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夢囈一般的輕語,我微微搖了搖頭,說:“不知道...”</br> 卓微微斜了我一眼,說:“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不是我!雖然我看起來風光無限,可是只有我知道,這些早晚都是會被舅舅收回去的!歸根結底,我還是什么都沒有,我永遠比不上我舅舅的那些女兒,即使她們各方面都不如我,但是我卻只能跟在她們的身后,看著她們的背影!”</br> 卓微微越說越是激動,她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br> “我不要這樣!”卓微微喑啞的低吼著:“我不甘心,憑什么?憑什么她們就可以天經地義的享受著這一切,我卻要像個小偷一樣,整日提心吊膽!”</br> “所以你就跟了秦爺?甘心給一個年紀可以當你父親大人做情人?”</br> 我打斷了她的話,開口輕聲說。</br> 卓微微怔了怔,接著她的嘴角再次彎起,笑容嫵媚的看著我說:“是啊...那又怎么樣呢?他可以給我想要的一切!可以讓我靠自己過上我想要的生活,而且...這些全都是我自己用身體換回來的,不是依靠別人的施舍,這就夠了!”</br> 她的聲音帶著絲絲的顫抖,又有些說不出的狠厲,她像是再說服我,更像是在說服她自己...</br> 我看著前方不斷延伸的路,一片漆黑不斷向我涌來,似乎要將我吞噬一般。</br> 卓微微的處境是不是正和這夜色一樣,即使知道前方是無盡的深淵,可是在欲望的推動下,也只能不斷的前進...</br> 什么是人,欲望滿身。</br> 我直直的望著前方,口中輕聲說:“女人那時還不知道,她所獲得的一切,早已經被上帝在暗中標好了價格。”</br> “嘁。”卓微微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說:“茨威格的《斷頭皇后》嘛...我小學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了...”</br> 她的聲音突地又帶上了一絲狂熱,她喑啞的嘶吼道:“那又怎么樣,她始終都是皇后,就算被斬首她也是皇后!”</br> 我搖了搖頭,不想再跟她糾結這個問題,于是我換了個話題,開口問:“既然你是秦爺的情人,他又為什么要殺你?難道是你送了他綠帽子帶?”</br> 卓微微聲音低落了下來,她想了想,說:“你別問那么多...知道的太多,對你也沒好處,你只需要了解,秦爺有必殺我的理由就好!要不然我為什么處心積慮的要逃?我到了潁州的女監,就只有一個死,根本沒有活路可走!”</br> 我沒有說話,而是在思考卓微微話語的真實性。</br> 雖然我學過鑒別說謊的方法,但是我又不是我們學校的專家,我還沒有那個自信,通過別人的面部表情就判斷別人說的是不是真心話。</br> 尤其還是對著卓微微這種人,她整天面對的都是那些老奸巨猾之輩,她若是想要撒謊,是很難分辨出來的。</br> 前面那些,她說的應該是真的,畢竟這種事情其實挺好分辨,可是后來的話就值得商榷了...</br> 我微微側過頭,想看一看她的表情,試著尋找一些端倪。</br> 可是當我看到她臉色的時候,我卻突地一驚!</br> 她的臉色已經蒼白的如同紙一樣,一張粉面上被汗滴布滿,整個人看起來就跟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br> 不好!</br> 剛才她太激動了,所以讓她身上的傷勢更加的嚴重!</br> “現在必須帶你去醫院!”我皺著眉沉聲說:“如果不去醫院的話,你真的可能會有危險!如果傷口感染了就麻煩了!”</br> “不行!”卓微微強撐著說:“醫院肯定...肯定有人埋伏!”</br> “那我先去找警察,讓他們保護著你,這總行了吧!”</br> “...不行!”卓微微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語氣干澀的說:“警察那里也不安全...可能你還沒進警察局,就被人攔下來了...再說,你以為警察就都是可靠的?張蓉蓉都能被我買通,三臺市的警察就這么清正廉明?”</br> 我心中雖然對卓微微的話沒有完全相信,可是我也不能否認,她說的的確有一定的可能性...</br> 我再次看了一眼她屁股上的傷口,那里滲出來的血已經將她褲子染紅了一大塊,看起來異常的刺眼。</br> “不行,你的傷口必須要盡快處理!”</br> 我語氣堅定的說:“如果你不想去醫院的話...那就我來幫你處理!”</br> 這話一出,卓微微的眼神頓時怪異了起來,她帶著些不信任的轉過頭望了我一眼,語氣飄忽的說:“你...行么?”</br> 我嘴角勾了勾,說:“你試試就知道了...”</br> 卓微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白了我一眼,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暈染。</br> ……</br> 三臺市是個小城市,此時又是午夜,大部分的藥店都已經關門。</br> 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的藥房。</br> 將卓微微鎖在車上,我自己進藥房里面買了紗布、酒精、腸線之類的東西,接著又迅速的開車離開。</br> 在市里面跑了半天,我找到一個小旅館。</br> 這里屬于那種城鄉結合部一樣的地方,環境異常的臟亂。</br> 旅館看起來也不太正規,應該也是情人旅館那樣的地方。</br> 這樣的地方正合我意,至少這里可以不用身份證一類的東西。</br> 我小心翼翼的將車隱蔽的挺好,隨后抱著卓微微便走了進去。</br> 她身上的傷口已經被我用衣服遮住,從外面看不出任何端倪。</br> 旅館的前臺是個胖胖的阿姨,她正在那里一頓一頓的打瞌睡。m.</br> 我將她叫醒后,她還略不耐煩的瞪了我一眼。</br> 我和卓微微的姿勢并沒有引起她的懷疑,想必在這里,我們這種姿勢也算不上太出格。</br> 隨便的登完了記,大媽便不耐煩的將我們驅趕走,自己又在那里打起了瞌睡。</br> 卓微微老實的靠在我懷里,一聲不吭,任憑溫軟的身子與我緊緊貼合。</br> 我抱著她迅速的找到我們的房間,立刻推門而入。</br> 她的傷勢已經不能再拖,必須要趕緊處理!</br> 我低頭看了一眼貼在我手上的圓潤曲線,心中忽地一跳...</br> 等下處理傷口的時候,我就要跟這雪玉一般的軟肉進行最親密的接觸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