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山河說出這番話后，飯桌上的氛圍就變得很怪異，陳沖變得謹小慎微，偶爾瞄我一眼，也會立刻將視線移開。</br> 曹老狗的話也變得少了很多，大多的時間都是附和陳山河。</br> 我明白他們?yōu)槭裁磿@樣，因為他們也很迷茫，不知道應該用什么姿態(tài)來應對我。</br> 按理來說，陳山河明顯是在提攜我，他們也沒什么好想的，跟我交好就可以了。但問題是，我?guī)椭氖顷愑^瀾，并不是陳朝江...</br> 而陳觀瀾，無疑是陳朝江的心腹大患，以他的立場，陳觀瀾自然是越廢越好，最好一輩子庸庸碌碌，那樣對他來說才是最完美的。</br> 陳觀瀾越上進，他心里就越不舒服！</br> 雖然現(xiàn)在坐莊的還是陳山河，可他畢竟老了，人生一世，都逃不過生老病死，他總有不在的那一天...</br> 到了那一天，坐莊的又會變成誰呢？</br> 如果曹老狗和陳沖現(xiàn)在來交好我，到了那一天，又應該怎么辦？</br> 可如果他們現(xiàn)在依舊針對我，他們可能就等不到一天了...</br> 別說他們了，就算把我換到他們那個位置上，我也會不知所措...</br> 一頓飯就在這樣詭異的氛圍中結束，當陳山河提議散場離開的時候，曹老狗和陳沖同時松了一口氣。</br> 我仿佛能聽到他們的心聲，既然不知道該怎么應對我，那不如躲開算了，離的遠遠的，越遠越好。</br> 我剛準備站起身扶陳山河，他卻擺了擺手，沖我說：“小葉，你們先出去...”</br> 他將視線投向曹峰，眼神意味深長的說：“阿峰啊，我有點話想跟你說，你稍等一會兒?！?lt;/br> 曹老狗怔了怔，那目光中的畏懼一閃而過，他躬著的腰又彎下去了幾分，澀澀的說：“...好?！?lt;/br> 我和陳沖走出了包廂的門，并肩走到走廊入口，一路無話。</br> 直到出了長廊，陳沖才嘆了口氣。</br> 他從兜里面掏出一包鉑晶的蘇煙，拿出一根遞給我。</br> “葉哥，來一根？”</br> 我注意到他對我稱呼的變化，也沒在意，低頭笑了笑從他手中接過來。</br> “這煙十幾年的時候剛出來我就愛上了，那時候我還是個小混混，給人家看賭場，跟著放放錢。”陳沖帶著些感慨的說：“那時候一個外地來的冤大頭帶著這種煙，他給了我一根，還激我說我這樣的爛仔干上一個月也買不起一條這煙，哈哈...后來他輸光了錢，只能跪在地上求我借他點，你說好不好笑！”</br> “風水輪流轉嘛，沖哥...你現(xiàn)在不也是大佬來的，不就是盒鉑晶，你高興的話，抽一包扔一包也可以。”</br> 我笑瞇瞇的看著他，探頭將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br> 煙氣很足。</br> 跟其他的蘇煙比起來，要更香一點。</br> “風水輪流轉...”陳沖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說：“是啊...干咱們這行的，變得最快，因為說不定哪天就交代了。昨天還叱咤風云，轉天就進海里喂魚...就像你啊，葉哥...短短小半年的功夫，你在萊西都混出位啦！鐵拐李，嘖嘖...那會兒多威風來的，現(xiàn)在竟然都被你收購了，人啊...不服老不行啊，我這樣也只能在安水混混日子，不像葉哥你，非池中之物！”</br> “你是不是最近武俠小說看多了，說話酸溜溜的?！蔽覟⑷恍αR。</br> “嘿嘿...”陳沖摸摸頭笑笑，說：“可能是老了吧...葉哥你嘗嘗，這煙停產(chǎn)了好幾年了，去年才剛剛重新生產(chǎn)，里面也是帶爆珠的，如果不捏碎的話就是正常的煙草味，捏碎了之后就是川貝批把的，有點甜，潤肺來的，對身體好...”</br> 我哭笑不得的說：“干啊，抽煙潤肺對身體好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抽最好！你也少抽點吧，那么多情兒，也該穩(wěn)定點，生個孩子養(yǎng)養(yǎng)老，多舒服?！?lt;/br> “嘿嘿，葉哥說的是...”</br> 不知不覺，陳沖對著我的時候，說話已經(jīng)矮了一頭...</br> 他是個明白人，他知道，就算他不能刻意的來討好我，可是在萊西不聲不響吞了鐵拐李的我，也不是他能惹的起的了。</br> 這年頭，地位都是實力給的。</br> “哎呦，葉哥...我尿有點急，上個廁所...你去不去，一起??？”</br> “滾吧你，兩個大老爺們，上廁所還要一起？去拼刺刀么？”</br> “嘿嘿，那我先去?！?lt;/br> 陳沖深吸一口，將煙蒂扔進垃圾桶里面便匆匆離開。</br> 我看的出來，他并不是想要去衛(wèi)生間，只是想離我遠點，現(xiàn)在...即使是站在我身邊跟我說話，對他來說也有一種無形的壓力。</br> 嘶...</br> 我將爆珠捏碎，煙味果然帶上了一絲甜甜的氣息，這味道我有點抽不慣，隨意的吸了兩口便順手扔了。</br> 我打量著旁邊的裝飾，這會所跟陳沖的審美很像，充滿了暴發(fā)戶的氣息。記得當時陳沖開之前還跟我討論過，要不要請人來設計，現(xiàn)在看來，多半設計這工作，都是他自己來干的。</br> “唔...”</br> 正當我百無聊賴的來回溜達著走動時，我聽到旁邊的房間里面，隱隱約約的傳出來一聲動靜。</br> 我挑了挑眉，這聲音，似乎是女孩子的...我站定了腳步，全神貫注的側耳傾聽。</br> 今天為了招待陳山河，這里是歇業(yè)的，沒有客人，所以特別的安靜，在如此靜謐的氛圍里，再細小的聲音也被無限的放大！</br> “嗚嗚...”</br> 我終于確定，的確是女孩子發(fā)出的響動，而且是被捂住了嘴發(fā)出的掙扎聲音！</br> “嗚嗚...你放開我...快點放開！”</br> 聲音越來越清楚，離我很近！</br> “放尼瑪?shù)钠ǎ∥腋阏f，老子花了錢的，你收了錢就想不認賬，天底下哪兒他媽有這么好的事情，今天晚上你必須陪我，你愿意也得陪，不愿意也得陪...媽的...當個婊子還他媽跟我裝貞潔烈女呢！”</br> 我嘴角微微勾起，這是唱的哪一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