問我話。”
君欽涯聞言,再一次肯定于子期通陰陽,知天命的本事。他冷聲對阮小魚道:“你可以退下了。”
“尊主......”
“退下。”君欽涯不想再說第三次,聲音明顯的不悅了。
阮小魚識趣地離了這暗室,只剩下君欽涯與于子期兩人。這樣,君欽涯問起話來也方便了許多。他直接入主題,“我要讓你算我的命,算得合我意我就放了你。”
于子期聞言,笑道:“合不合你意由不得你,主權(quán)在岳荷衣身上。”
“這么說是不合我意了?”君欽涯道。
“你要知道的最終答案,不是在岳荷衣身上么?”于子期反問。
君欽涯問:“你都知道。”
“不是嗎?既然問題在岳荷衣身上,就不可能合你意。”
君欽急著問:“為什么?”
為什么?君欽涯也好意思問這樣的話。于子期極為不滿地怒視君欽涯,“為什么?你都對岳荷衣做了什么?還問為什么?”
聞言,君欽涯沉默了。
于子期繼續(xù),“你不是不相信前世今生論嗎?今天為何要來問我。我知道的,不一定你就有資格知道。我也不一定就能幫你知道。天命不是什么人想知道就知道的。”
聽于子期這么一說,君欽涯怒了,“信不信我殺了你。”
“殺了我你一樣不會知道。我也一樣知道得不多,通靈冥界之事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做到。我手上的血腥太重,已經(jīng)不能像以前那般神通。更不用說是你,你手上沾的血腥比我還重。”
“你不用說了。什么前世今生論,本王根本不必要在乎。有也好,無也好,那都是荒謬。”君欽涯的自欺欺人達(dá)到了最高境界,昧著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渴望欺騙著自己。
“哈哈……”于子期大笑,他笑時,身體振痛得利害,可他仍舊要大笑。
2008-8-13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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