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明一聽擎羊使者語氣不善,勃然大怒道:“混帳,你這話什么意思?</br> 我截教同門為了天庭以身殉職,反倒成了讓你猜疑的過錯?”</br> 擎羊使者冷笑道:“以身殉職?</br> 他們都是被生擒的,死沒死,我可不知道。</br> 我只知道,被那鬼公子當場格殺的,竟然沒有一個截教中人,你說奇不奇怪。”</br> 趙公明嘿嘿一聲冷笑,昂然道:“那是因為那些星君,都是一些技不如人的廢物,哪比得了我截教同門,個個身懷絕技。”</br> 金靈圣母臥在榻上,一副重傷未愈的樣子,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們不要吵了。</br> 擎羊監軍,損失了這么多的同門,你以為我不擔心?</br> 那鬼公子來歷不明,他為何擄人,有何目的,我等一無所知,你又叫我如何判斷他的用心?”</br> 擎羊使者眼珠轉了轉,道:“哼!這件事,我會盡快稟報紫微上帝的,斗姆大天尊,你好自為之。”</br> 金靈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你不必拿紫微上帝壓我,本天尊,可不怕他紫微。”</br> 擎羊使者冷笑道:“好!最好等紫微帝君怪罪下來時,你也有膽子這么說。”</br> 說罷,擎羊使者冷哼一聲,拂袖而去。</br> 趙公明待她消失不見,變色道:“師姐,怎么辦?”</br> 金靈想了想,屏蔽了天機,果斷打開了圓光鏡。</br> 她知道陳玄丘那邊正在銅棺之中,不怕泄露身份,由她主叫時,便沒有先行通知。</br> 空中畫面漸現,陳玄丘還是一副煙薰妝、慘白臉、腥紅嘴唇的吸血鬼模樣。</br> 金靈沉聲道:“自在王,擎羊已對本座起了疑心。</br> 她要將此間情形,稟報紫微上帝。”</br> 陳玄丘眉頭一皺,思索片刻,又慢慢展開,道:“起了疑心么?</br> 看來,該見好就收了啊。”</br> 陳玄丘抬起頭來,望著圓光鏡中,道:“我現在已經接走了一百一十四位星君,忠于天庭一方的、原本就是濫竽充數的除掉,大概還剩下二十多位星君?”</br> 金靈頷首道:“不錯,加上我公明師弟,一共還有二十五人是一定可以過去的。</br> 我們要不要再演一出戲,這一次,我把他們二十五個一波送走?”</br> 陳玄丘搖了搖頭,道:“不急,就算擎羊使者有所察覺,甚而切斷他們與‘天經地緯’的聯系,他們也要七天時間才會魂飛魄散。</br> 七天,對我來說足夠了。</br> 當務之急,是立即開始執行第二步計劃,不然紫微上帝一旦起了疑心,我們就不好打紫星帝星的主意了。”</br> 金靈圣母神色一動,興奮地道:“什么時候?”</br> 陳玄丘道:“兵貴神速,明日午夜。”</br> 金靈圣母道:“好!我這里,全力配合,一切按計劃行動。”</br> 圓光鏡中,陳玄丘霍然站了起來,一邊扯下頸間白色的蝴蝶結,一邊說道:“我這就去見九天玄女!”</br> ……西方教門的營地內。</br> 懼留孫佛、馬元尊王佛、毗盧遮那佛,三人上坐,就像三尊泥塑木雕的神像。</br> 半晌,中間木然而坐的懼留孫深深地嘆了口氣,道:“我們……再選十六個好苗子吧。”</br> “且慢!”</br> 毗盧開口道。</br> 懼留孫移目望去,問道:“怎么?”</br> 毗盧皺起眉頭道:“道兄,本座有些懷疑啊……”懼留孫道:“懷疑什么?”</br> 毗盧摸挲著下巴,沉吟地道:“是不是十六這個數字不吉利啊?”</br> 馬元的眼睛橫了過來。</br> 毗盧點點頭:“還真不好說,這也太邪性了,眾佛兵、眾尊者,雖然也有傷亡,可是哪有像十六金身羅漢似的,動不動就來個全軍覆沒。”</br> 他這么一說,馬元也不禁遲疑起來:“還別說,真的有點邪。</br> 要不,咱們整個十八羅漢?”</br> 懼留孫的唇角抽動了幾下,堂堂的三尊佛陀,居然……這樣子真的好嗎?</br> 不過,聽毗盧一說,他也不禁有點含糊了。</br> 想了一想,懼留孫便嘆了口氣,揮手道:“好吧,你們去,選十八個好苗子吧。”</br> 馬元道:“道兄不一起去么?”</br> 懼留孫了無生趣地道:“累了。”</br> 大營中,幸存的七千余佛兵中,又有幾位根骨奇佳者被挑了出來。</br> 武僧慧能就是一個幸運兒。</br> 他和師弟慧智從小一起長大,關系最為親近。</br> 在被馬元尊王佛選中之后,他便摘下了自己頸間的佛珠,遞向師弟慧智手中。</br> “師弟啊,明日之后,你我就要永別了。</br> 這串念珠,陪伴我多年,我把它送給你,做一個紀念。”</br> 慧智忙合什道:“慧能師兄,你千萬別作如此想。</br> 世尊曾有言,我靈山金身羅漢,當不入涅盤,常駐世間,受世人供養而為眾生作福田。</br> 師兄是有大慧根的人,此番被佛陀選中,醍醐灌頂,晉位金身正果,這是師兄的莫大福緣,一定可以金身不敗,與世長存的。”</br> 慧能搖頭道:“世尊有言,金身羅漢,當不入涅盤。</br> 這個當,就是應當,而應當,不是必然。</br> 一切必然,皆為偶然。</br> 一切偶然,成就必然。</br> 所以,不入涅盤,是當。</br> 入得涅盤,也是當。</br> 你悟了么?”</br> 這一刻,慧能化身無上智者,講起了哲學。</br> 慧智聽得一臉懵。</br> 慧能嘆了口氣,將念珠往師弟合什的手上一掛,轉身便漫步行去,朗聲吟道:“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br> 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br> ……陳玄丘換好了衣服,匆匆離開花廳。</br> 正在外邊輕聲交談的云霄三姐妹一聽門響,立即恭謹地站起侍立。</br> 鄧嬋玉并不在此,她的父親鄧九公已被陳玄丘“擄來”,鄧嬋玉有空就會央求陳玄丘送她去葫中世界與父親會面。</br> 看見陳玄丘竟換回了曾經的衣裳,三霄微微面露訝色。</br> 云霄看著陳玄丘仙逸脫俗的俊俏模樣,心中竟不期然想:“他還是這般模樣好看,之前那鬼樣子叫人看了就嫌棄。</br> 幸虧他欺負我時,不像個鬼似的。”</br> “哎呀,我在想什么呢,他視我為奴,那般羞辱于我,只是……只是換了個俊俏模樣兒,難不成我還該對他感恩戴德了?”</br> 云霄暗暗啐了自己一口,連忙端正了思想。</br> 不能忘記對他的仇恨,絕對不可以忘!陳玄丘正要離開冥界第一棺,忽然看見三霄,不禁一拍額頭。</br> 怎么把她們三個忘了。</br> 這些日子,讓她們親自動手,陸續擒來一百多位星君。</br> 其中雖然有作戲的成份,終究是鍛煉了她們的膽量,讓她們對自己稍具了一些信心。</br> 眼下,即將展開紫微計劃,她們總不能還是一副柔弱膽怯的模樣在我身邊啊。</br> 我這最后一劑猛藥,該下了。</br> 陳玄丘心里想著,便繼續向外走,到了喜兒的居處,叩了叩門。</br> 喜兒蹦跳著走來把門打開,一瞧陳玄丘這副裝扮,不禁驚奇道:“你要去哪里,不扮鬼公子了么?”</br> 陳玄丘肅然道:“我去見九天玄女。”</br> 喜兒一呆,旋即振奮地道:“準備行動了?”</br> 陳玄丘道:“不錯。</br> 不過,有件事你要幫我好好策劃一下,關于三霄……”陳玄丘對喜兒悄悄耳語了一番,喜兒聽了不禁眨了眨眼睛,遲疑地道:“這樣子……對她們太狠了吧?”</br> 陳玄丘道:“否極泰來,物極必反。</br> 不狠,怎能讓她們已經死去的心重新跳動起來?</br> 我就叫電擊療法。”</br> “啥電擊療法?”</br> “你不必管,就按我說的做!只是……這一回的造夢規模可不小,你能完成么?”</br> 喜兒嘻嘻一笑,挺起胸來,傲然道:“你造不出這樣一場大夢,于我而言卻是不難。</br> 你別忘了,我這里……”喜兒伸出食指,笑嘻嘻地點了點自己的腦袋。</br> 陳玄丘恍然大悟,是了,喜兒可是一臺十核超級處理器,自己完不成的龐大幻境,對她而言還真不是問題。</br> 陳玄丘便是一笑,道:“好,你先好好思量一下細節,等我回來,便讓她們入夢!”</br> PS:不知不覺,五更一萬二了,這么牛叉的么^_^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