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眼前這老婦人無意中透露出來的話,我和石南菲同時怔了怔。</br> 見識過無數黑暗的我瞬間便反應過來,這阿姨的身上肯定有一段令她痛苦不堪的往事。</br> 揭開別人傷疤的事情我肯定不會去做,所以我果斷閉口不言。</br> 可是我沒想到,石南菲竟然直接問出了口。</br> “阿姨,您女兒...怎么了?”</br> 她應該也是無心,下意識的便問了出來。</br> 我伸手拉了她一下,她當即便反應過來,連忙開口道歉:“對不起...阿姨,我...”</br> 那老婦人心胸倒是寬廣,她臉色悲苦的搖了搖頭,聲音干澀的說:“沒事姑娘...都好幾年了,我也看開了...”</br> 她抬頭看了石南菲一眼,眼神中不由又閃過一絲悲涼。</br> “我女兒要是還活著的話,應該也跟你差不多大了吧...”</br> 說完,還沒等我們接話,這阿姨就自顧自的給我們講起了她女兒的故事。</br> 這對老夫妻別看外表看起來挺蒼老,實際上也就五十多歲不到六十,在現在這個時代,這個年紀還屬于中年人的范疇,可是這對夫妻,已經被生活磋磨的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br> 這一切的起源,就是他們唯一的女兒...</br> 他們算是老來得女,三十多歲的時候才有了個女兒。對于這個唯一的女兒,他們疼愛有加,照顧的跟眼珠子一樣,寶貝的要命。</br> 幸運的是,女兒也出落的漂亮可愛,善良純真。</br> 一晃十多年過去,女兒考上了大學,夫妻兩個將女兒送上了去往外地的火車,她們卻沒想到,女兒這一去,竟然成了永別。</br> 老婦人告訴我,女兒到了外地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認識了幾個不三不四的朋友。</br> 有一天晚上,這幾個朋友帶她出去玩,在朋友的慫恿之下,這小姑娘也嘗試了一下這幾個朋友口中所謂的好東西...</br> 這好東西,到了小姑娘那里,就變成了她的催命符!</br> 也許是因為注射過量的原因,小姑娘直接就沒醒過來。</br> 其實最開始,這對夫妻是不知道這些內幕的,她們只知道女兒沒了,卻不知道什么原因。</br> 當她們來到女兒上大學的城市時,警察告訴她們,說她們女兒是急病發作死的,其他的一概不知。</br> 夫妻兩個當然不信,女兒長得這么大,從來就沒有什么急病,怎么可能突然生病去世!</br> 但是,她們兩個無權無勢,又怎么能改變已經做出的結論呢?</br> 后來,還是她們女兒生前的一個好朋友實在看不過去,才告訴了這對夫妻實情!</br> 她們女兒當時是在當地一個很有名的酒店出的事,那里經常會有人搞這些事情,好多人都知道的。</br> 夫妻兩個出離的憤怒,發誓要替女兒討回一個公道。</br> 很可惜,他們前后花了幾十萬,也沒能弄出什么結果。這件事情就如同石沉大海,完全沒有聲響...</br> 心若死灰的老兩口,完全沒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他們兩人用僅剩下的財產,弄出了很多關于禁毒的傳單,走在全國各地,到處去宣傳...</br> 聽完了老婦人的敘述,石南菲的眼眶里面已經蘊出了晶瑩的淚珠兒。</br> 她咬著嘴唇,聲音略顯憤怒的說:“怎么會...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當地的公安機關為什么會掩蓋真相,阿姨!你告訴我,你女兒是在哪里出的事!”</br> 老婦人搖了搖頭,輕聲說:“閨女啊,別傻了,咱們的胳膊哪兒能扭得過人家的大腿呢...都是白費力氣啊...”</br> 石南菲正要說什么,我卻突然在旁邊插話:“阿姨,你女兒當時應該在珠城上大學吧...”</br> 老婦人一愣,霍地回過頭看我,驚訝的問:“你...你怎么知道?”</br> 石南菲同樣不解的望著我,滿臉的疑問。</br> 我抿了抿唇,側頭看了一眼石南菲,說:“我當時跟著老師去辦過點事兒,正好了解過這件事情...”</br> “阿姨?!蔽铱粗抢蠇D人,說:“這件事情...已經被處理過了,你放心吧,你女兒的在天之靈...應該也會得到安慰的...”</br> 這對夫妻一聽我的話,情緒登時就有點激動,老婦人更是上來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全身顫抖的問:“后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br> 我嘆了口氣,開始給她講述起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br> 其實我了解這件事情也是個意外,當時我還在上大學,我跟學校里面一個師兄很熟,他已經畢業了,那會兒正好在紀委工作。</br> 當時他負責的案子,就是珠城市委書記落馬的案件。</br> 珠城作為中國的經濟特區,市委書記落馬,可以說算是大案了。</br> 我對這事情也挺好奇,就跟我那師兄側面打聽了一下。</br> 礙于保密協議,有些關鍵的東西,我師兄也沒跟我說,只是跟我聊了聊不起眼的那些,其中就包括一件讓我義憤填膺的事情。</br> 這個市委書記有個小舅子,這孫子壓根就是個無賴,他仗著他姐夫的關系,在市里面開了一家大酒店。</br> 要是光開酒店其實還沒什么,但是這酒店里面,還藏污納穢!</br> 據說,他經常會派人出去找一些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用交朋友的名義帶到這里玩,再用毒品之類的手段控制住她們,讓她們出賣身體,變成他斂財的工具。</br> 市委書記在任的幾年里,這家酒店出過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每一次都被壓了下來。</br> 這期間,不知道有多少花季少女魂斷珠城...這事情,當地不少人都知道,可是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br> 直到這屆班子加大反腐力度,將市委書記掃落馬下,連帶著才將這罪大惡極的惡棍給抓捕歸案。</br> 當時聽到老婦人說起來的時候,我就隱隱覺得可能是他,所以我才試探的問了一下,沒想到竟然真的是...</br> 在我說完之后,老婦人的眼神已經完全空洞了下來。</br> 我有點驚慌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焦急的問:“沒事吧阿姨...”</br> 她的身子一軟,竟然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一陣壓抑的悲慟哀泣從她口中傳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