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語柔在小面館外，徘徊了不短的時間，見母親陳羅蘭一直坐在小板凳上，上半身往前哈著，雙手不停搓著頂著下巴。

綠佳醫院當年的談克凡院長退休后，選擇去過真正的世外桃源生活，不接聽任何陌生電話，醫院工作人員可以幫她撥打，但要有充分的理由。

陳羅蘭明白，只要說孩子抱錯了，最起碼新來的小護士，是愿意幫她的。但她不能，因為那會傷害到符語柔，長石鎮相比其他接近市區的村鎮，交通等方面更加閉塞，茶余飯后也就更喜歡講究本村鎮人的閑話。

陳羅蘭糾結不已，腦海中一再出現答應臨終丈夫符白的事。

“孩他爹，你放心走吧，我一定會照料好咱倆孩子。不管發生啥事，她倆都會被我健康養大，一個都不能少。”

陳羅蘭一下子站起了身，直沖沖的朝著門坎走去，差點摔一跤，連小面館都忘記鎖門，她嘴里不停念叨著，“一個都不能少，一個都不能少……”

“媽！你要去哪？”

陳羅蘭的后腦勺似乎有一陣風吹過，她的耳邊環繞著符語柔的動靜。

“是幻覺，那丫頭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陳羅蘭似乎在給自己催眠，讓她去尋找親生女兒的腳步，變得越發堅定。

“媽，我回來了，瞧瞧我給您帶什么好吃的了，我工作商場附近就有一條著名小吃街，都是楓木市里人愛吃的，您快嘗嘗，我捂懷里的，還沒全涼。”

符語柔輕輕打開塑料袋，生怕里頭的美食渣掉到土壤，遞到陳羅蘭嘴巴邊，碰了碰她的上唇。

“香吧？媽，這蔥油餅本來要排兩小時隊呢，是我們店新來那員工知道我要回家，把準備給他孩子吃的，給我……”

“啪基。”

陳羅蘭將符語柔一個勁兒吞咽口水的袋子，用胳膊肘懟到了地上。

“人家孩子的，被你搶去了？你總喜歡奪別人的是吧？來，吃，我讓你吃個夠。”

陳羅蘭蹲下身子，頓了一秒，隨后，將沾滿土的袋子，跟里面吃的，一起往符語柔臉上推。

“媽，我回去之后，會幫他排隊，我不再要誰的東西了，您別生氣。對了，我給哥找個律師，錢您別擔心，我現在服裝店工作，是女老板，對我不錯，還讓我認她做姐姐呢，給我不少分成，過些日子，我會往家郵錢。您就不用整天做面那么辛苦了。”

符語柔深知犯了錯誤，努力找著陳羅蘭愛聽的話，共同語言，貌似也不太多了，全都是圍繞著符秦祁。

但她不知，每提一次母親的孩子，陳羅蘭的心頭就像被扎上一根入骨的刺。

“嫌我做面給你丟人了是吧？錢一分我都不要，你自己花吧，你們老板對你好，我對你不好，你走吧，以后別再回來了，我永遠不想再見你。”

符語柔沒顧拍掉嘴上粘的土，雙手環抱陳羅蘭雙肩，臉貼著母親腦袋，陳羅蘭則低頭瞟了瞟符語柔稍腫起來的肚子。

“媽，您肯定是因為我懷孕，不想理我。您從綠佳醫院回來，是去咨詢醫生，怕孩子打掉，對我身體不好。我答應您，我回市里，會到大醫院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