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就是個生產科的人,分配犯人是獄政科的事情,我去湊什么熱鬧。”</br> 我拄著下巴輕聲說。</br> “話可不能這么說!”劉飛一本正經的說:“就算分配犯人是獄政科分內的事情,也不能說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把,犯人進來就是要勞動改造的,怎么把犯人勞動改造好不是你生產科的責任么?再說了...你不得過去幫襯幫襯你們家秦大么,我可是聽說了,你跟她現在是神仙眷侶,兩個人并肩對抗姚監的黑暗勢力,嘖嘖...真浪漫啊...”</br>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劉飛說:“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還黑暗勢力,也虧你想的出來!”</br> “你看你看...”劉飛咧著嘴說:“現在人們明面上不敢說,私底下可沒少討論,我這兩天...跟咱們同事聊天的時候,人家都說特羨慕秦大,有你這么個護花使者,在背后默默守護呢。”</br> 我聽劉飛說到聊天時那略顯不自然的模樣,就知道這聊天的地點八成可能是在床上。</br> 劉飛雖然說的不太著調,可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br> 聽說這次來犯人的規模確實不小,一次送過來將近兩百人,里面還有不少大刑期的犯人,各個監區長早就期待著給自己監區增添點新鮮血液了。</br> 最近因為我和姚監的關系,監獄的生產弄的越發紅火,各個監區對犯人的需求也越發的熱切起來。</br> 尤其是九監區,原本九監區剛成立的時候,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監區,就像是六監區老病殘監區一樣,是專門為一些特殊犯人成立的。至于生產任務方面,都是可有可無,監獄也沒想著讓這些馬上出監的短刑犯搞出什么大動靜。</br> 可是,秦科長到了九監區,在我的幫助下,讓九監區一躍成為了整個監獄最賺錢的監區,這樣一來,九監區的檔次立馬就不一樣了。而因為生產任務的加重,九監區犯人的缺口也越來越大。</br> 這小半年的時間,九監區的犯人就有不少到了刑期刑滿釋放的,原本九監區的人手就已經嚴重不足,現在這一來,更是雪上加霜。</br> 現在九監區的犯人都是靠我用各項福利撐著,才能每天熱情似火的干活,可這熱情能持續多久,誰也說不準。</br> 秦大跟上面也提了好幾次,說犯人不夠用,讓監獄再分幾波,可監獄方面卻一直沒什么反應。</br> 不知道今天這一大波犯人,能給九監區分多少...</br> 想到這里,我也不再猶豫,直接把劉飛一個人甩在辦公室里,起身就出了門。</br> 劉飛扯著嗓子在我身后嚷嚷:“喂,你剛才不是還說不關你的事么,口是心非啊你!”</br> ……</br> 今天的天氣倒是不錯,大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肆無忌憚的發散著光熱。秋老虎還真不是說說而已,就這氣溫,在外面站上一會兒就得滿身大汗。</br> 我加快腳步,往生產區的方向走去。今天的監院里面挺熱鬧,有很多民警都在往生產區走,應該都是得到了通知,過去接犯人的。</br> “蘇科長!”</br> “蘇科長好...”</br> 現在跟我打招呼的人越來越多,看來我這段時間做的分化工作還是頗有成效的,姚監在監獄里面的影響力,這段日子著實降低了不少。</br> 我一路點頭回應,不知不覺的就到了西門附近,送犯人的大巴車就停在這里。</br> 犯人們在全副武裝民警的看管下往下走著,她們臉上的表情大多都是麻木,只有一些帶著些許對周圍環境的好奇。</br> 現在犯罪的趨勢越來越低齡化,再加上看守所關押的取消,犯人里面年輕人的比例也越來越高。</br> 不少監區的監區長都在這里,有的湊在押運犯人過來的入監隊領導周圍身邊寒暄,有的手里拿著花名冊,看著成群結隊的犯人品頭論足,感覺就像是古代的奴隸市場,在挑選身強力壯能干活的好苗子。</br> 我瞄了一圈,并沒有看到秦科長的身影,秦科長不在,我也懶得過去湊合,正好旁邊崗樓下面有塊陰涼地方,我便走了過去,想乘乘涼。</br> 剛走到陰涼地兒地下,還沒站穩,旁邊忽然伸過來一只手!</br> 我嚇的一激靈,差點條件反射側踹過去,還好及時看清了那手上抓著的東西,這才將已經做出的擰胯動作停下。</br> 那只手上,抓著根香煙...</br> 跟香煙一起過來的,還有一陣略猥瑣的嗓音...</br> “嘿嘿,終于看到個兄弟了,這地方他媽陰氣也太重了。”</br> 我回頭看去,正好對上一張滿是褶皺的笑臉。</br> 這哥們兒看樣子并不老,可臉上的褶子卻密集的很,乍一看上去跟六七十似得,不過仔細看能看出來,他也就三四十歲。</br> 剛才我來的時候,他正蹲在地上吞云吐霧,所以我并沒有發現他。</br> 我順手接過了煙,跟他微笑著點了點頭。</br> “來來,點上,陪哥抽一根!”</br> 他大喇喇的把火柴伸過來,給我把煙點燃。</br> “行啊,還用火柴,講究!”我沖他豎起根大拇指。</br> “嗨!”他一拍大腿,說:“這不都是被逼的么,你們女監還行,抽煙的不多,打火機還不算違禁品,現在省里面不少監獄都出規定不讓往監區里面帶打火機,我這總送犯人,要是不讓我抽煙還不得憋死!”</br>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的焦黃的牙。</br> “不過這地方陰氣重歸重,待著是真養眼啊,你看這一個個大胸大屁股的,在外面好久能見一個,這里面都扎堆兒!尤其是夏天,一熱起來...嘿嘿,兄弟,你平時可舒坦壞了吧!”</br> “呵呵...”我干笑兩聲,這話我真不知道該怎么接。</br> “你跟哥交個地兒,辦個協勤到這里,花了不少錢吧...說實話,我之前也想來,可關系還是不夠硬,就給我弄到入監隊開車去了...”</br> 協勤?</br> 我怔了怔,才明白過來,今天我沒穿制服,就穿了件警用的T恤,上面也沒肩章和警號,敢情這哥們兒把我也當成協勤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