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人,聽起來不是很多,跟中國動輒幾百萬幾千萬的大都市比起來,也就是個村子的大小。</br> 可當三千多人的資料全部放在我面前時,我才知道,這到底有多少!</br> 我屋子里一共有四個大鐵皮的檔案柜,可這些檔案柜全部加起來,也只放了兩千多人,還有將近一千就這么散落的放在地上。</br> 屋子里面只剩下我跟白映秋兩個人,那些女犯們將檔案送來之后就走了,臨走的時候,黑膚的女犯還跟我說,毛隊要求四天之內就將這些資料全部弄完,要將所有的成績都填進去。</br> 當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真有種沖動直接去秦科長的辦公室,一把將檔案甩到地上,老子不干了!</br> 可是看到俏生生站在一旁的白映秋,我又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如果我這么一走,她的處境會不會更加的艱難...那些兇神惡煞一樣的犯人,又會怎么對付她...</br> 不行,無論在這里怎樣的艱辛,我都要堅持下去!</br> 以前我沒有目標,當時我想的只是如何盡快離開這里,離開這個讓我處處感到窒息的地方,掙脫桎梏在我身上的枷鎖,讓我得以實現自己的價值。</br> 可是現在的我,卻突然改變了想法。</br> 我找到了在這里待下去的理由,我就算要走,也是在白映秋刑滿釋放之后。</br> “這個東西,應該怎么錄檔案啊。”我自言自語道。</br> 白映秋輕移蓮步,緩緩走到我的身邊說:“這些東西...其實以前都是我們弄的。”</br> “什么!”我驚訝的抬起頭:“你們弄的?可你們不是...”</br> 我的話并沒有說完,我想問的是為什么她們犯人還可以參與整理檔案,可我又怕刺激到白映秋的自尊心,所以便將后半句咽了回去。</br> 雖然我收住聲,可白映秋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她不以為意的說:“不只是這個,教育科所有的檔案,基本山都是我們來負責的,秦科長只是負責簽字和把把關,至于毛隊...根本什么都不管。”</br> “啊?”我更加驚訝:“可是...可是...”</br>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的監獄長主抓生產,根本對教育不重視,這么大的教育科,就配了兩個人,三千多個犯人,兩個人怎么忙活的來。所以,這些簡單的,涉及到檔案上的東西,以往全部是由我們來負責的...再說,這種成績什么的東西,也沒有人會真的在乎...”</br> 聽完白映秋的解釋,我再一次的肯定了,自己的確是被找麻煩了。</br> 我咬了咬牙,看著前面小山一樣的資料,心說這次真的是把秦科長得罪的狠了,否則她也不會這么設計我...</br> 這些東西,要求四天內全部歸檔,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br> 不過就算再難,我也要去做,否則秦科長就只會看不起我。</br> “你有經驗,以往你們弄這些東西,都是怎么錄的啊?”我向白映秋問。</br> 她為難的蹙蹙眉,支支吾吾的說:“就是按照名錄表一份一份的找出來弄啊。”</br> “這么多,找的過來么?”我看著那一地的檔案,不敢置信的問。</br> “平時處理一次成績,我們大概有十幾個人,要一起弄差不多一個禮拜...”</br> 我艸!</br> 十幾個人弄一個禮拜,現在讓我四天弄完,秦科長是在開玩笑么?</br> 我不禁又暗罵了一句,這有點扯淡的意思了吧!</br> 不過她既然話已經說出來了,而我也答應了,那我就得做。</br> 看著眼前如山如海的文件,又看了一眼手中那厚厚的一摞成績單,我沖著白映秋問:“咱這樓里有電腦么?”</br> 白映秋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說:“電腦倒是有,可是平時我們都不能用...”</br> 我頓時驚訝的抬起頭,問:“那你們以前找這個東西的時候,都是一份一份找的?沒有電子備案么?”</br> 白映秋搖搖頭,說:“我們這里沒有,有備案應該也是在秦科長那里...”</br> “那毛隊呢?”我又問。</br> “她平時不管我們的,她來這樓里就是健健身,打打乒乓球,然后就不知道干嘛去了。”</br> 我滿臉的驚愕,心說這都什么時代了,這些犯人還在用這么原始的工作方法,如果有一臺電腦的話,工作效率最起碼能提高十倍!</br> 回頭看了一眼我空空蕩蕩的辦公桌,我摸了摸鼻子,如果能弄到一臺電腦就好了...</br> 不過我去找秦科長的話,她未必肯批給我啊...</br> 從這些資料就能看的出來,我已經將她得罪狠了,想了想,我還是應該去找毛夏彤想辦法...</br> “你知道毛隊平時都在哪里么?”</br> “她應該在三樓吧,一般都在那里的。”白映秋柔聲說。m.</br>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她。”我囑咐著白映秋。</br> 白映秋的眼神閃了閃,不知道在想什么,不過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她的模樣溫婉似水,像極了一個賢惠的小妻子。</br> ……</br> 從辦公室出來,我直奔三樓而去,這棟建筑的建造時間應該不會太長,里面的設施都是嶄新的,地上鋪著的都是大理石,足以看出監獄的經濟實力確實頗為不凡。</br> 從樓梯間上到三樓,那門緊緊的關著,我上去扭了一下,發現里面好像被扣住了。</br> 我用力的拉了幾下,便聽里面傳來一道惡狠狠的嗓音:“誰?來干嘛?”</br> “哼!”我冷哼一聲,聲音低沉道:“是我!”</br> 里面立即響起一陣抽冷氣的聲音,門吱呀一聲別拉開,后面立著一個犯人,她的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對我點頭哈腰:“原來是蘇隊啊...”</br> 她應該有四五十歲的年紀了,臉上全是褶子,現在這么一笑跟包子似的。</br> 我看了她一眼,余光卻突然瞥到一個黑影!</br> 我忽地扭過頭,將視線投向右邊!</br> 這老女犯的臉色唰的變了變。</br> 我的眉毛微微擰了起來,就在這老女犯的右邊,另一個女犯人正快步跑向一個屋子...</br> 她是要去干什么?</br> 我想起了之前毛夏彤在大門口安排人看門的行為,心說難道她是要去給毛夏彤通報什么?</br> 可是毛夏彤又在干嘛呢,她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么?為什么非要人看守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