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雨墓再次睜開眼睛時,她便看見了一張她此時最不希望見著的臉。
那張臉的主人此時一臉擔憂,正手忙腳亂地為她擦著臉,一副焦急萬分,憂心忡忡的模樣。
見姜雨墓睜開了眼睛,南奕琛頓時欣喜若狂,驚訝地喊道:“你醒了?”
姜雨墓瞥了他一眼,只覺得自己的心更加的冰涼了。
姜遠的立場已經很明確了。
沒有姜遠的允許,南奕琛怎么能進來這里?又是誰有這個權利給他開門?
姜雨墓扭過頭,閉上了眼睛,抱著眼不看為凈的心態,道:“你出去。”
南奕琛道:“你哭過?”
姜雨墓生平以來第一次翻了一個白眼,道:“不用想,你的功勞。”
南奕琛沉默了,手中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低垂著頭,像是一個在學堂里被夫子教訓了的小孩兒一樣。
姜雨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到底哪一面是你啊?是那個兇狠地責問我是否愛你的人?還是現在這個跪在地上求我原諒你的人?”
南奕琛將頭垂得更低了,幾乎要碰到了自己的胸口,細如蚊吶道:“那天...那天是我沖動了,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姜雨墓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阿奕啊,你可是真會裝啊…”
南奕琛抬頭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薄唇張了張,一副被她的話語刺痛了心的模樣。
姜雨墓看都不看他,繼續說道:“你一邊風雨不改地站在我姜府門外,懇求我原諒你,一邊又在京城里散播謠言,把我說成一個見好不收,不知足的惡人,逼迫我想這些謠言低頭,原諒你。”
南奕琛瞪大了眼睛,剛剛那副被姜雨墓傷透了心的模樣一掃而空,剩下的只是滿臉的不可置信和掩蓋不了的慌亂。
姜雨墓毫不避諱,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像是把他看透了一般,冷冷的說道:“千歲大人,您別以為我不知道,您故意在京城散播這種我和您不和的消息,讓文武百官因為不敢得罪您而厭惡我姜家,讓我姜家在京城里立不了足。”
“如若你真的沒有這門心思的話,憑你的權威,怎么壓制不了這樣的謠言?”
“您這不是在逼我向您低頭嗎?只要我一愿意和您和解了,那這些謠言不就不攻自破,姜家也會恢復以往的地位。您即然都不想給我選擇了,又何必日日夜夜地站在姜府門外,佯裝出一副對我深情似海的模樣?”
姜雨墓冷笑了一下,道:“千歲大人,你想在人們面前做好人,又想在人們背后干壞事,這是不是太貪心了?”
南奕琛的臉色沉了下來,沒了剛剛那副乖巧認錯的模樣,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姜雨墓,道:“如若我不對姜家施壓的話,我就算是站在姜府門外一輩子,你也不會來看我一眼吧?更不用說和我和解吧?”
姜雨墓輕輕地笑了一下,笑容里全是諷刺之意,道:“怎么,軟磨不行就用硬泡?”
南奕琛靜靜地盯了姜雨墓,看著姜雨墓臉上那失望諷刺的樣子,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干澀的厲害,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令他喘不過氣來,心里也堵得慌。
南奕琛垂下了眼簾,語氣里染上了一絲痛意,道:“我不這么做的話,我們之間可能就真的到此結束了。”
姜雨墓翻了一大白眼,道:“你踏進青樓的那一刻就應該明白我們會有這樣的一天。”
接著,他們兩便陷入了沉默,誰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姜雨墓剛剛和南奕琛吵了一架,很累了,于是,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就睡下去了,但是很快的,她又被一陣抽泣聲吵醒了。
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壓在她肩頭上,一國丞相此時哭得像個孩子一般,將她肩頭上的布料都給弄濕了。她的腰被南奕琛緊緊地抱住,手也被南奕琛握在手心里。
姜雨墓被他壓得有些難受,推了推他。
這一推,南奕琛連忙便被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身,瞪大了眼睛,有些尷尬地看著姜雨墓,像一個做錯事被抓包的孩子一樣,磕磕絆絆地說道:“你...醒了?”
姜雨墓被他這副模樣弄得頭疼,煩躁地說道:“你這又是玩哪一出啊?“
南奕琛聽了她的話后,愣了一下,緊接著,他撲來向了姜雨墓,抱著姜雨墓又哭了起來。
姜雨墓愣住了,看著胸前那沾上了他的淚水的被子,在看了看自己肩頭上那可疑的水漬,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你到底想干嘛...”
南奕琛將頭埋在姜雨墓的懷里,不停地抽泣著,哽咽地說道:“墓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敢了。我回去以后,立馬便停止這些謠言的散播,然后再將那些厭惡姜家的官員們殺...大罵一頓。”
南奕琛抬起頭,眼里掛著淚珠,可憐兮兮地看了姜雨墓一樣,又埋進了她的懷里,哭著說道:“墓兒...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好嗎?我真的錯了。“
姜雨墓被他哭得腦袋里嗡嗡作響,一把推開了他的頭,捏著鼻根,有氣無力地說道:“滾,想干嘛干嘛去,別來煩我。”
南奕琛哭得更厲害了,在她的懷里拱了拱,耍賴道:“我不聽我不聽,你不跟我回去,我就呆在這里煩死你。”
姜雨墓皺著眉頭,看著智商倒退,仿佛變回了三歲的南奕琛,罵道:“你是小孩子嗎?又哭又鬧的!”
南奕琛仰著頭,臉上擺著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大有要和姜雨墓杠到底的姿態。
姜雨墓的嘴角抽了抽,他們兩僵持了一會兒后,姜雨墓見南奕琛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直接躺了下來,翻過身去,背對著南奕琛道:“隨你便!”
一會兒后,南奕琛盯著進入夢鄉的姜雨墓,眼神暗了暗,他用手輕輕地在姜雨墓的臉上仔仔細細地描繪著她的五官,臉上不知不覺添上了一絲笑意。
南奕琛將姜雨墓抱得更緊了,頭抬了起來,看向了窗外,若有所思地笑了。
他是不會讓她離開他的,永遠都不會,永遠都不能。
......
夜幕悄悄降臨了,姜府內燈火通明,姜府外卻是一片黑暗。
南奕琛站在姜家的大門前,他的身體一半在光明之中,一半在黑暗里頭。
陰暗的燈光下,他神色不明地眼前的那一片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時,一個黑衣人從黑暗里走了出來。
“搞定了?”
南奕琛搖了搖頭,道:“沒,她好像真的生氣了。”
明謙噗呲一聲,笑了出聲,但是笑聲里卻有些嘲諷的意味。
他道:“要是她和別的男人行了那檔事,你能不生氣?”
南奕琛倒吸了一口氣,沒想到明謙會指責他。
南奕琛皺著眉頭,過了好一會兒后,才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是我正在氣頭上,她又已經去了南部治療瘟疫,我這才會去春樓的。”
當初,姜雨墓選擇去南部治療瘟疫時,南奕琛便已經開始懷疑姜雨墓了。在他看來,這就是姜雨墓不夠愛他的表現,或者,她根本從未愛過他,就是可憐他又覬覦他的權勢才嫁與他的。
于是,姜雨墓離開的那個晚上,他一氣之下便去了青樓。
青樓里的女子乖巧伶俐,會百般討好他,把他當成天。哪像那個固執的女人,一言不合就拋下他,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
不過,這也是他沖動之下做出的選擇,當他清醒后,他便立馬后悔了。
他知道姜雨墓是覺得不會容忍他那么做的,要是讓姜雨墓知道了這件事,姜雨墓一定會怨恨她。
因此,他殺了那晚和他睡了的女人,毀了所有痕跡。
但是,后來,他不知為何,迷戀上了那種偷情的快感和被女人們仰望的虛榮感,所以便漸漸放縱了自己,讓自己沉浸在了這片情欲之中。
在他看來,他愛的人姜雨墓,和別的女人行那檔事也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生理需求而已。
再說了,自古男子三妻四妾那本就是正常不過的事,更何況,那些女子連妾都不算,挺多是個玩物。
南奕琛自認為自己并沒有虧欠姜雨墓,去春樓那也是合情合理,所以便坦然地繼續去春樓“辦事”了。
不過,潛意識里,他還是明白這件事是不能讓姜雨墓知道的,所以每每去春樓時,他都會戴著一張面具,抹去一切痕跡。
誰知最后,姜雨墓還是知道了。
南奕琛知道姜雨墓會介意這件事,但卻不知道,姜雨墓竟然會如此介意這件事,還要為了此事和他和離。
也是到了這時候,南奕琛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明謙瞥了南奕琛一眼,道:“那現在怎么辦?”
南奕琛笑了一下,眼眸里有絲奸計得逞的得意,道:“繼續扮可憐呀,她剛剛心軟了,我看見了。”
明謙翻了一個白眼,搖了搖頭。
這時,南奕琛卸下了笑容,眼里多了幾分堅定。
他低垂著頭,道:“她總會回來的。”
“她死也別想擺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