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我應該學會知足,阿葉...你說對不對。”</br> 孫江甜抬頭看著我,甜甜的笑著,她微圓的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看起來異常可愛。</br> 可是,在她的笑容中,卻飽含著滿滿的苦澀。</br> 看到她這強顏歡笑的樣子,我的心中不禁生出了幾分憐憫與疼惜...</br> “呵呵,阿葉...你不用可憐我,比起我來,那些人不是更值得可憐么。”</br> 孫江甜偏著頭,眉眼彎彎的看著我,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容上又露出了幾分疑惑。</br> “對了,阿葉...我以前聽說,精神病殺人不是用不著判刑的么?那個傻姑娘應該是屬于精神病了吧,為什么她殺了人...卻還要判刑呢?”</br> “這個啊...”我想了想,看著她說:“在法律層面上,精神病人并不是完整的人,他們都屬于喪失民事行為能力人...我國法律規定,這類型的人殺了人之后,跟普通人不一樣,有些是可以免除刑事責任,但是有些就不行...”m.</br> “舉個例子吧,比如說像這姑娘的情況,如果她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導致她去殺了自己的丈夫,她在主觀上這種行為還是故意的,如果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她在事發的時候,處于精神失常的狀態的話,她就要被判刑。”</br> “但還有一種情況,比如說她的丈夫溺水,她下去把她丈夫救上來,然后她發現自己的丈夫濕透了,想要把丈夫晾干,可是不小心把丈夫掛在繩子上給勒死了,這種情況就屬于無意的過失行為,她就可以免罪...”</br> 不過,看她那狀態和現在的情況,這姑娘八成是屬于前者了...</br> “哦...”孫江甜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阿葉,感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br> 我搖頭失笑:“傻姑娘,我就是學這個的啊。”</br> “嘿嘿...”孫江甜用頭在我胸前蹭了蹭,撒嬌一樣的笑著。</br> 聊了一會兒這個,她的情緒似乎好了很多,她看著我問:“阿葉,你今天突然來這里,是找我有什么事吧。”我心頭微動,這姑娘看著天真,可是心中還是明鏡一樣。</br> “嗯。”我點了點頭,絲毫沒有隱瞞的說:“的確是有點事情想要拜托你。”</br> 孫江甜伸手握住我的手,語氣柔柔的說:“阿葉,有什么事情你盡管說就好...我們之間不用這么見外...”</br> 在說話的時候,她的食指在我手心輕輕的勾著,弄得我癢癢的。</br> “好,那我就直說了...是這樣,我在萊西有一間小工廠,不大,也就幾十個人...前段時間,我得罪了一個人,他現在想要報復我...”</br> 我言簡意賅的把我面臨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孫江甜,聽完后,孫江甜微笑著說:“阿葉,你是想讓我跟我爸打個招呼,幫你把這件事情處理掉,對吧。”</br> “嗯。”我大大方方的直視著她的眼睛,沒有半點閃避:“要是不為難的話,我希望你幫我這個忙。”</br> “好...”孫江甜一口應承了下來,她笑著說:“我爸那個人,雖然現在正處在一個關鍵的時候,為人也比較低調...不過,我的事情,他肯定還是會管的,畢竟...我是他唯一的女兒嘛...”</br> 得到了孫江甜的保證,我心中的一塊石頭終究是落了地。</br> 有她父親的出面,那董林峰的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br> 以他那個級別,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跟孫江甜父親抗衡的。</br> 既然孫江甜已經答應,我也不再拖延,當下拉著孫江甜便直奔教育科。</br> 監獄里面是有親情電話的,犯人定期審批,可以得到打電話的機會。</br> 只不過,這機會對于某些沒有關系的犯人來說,著實比較渺茫。</br> 教育科里面也有兩部可以跟外界溝通的電話,既然有現成的資源,我也沒必要去找人申請親情電話。</br> 本來從七監區把人帶走,怎么也要跟值班的民警說一聲,可是看穆隊那魂不守舍的倒霉模樣,我估計也不用去多此一舉。</br> 來到教育科,秦科長卻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幸好教育科的門沒有鎖,教育科的犯人還在樓里。我從她們那里找來了鑰匙,打開了裝著兩部電話的屋子,將孫江甜帶了進去。</br> 這里的電話還是那種老式的插卡電話,我已經有六七年沒見過這玩意兒了。</br> “好了,你就在這里打吧,我去外面等你。”</br> 我看著孫江甜說。</br> “好,應該不會太久的。”</br> 孫江甜輕聲細語的說。</br> 我感覺跟一開始相比,孫江甜似乎溫柔了很多。</br> “沒事,我又不著急,你可以跟你父親多聊一會兒。”</br> “呵呵...”孫江甜露出微澀的笑容,說:“恐怕他沒那么多的時間跟我聊吧...”</br> 我也不知該如何來安慰她,只能嘆了口氣,轉身出了門。</br> 人家聊家事,我當然不能再旁邊聽著,雖然監獄里面的要求是犯人打親情電話的同時必須要有干警在旁邊看管,可是現在...估計沒有人過來跟我說這些。</br> 我剛一出門,教育科那個健壯女犯就嬉皮笑臉的湊了過來。</br> 當初我剛來的時候,還教訓過她一頓,她們跟我勢如水火。不過經過我在教育科做的那些事情,她們跟我的關系完全變了另一番模樣,后來在我走的時候,可把她們傷心的夠嗆。</br> “蘇科長,聽說你又高升了?”</br> 健壯女犯咧著大嘴笑著說。</br> “你又從哪兒聽到的閑言碎語,平調而已,算不上高升。</br> “蘇科長你就別騙我了,我在監獄里面待了這么久,啥不知道!那生產科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么?你到了那里...以后最低不得弄個副監獄長當當!”</br> “快閉上嘴吧!”我笑罵一句,從兜里掏出根煙遞了過去。</br> 健壯女犯笑嘻嘻的接過來,湊到鼻子底下陶醉的聞了聞,對我豎起大拇指說:“還是蘇科長仗義!”</br> 我又掏出火機給她點上,看她那小心翼翼舍不得抽的樣子,我笑著說:“至于么你,等回頭我給你弄兩條過來!”</br> 健壯女犯一聽我這話,先是一喜,接著又怔了怔,她疑惑的問:“蘇科長...你還不知道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