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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把掛著顧辰風外套的椅子,我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離出醫(yī)院。
這個醫(yī)院我之前就住了大半個月,建筑格局和護士的值班時間都很清楚,所以沒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的離開,對我而言并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溫亞茹約我在一家咖啡館里見面,雖然只聽了一次,我還是清楚的記住了咖啡館的名字。
在出租車上,我按著剛拔了針頭的手背,全身上下跟掉進了冰窟窿一樣顫抖著,連司機都覺得我臉色蒼白的不正常,透過后視鏡多看了我?guī)籽邸?br/>
一到咖啡館門外,我先看到的是咖啡館大大的招牌,然后是一整片的透明玻璃,有一個女人就坐在靠近剝離的位置上。
她穿著白色的絨毛大衣,長發(fā)披肩,露出精致完美的臉龐,清秀溫柔而宛如江南水墨畫里的女子。
就算我不記得她了,心里卻十分肯定她是溫亞茹,是顧辰風的妻子。
我緊盯著她細細的凝視,溫亞茹仿佛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也慢慢地必過臉來,目光直直的跟我對視著。
一瞬間,某些回憶在我的腦海里閃動。
昏暗的包廂,高雅的女人,桌子上的三萬塊錢……還有,穿著婚紗一步一步靠近顧辰風的新娘子……
我又打了一個冷顫,心似被重物襲擊的冰面,如蜘蛛網(wǎng)一樣的碎裂,千瘡百孔。
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才往里走。
“溫小姐?”靠近溫亞茹的身邊,我語帶詢問的開口。
溫亞茹聞聲仰頭,不似在電話里那般尖銳,而是面帶淺笑,又禮貌的說,“坐下來說吧。”
在我入座之后,服務(wù)生很快送上了一杯咖啡,溫亞茹說,“這是我替你點的。”
我看著那杯冒著熱氣的咖啡,一動未動,“謝謝,我感冒了,不適合喝這個。”又轉(zhuǎn)頭跟服務(wù)生說,“請給我一杯熱開水。”
熱開水很快的上來,服務(wù)生也離開,偌大的咖啡廳就像是被溫亞茹包場了一樣,只有我們這一桌子,孤零零的兩個人。
溫亞茹一直表現(xiàn)的氣定神閑,將方糖放進咖啡杯里,用小勺子慢慢地轉(zhuǎn)動著。
反倒是我有些按耐不住,啞著撕裂的嗓子主動提醒道,“溫小姐,你約我出來并不只是為了喝咖啡,有什么事情,我們開門見山的說吧。”
溫亞茹聞言,仿佛是感覺自己勝券在握,揚了揚眉,反問我說,“林沫然,你這么心急,是因為辰風,還是因為你那個老相好?”
我慘白的面色一僵,將顧辰風和阿磊放在一起,我遲疑了。
“如果我今天只說他們中間的一個,你想知道誰的?”溫亞茹又問。
我雙手緊緊地捧著裝著熱開水的玻璃杯,汲取著上面的溫度,松開了緊抿的蠢,艱難的開口道,“我想知道我和顧辰風,我們兩人以前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生病的這些天,我似乎零零落落的想起了自己和阿磊的過往,反倒是顧辰風,一次也不曾出現(xiàn)在我的夢境中。
溫亞茹聞言,完美的面容一僵,語氣一下子就變得輕蔑了,“呵呵,你跟辰風還能是什么關(guān)系。你是夜總會的小姐,他是你們會所的客人,這樣的關(guān)系,你明白了嗎?”
“小姐……?”上一次通話中,溫亞茹似乎也說了,但是當時我更留心其他的事情,將這一點忽略。
溫亞茹輕蔑的一抬眼,“是的,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的小姐。”
“不可能,我不可能會去做這種工作的。”我的記憶雖然不在,但是人的價值觀是不會改變的,我不相信自己會自甘墮落。
溫亞茹儼然是早有準備,從包里拿出一疊照片,“那你就親眼看看這些東西,看看這個放-浪形骸的女人是誰!”
照片里,我衣著暴露,不是抹胸短裙就是低胸吊帶,臉上是濃妝艷抹,然后姿態(tài)撩人的靠在不同男人的身上。
溫亞茹是怎么拿到這些照片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她自然是有她的方法。
我看著那些照片,從震驚到癡傻,到最后的……茫然。
我連用手碰一下那些照片的勇氣都沒有,連自己都唾棄自己,覺得好臟。
溫亞茹得意的揚了揚紅唇,“林沫然,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之前就想方設(shè)法的想傍上辰風,后來他跟我結(jié)婚,你拿了我的錢,你不僅沒離開,還變本加厲的當了他的情婦!你以為這種事別人會不知道!哼,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溫亞茹說的都是真的……
錢……結(jié)婚……小三……都是真的。
“對不起……”我低著頭,跟溫亞茹道歉,我清楚地記得,顧辰風是怎么跟我保持界限的,是我不要臉的爬上了他的床,是我將我們的關(guān)系變成了不-倫的禁忌,是我傷害了溫亞茹,破壞了他們的婚姻。
“林沫然,你一句輕描淡寫的對不起就可以減輕對我的傷害了嗎?”
“對不起……”然而除了對不起之外,我不知道還能再說什么。
“你要是真覺得對不起我,真的有這個道歉的心,就離開顧辰風,馬上離開!”
離開?!我又是一怔。
她卻冷笑了起來,“怎么?讓你離開就不舍得了?那也是,顧辰風怎么說也是顧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身價不可估量,就算你跟著他只是一個小三而已,但是吃好喝好身邊還有傭人照顧,你過慣了這樣的日子,又怎么舍得離開!不過你想過沒有,以顧辰風現(xiàn)在的權(quán)力和地位,要是讓商場上的其他人知道他身邊一直跟著一個做小姐的,別人說不定正在背后笑話他呢!”
溫亞茹的咄咄逼人還在繼續(xù),將我說的啞口無言。
手里的熱水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變涼了,我連最后一點可以依靠的溫度都沒有了,同時,連我的情緒也瀕臨崩潰的邊緣。
“林沫然,你要是真的對顧辰風一絲半點的感情,就不應(yīng)該將他陷于這種地步!”溫亞茹冷聲呵斥著我,拉斷了我最后一根緊繃的神經(jīng)。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會離開的,我答應(yīng)你,我會離開的!”我哽咽著,眼淚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從眼眶中緩緩地流下。
我的眼淚,并沒有勾起溫亞茹一絲半點的同情心,她步步緊逼,“你以為我會愚蠢的再一次相信你嗎?三天,我最多再給你三天,這三天,顧辰風都會留在顧家,我也會,三天后,我希望這一輩子都不要在聽到你的名字。”
“好……”我啞著聲音答應(yīng)。
溫亞茹拉了拉她的絨毛大衣,正欲起身離開,又從手提包里拿出一樣東西,她說“桌上的這些照片你留著自己作紀念吧,還有這一張,算是我給你的離別贈禮。”
說著,她拿著一個白色信封放在我面前,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溫亞茹離開后,我還是久久無法回神,就算是透明玻璃將屋外的寒風都擋住了,我依舊無法感受到溫暖。
我出神的太久,連服務(wù)生都忍不住走過來關(guān)心詢問,可是他的目光一對上桌子上的照片,臉上明顯的多了一絲鄙夷。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不迭的將照片都塞進衣服口袋里,然后逃一樣的離開。
前面路口的轉(zhuǎn)角上,有一個垃圾桶,我就靠在那個垃圾桶旁邊,將照片一張張全部都撕成指甲蓋大小才扔進去。
大病初愈,渾身脫力,我連手指都快使不出力氣了,還用力的扯著照片,直到剩下最后一張……溫亞茹裝在信封里的那一張。
指尖一次次的摸過信封的開口,然而怎么也沒有勇氣拿出來。
在掙扎又矛盾的遲疑之后,我顫抖著手指,最終還是打了開來……
我先看到的是照片的背面,寫著一行小字,我和阿磊,20xx年9月。
阿磊,這是我跟阿磊的照片!
我的手抖的更加厲害了,緩緩地將照片轉(zhuǎn)過來。
照片上,我和一個少年靠在一起站著,臉上是燦爛而羞澀的笑容。
他就是阿磊……
……
到了醫(yī)院門前,我剛從出租車上下車,就被迎面沖過來的顧辰風一把抱住。
“你嚇死我了,你去哪里了,你的病都還沒好,怎么可以偷溜出院的。”他的手臂收的好緊,摟的我有些痛,可是恰恰是這樣,我才覺得自己是在他懷里。
“太匆忙來了醫(yī)院,我有些東西沒帶,就回家一趟,阿風,你當時不在所以忘記跟你說了。”我的聲音早就以為感冒啞了,所以成了我最佳的掩飾。
顧辰風并沒有起疑心,將外套脫下來裹在我的身上,“是很急的東西嗎?為什么不等我回來讓我過去拿。”
我裝出嬌羞的樣子說,“女人的東西,你不方便的。”
“你身上我什么地方?jīng)]看過,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下一次不準在這樣了,聽到了嗎?”顧辰風一面說,一面摟著我往醫(yī)院大樓里走去。
我低著頭說,“聽到了,我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
的確……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因為我答應(yīng)了溫亞茹會離開,而且,我的記憶回來了。
阿磊的臉,勾起了我所有的回憶。
小村子里的事情,母親的事情,孫教授的事情,我賣身、做小姐的事情……一時間或許還有些凌亂,理不清時間順序,但是真的都想起來了。
反而是我身邊這個人,我和他的相遇,到底是怎么開始的。
他明明已經(jīng)結(jié)婚,又為什么會愛上我。
我的記憶宛如遺落的拼圖,我找回了屬于阿磊的那一塊,卻找不回顧辰風的。
我問自己,阿磊和顧辰風你到底喜歡的是哪一個。
哪一個……
眼眸微轉(zhuǎn),我默默地緊盯著身邊的這個人。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