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殺童大將正在巡營,突然他的營就炸了。</br> 轟隆隆的一陣爆炸,滾滾濃煙便遮蔽了一切。</br> 那些霹靂彈連天仙級修為的天兵都傷不了,自然更不可能傷得了他。</br> 不過,營盤卻是全毀了,而且傷害不大,動靜卻不小,很嚇人呀。</br> 整個營寨都被炸成了一片廢墟,濃煙滾滾,碎屑滿地。</br> 河水被激蕩起亂流,泥沙被卷起,使得天河一片渾濁,能見度小的可憐。</br> 這時候,九天玄女的人馬已經吶喊著殺進天河。</br> 天蓬元帥手下能人無數,但真正算得上心腹的,九天殺童大將就是一個。</br> 九天殺童大將,又被稱為天殺大神,一身修為,在天河眾水將中也是翹楚。</br> 聽得營外吶喊廝殺聲起,立即舌綻春雷,喝令三軍結陣,隨其御敵。</br> 天河水軍訓練有素,殺童大將治軍甚嚴,雖然整個營盤都被炸沒了,天兵們一個個熏得小臉黢黑,但是仍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完畢。</br> 天殺大神率領所部沖出大營所在的屏障,一進入天河水中,便覺郁悶無比。</br> 泥沙滾滾,河水渾濁,四下里舞舞碴碴的都是人影兒,就是看不清陣形。</br> 片刻功夫,他和他的天兵就將找不到兵,兵尋不到將了。</br> 這還怎么指揮?</br> 只能各打各的了。</br> 前方河水激蕩,沖得撲過去的天兵控制不住身形,如破敗的樹葉一般隨著水勢四下飄蕩。</br> 天殺大神提槍沖上前去,卻有四道人影呼嘯而來,將他團團圍住。</br> 天殺大神大駭,圍住他的雖然俱著戰甲,卻是四個猴頭兒,正是混世四猴。</br> 混世四猴單打獨斗,都比天殺大神遜色一籌,但四人聯手,卻能干挺天蓬大元帥。</br> 四條棒亂棍齊下,天殺大神登時陷入苦戰,只是竭力廝殺,伺機逃跑,心中更是郁悶。</br> 六丁玉女、六甲神將、天厲星君、五殘星君、袁公各領兵馬殺入天河,他們沒有任何顧忌,一路只管沖殺下去,沒多久功夫,同樣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根本沒有了任何章法。</br> 無名和魚不惑、丹若,是最早潛進天河的一批人。</br> 無名就是在魚不惑和丹若的陪同下,引爆了早已埋藏好的霹靂珠,造成了天河大亂。</br> 隨后,三人就向天一神宮潛去,想偷天河水軍的塔。</br> 只是這一路殺將過去,很快,魚不惑和丹若兩口子就殺得不知去向,把無名給弄丟了。</br> 無名很習慣,他一點也不慌。</br> 反正三人的目標一致,都是天一神宮,在那兒還能遇見,只管奔著天一神宮殺去就是了。</br> 天一神宮,天猷副元帥真君和翊圣保德真君早已各自率兵殺出帥帳,只剩下鶴羽仙人與太白真君留在中軍大帳。</br> “天蓬大元帥呢,快找天蓬大帥!”</br> 太白真君如熱鍋上的螞蟻,眼見如此時候,偏偏天蓬不見了,慌得叫人趕緊尋找。</br> “我知道天蓬元帥何在,這就去尋他來!”</br> 穿著一身戎裝的唐婉兒急忙答應一聲,掉頭就往后邊的棲月小筑跑去。</br> 唐婉兒現在扮成了天蓬的親兵,天蓬常往后邊與姮娥幽會,旁人不知道,唐婉兒卻是清楚的很,可她雖然又嫉又恨,卻也不敢說什么,畢竟她現在要托庇于天蓬。</br> 如今能壞天蓬的好事,唐婉兒心中暗爽。</br> 不料,她剛沖到天一神宮后殿門口,一道人影兒便迅疾無比地撲來。</br> “砰”的一聲,唐婉兒撞在那兒的胸膛上,被撞得倒飛出去,鼻子一酸,眼淚都下來了。</br> 天蓬元帥黑著一張臉,一瞧是唐婉兒,也沒安撫一句,便向前邊撲去。</br> 他正恣意放縱,突然吃那霹靂彈一炸,人倒是沒受傷,可這一嚇,都縮了陽了。</br> 現在他也不知道后續對自己的影響大不大,哪還有心情安撫唐婉兒。</br> 天河顯然是生了重大變故,這才是此刻他最關心的問題。</br> 唐婉兒捂著鼻子,好半晌那酸楚的感覺才緩和下來。</br> 嗯?</br> 在大帥胸上撞了一下,怎么還濕漉漉的?</br> 唐婉兒舔了舔嘴唇,有點兒騷氣。</br> ……九天玄女發起總攻了。</br> 西方佛兵事先已經得到陳玄丘的知會,一見九天玄女全軍出動,趁著大亂攻入天河,立即率領佛兵,攻向金靈圣母的營寨。</br> 懼留孫,馬元、毗盧率十八羅漢,二十尊者,八千佛兵,殺到金靈營寨之前,也是毫不遲疑,直接闖寨趟營。</br> 金靈這邊準備的比他還充分,剩下二十多個金靈信得過的星君,以各種名義,都被提前調往了中軍。</br> 留在前營的,都是心向天庭的或者道行修為只能充當炮灰的星君們。</br> 懼留孫三人闖進金靈圣母的營寨,只有趙公明在前方揮舞著金鞭指揮,一撥撥地往上送人頭。</br> 懼留孫三人自從離了靈山,屬這一仗打得爽快,一路上人擋殺人,神擋殺神,勢如破竹。</br> “哈哈哈,金靈圣母,你大限到了,看你這回還往哪跑。”</br> 懼留孫三人一路殺向中軍,興奮不已。</br> 此番若能殺了金靈或生擒了她拿回靈山,三佛的地位必然更上層樓,威震三界。</br> 中軍大帳內,擎羊使者面如土色。</br> “斗姆大天尊,西方佛陀勢如破竹,阻擋不住了。”</br> 金靈撫胸苦笑道:“監軍,在本座手中,毀了兩個準圣。</br> 你當我是圣人呢?</br> 能夠毫發無傷?</br> 我如今也是重傷在身,不堪一戰啦!”</br> 擎羊使者急道:“快派人向天河求援啊,叫天蓬元帥發兵援助。”</br> 金靈道:“本座已發出十三道求援玉符,天河迄今未曾派出一兵一卒。”</br> 耳聽得殺聲越來越近,擎羊使者頓足道:“那就走,那就走啊。”</br> 金靈道:“往哪兒走?”</br> 擎羊使者發狠道:“天蓬不來救援,我們就退到他的中軍去,由不得他不出手。”</br> 金靈圣母目光一閃,頷首道:“也好,來人吶,馬上鳴金,召集諸天星君……”“不可鳴金!”</br> 擎羊使者急了:“斗姆大天尊,敵軍勢大,若鳴金收兵,敵必趁勢掩殺而來,你我還如何逃入天河。”</br> 金靈圣母臉色一沉:“我師弟公明還有前方鏖戰,我身為主帥,豈能獨自逃生。”</br> 擎羊使者道:“敵眾勢大,再拖下去,便是全軍覆沒。</br> 退向天河,是為了更好地反擊。</br> 斗姆大天尊,我們如今已經折損了多少星君,難不成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你是一軍主帥,安能因私而廢公!”</br> 擎羊使者亮出“天經地緯”,一團星云在掌中旋轉著。</br> 擎羊使者發狠道:“大天尊若不顧大局,休怪本監軍不顧情面,先斷了趙公明與我天經地緯之聯系,紫微帝君面前,還要參你一本。”</br> “你……咳咳咳……”金靈圣母氣的臉色脹紅,牽動傷勢,咳嗽不止。</br> 擎羊使者大聲對帳中眾將道:“本使者乃監軍,現在聽本監軍號令,立即拔營,退往天河。”</br> 帳中眾星君亂烘烘地領命,抬了金靈圣母就走,出了帥帳,將金靈圣母放進她的七香車,急惶惶就往天河方向奔去。</br> 擎羊使者松了口氣,立即扳鞍上了一匹天馬。</br> 天庭本就是想要這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騰位置的,只要他們不是死在我天庭手中,天庭便不會失了大義寒了人心。</br> 既然他怎么死都是死,還不如擋在前邊,替本使者擋一擋殺劫。</br> 擎羊使者隨著人馬匆匆撤出中軍,百忙中回頭看了前方一眼,見趙公明等神將仍與西方佛陀廝殺不止,不禁嘴角一歪,露出一絲得意的詭笑。</br> 數十位星君護著七香車,擎羊使者騎了天馬緊隨其后,正自匆匆撤向天河,前方忽然一聲炮響,轟向金靈圣母一行人。</br> 前方眾星君急急閃開了那道熾白的光束,可尾隨其后的眾天兵,卻被這道粗有三丈,熾白如烈日的光束,直接汽化蒸發了一大片。</br> 擎羊使者駭然看去,就見一艘行空巨艦如黑夜中的巨獸,緩緩升起。</br> 船頭挑燈如晝,摩訶薩居中,大小茗兒護持左右,黑犀、蛤什蟆率領四千八百妖眾黑壓壓在站在他們后邊的甲板上。</br> 擎羊使者大驚失色:“不好,他們已經堵住了退向天河的路。”</br> 話音未落,側翼里又是一聲炮響,一道熾白的光束橫著射來,將尾隨于眾神將之后的兵馬,同前方眾星君之間,掃出了一條寬約數丈的空白區域。</br> 擎羊使者瞠目望去,就見側翼又有一艘行空巨艦冉冉升空。</br> 船頭兩串長燈,中間一尊巨炮。</br> 艦橋上,大紅袍的曠子規、大白袍的欒玉落并肩而立。</br> 在他們身后,是肅立如林的圣教信徒。</br> 曲美人兒從曠子規和欒玉落身后一躍而起,威風凜凜地躍至空中。</br> 人在空中,抖手便是一道蛇形閃電,掃向剛被炮火轟開的空白區域。</br> 曲美人兒當空大喝著,手臂連抖,一連五條電蛇橫空,疊加在一起,化作一條怒吼的電龍。</br> 后方正想再追上來的天兵們被那電龍掃中,一陣電光閃爍中,無數的天兵,就像下餃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向云層之下墜去,一個個還帶出了一道道的青煙。</br> 前方眾星君與后邊的天兵,登時被掃蕩出一大片空白區域,足有數百丈。</br> 擎羊使者目芒一縮,驚恐地向另一側看去。</br> 果然,又有一條船影,正在緩緩地升上半空,那船首的巨炮正在充能,熾白的光芒,眼看就要淹沒了炮口。</br> 金靈圣母在七香車上吃力地叫道:“退路已斷,我等今日要命喪于此了!”</br> 擎羊使者策馬回首望去,就見趙公明、龍吉公主等人正狼狽逃來,更后邊金光燦爛的一大片,那是十八羅漢,二十尊者、無數的佛兵,在三尊佛陀的率領下正急急追趕。</br> 擎羊使者把牙一咬,叫道:“大天尊,事不可為了,我等可速速退向紫微星,借受帝君庇佑。”</br> 金靈圣母道:“本座沒有紫微帝君詔命,進不了紫微大陣之內啊。”</br> 擎羊使者急道:“本監軍自有辦法開啟大陣,快快快,快走。</br> 再遲一些,他們合了圍,我們想走也走不掉了。”</br> 金靈圣母聽了,這才吩咐道:“眾星君,給我殺開一條血路,咱們退向紫微星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