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話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可我說出來的話，卻是石破天驚！</br> “我不是要請你們吃飯，而是在通知你們...晚上我做東，你和陳沖，都來作陪！”</br> 曹老狗生著一張苦面，他平常也不愛笑，那滿臉的褶皺堆在一起，好像誰都欠他錢似得。</br> 在我印象里面，基本上沒見過他笑的時候，偶爾的幾次發笑，還都是那種陰惻惻像是鬼片里面怨鬼似得。</br> 可是今天，他的笑容卻格外的多，不知道是不是他覺得我的生意馬上就要落到他的手里，還是因為我說的話，在他看來分外的可笑。</br> 他臉上的皺紋慢慢展開，樂的像是萬圣節頂著的那種南瓜怪。</br> “...你說什么？讓我作陪...呵...”</br> 曹老狗躬著的腰慢慢直起，眼神冰冷刺骨！</br> “...我不得不說，你的膽子還真大！哎...看來我真的老了，你們都忘了我曹峰以前是什么樣子...”</br> 轟！</br> 隨著他的腰挺直，我的眼前仿佛橫起了一座山！</br> 不得不說，那氣勢端的不凡！</br> 就算是鐵拐李，也要比他差上幾分！</br> 我不禁回憶起剛剛見到他的時候，那時候曹老狗僅僅是露了個臉，就把劉冰嚇的跪地磕頭不止，差點就尿了褲子！</br> 隨后，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把在我看來頗為棘手的事情處理完畢，那時的我，對他很是向往...</br> 可是，那畢竟已經是那時了...</br> 現在的我，經歷了如此多的事情，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曹老狗這條守山犬，在我面前也不再高不可攀！</br> 甚至...我都不屑跟他平起平坐！如果不是還顧忌著陳朝江，我早已經把安水捅個天翻地覆！</br> 在曹老狗的壓迫下，我只是云淡風輕的站著，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就好像我面前的不是以往在萊西叱咤風云威風八面的守山犬，只是一條老邁不堪，連骨頭都啃不動了的土狗！</br> “你以前什么樣子都跟我沒關系，我只是讓你今天晚上來作陪，聽好了...是作陪！要是你不來...也無所謂，只是別怪我沒提醒你，能在安水養老是別人賞給你的福分，你要是不惜福，呵呵...”</br> 我嗤笑兩聲，差點把曹老狗氣炸！</br> 自從他來到安水，估計還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面說這些！</br> 就算陳沖和劉冰都已經不太服他，可是在他的面前，這兩人向來是伏低做小，不敢放肆。</br> 他兩條粗密的眉毛糾纏在一起，擰成了死疙瘩。</br> “你在威脅我？”</br> “事實罷了。”我攤手說。</br> 我對曹老狗無所謂，可我身后的陳沖就不是了...</br> 他額頭的汗都下來了，仿佛曹老狗針對的不是我，而是他一樣。</br> 陳沖拉住我的胳膊，在我耳邊急聲說：“你他媽瞎說什么呢，你想死別拉上我！”</br> 他用力的把我拉到一邊，額頭青筋暴起，沖我低吼：“你知道狗爺以前都做過事兒么！你知道別人為什么叫他狗爺么？因為他一生氣，就會變成瘋狗！你真他媽不知死活...靠，你現在趕緊去給狗爺下跪道歉還來得及，要不然...今天誰都保不下來你！”</br> 我瞟了他一眼，說：“至于怕成這樣？”</br> “你以為他一個人來，你就能為所欲為了？”陳沖紅著眼睛說：“他真的是瘋子來的！說不準他現在身上就帶著槍，別看現在是白天，他真敢掏槍干你！你他媽趕緊去跪下，要不然我都得被你連累！”</br> “道歉？”我撇了撇嘴，說：“別鬧了沖哥，你好像都沒問過，我今天晚上要請的人是誰吧。”</br> “你還能請誰？我知道你跟陳觀瀾關系好...可他就是個紈绔，他見著狗爺也得規規矩矩的！你趕緊去道歉吧，你真不是狗爺的對手！”</br> 我也沒多廢話，曹老狗的手已經捏緊了他那根拐杖，我看的出來，他拐杖是中空的，里面應該藏著東西。</br> 我不知道那里面是藏著刀還是槍，或是別的，都無所謂...我只知道，他根本就拔不出來！</br> “沖哥...”我在陳沖的肩膀上拍了拍，嬉笑著說：“道歉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br> 陳沖還想拉著我繼續勸，我卻不再理會他，而是將手伸進衣服里面。</br> 我一直關注著曹老狗，他身體下意識的繃緊，那手扶在拐杖的把手上面，將手柄微微擰動開。</br> 陳沖臉色大變，他松開我的手，向后退了兩步。</br> 這兩人估計都以為我要掏兇器出來了，所以才會如此的緊張...</br> 氛圍分外的凝重，仿佛下一秒就會發生生死沖突！</br> 可是，當我的手從衣襟里面拿出來時，陳沖和曹老狗瞬間怔住。</br> 我的手上，拿著的是一個手機...</br> 曹老狗面龐僵硬，正在擰著拐杖柄的手也停住。</br> 陳沖愣怔的看著我，結巴著說：“兄弟...你這是準備叫人么？是不是...太晚了點...”</br> “呵...”我搖頭失笑，順手翻開通訊錄，找到里面的某個聯系人，將電話撥了出去。</br>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我將電話調成了免提模式，并且將音量設置到了最大。</br> 電話那邊響起了一個滄桑又略帶嘶啞的聲音...</br> “小葉啊，什么事？”</br> 這聲音很平凡，聽起來跟尋常的老人沒什么不同，可聽到這聲音時，剛才還劍拔弩張蓄勢待發如同憤怒的老母雞似的曹老狗，瞬間變得臉色慘白，就像是在會所里面被警察抓到的嫖客一般！</br> 陳沖還在旁邊絮叨著，說什么時候了，還打什么電話，可他看到曹老狗的反應，也犯起了尋思，將疑惑的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br> “沒什么事情，就想問問您什么時候出發，我好準備準備迎接您啊，鼎爺！”</br> 鼎爺，就是江湖上對陳山河的稱號，雖然近年來很少有人提起，但真正在青州這片廝混的，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br> “鼎...鼎爺...”</br> 陳沖眼睛瞪的溜圓，瞳孔瞬間放大，他很沒出息的踉蹌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