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元謹慎地喝道:“來者何人?”</br> 趙公明、羅宣、火靈、懼留孫等人俱都在等,都想知道這突如其來的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br> 那白襯衫、黑西服、紅披風,白臉紅唇煙薰妝的怪異男子哈哈一笑,張開雙臂,似乎很是陶醉地道:“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br> 冥界,地獄,鬼公子,便是本座!”</br> 說著,煙薰妝的鬼公子一甩頭發,結果額前的劉海兒沒甩開,于是他歪了歪嘴,用那啃過死孩子似的腥紅之唇,向上邊吹了口氣兒,搭在額頭的一綹頭發終于歸位了。</br> 然后,鬼公子又打了個響指。</br> 那大銅棺中,轟然躍出幾個人來。</br> 第一位,穿著露臍短裙,性感半身甲。</br> 戰裙之下,一雙渾圓如玉柱的結實大腿,下邊則是裹了小腿的一雙精美戰靴。</br> 性感中愈發透出一股子颯爽之姿。</br> 她的耳朵尖尖的,雙瞳是紫色的。</br> 她甫一出現,手中提著的一把中世紀歌特風的高背椅子。</br> 椅背上有三柱高尖,猶如塔樓,上邊還鑲嵌著紅寶石。</br> 椅子一放,鬼公子便往后一摔,二郎腿一翹,癱進了那張大椅當中。</br> 鬼公子,當然就是陳玄丘。</br> 而這身著性感半甲、尖耳紫瞳,仿佛魔族的少女,則是鄧嬋玉。</br> 當然,陳玄丘都變成鬼公子了,她也就不能叫鄧嬋玉了,她現在叫“爽兒”。</br> 鬼公子道:“萬事萬物,各有緣起。</br> 因果不虛,報應不爽。</br> 這是本公子座下四大侍女‘報應不爽’中的一位。</br> 爽啊,你那三妹姊妹,怎么還不出來,見見大家嘛,莫要害羞!”</br> 聽見陳玄丘催促,云霄三姐們不敢再拖延了,于是,“報應不”便也鼓足了勇氣,從銅棺中一躍而出。</br> 三女站在那歌特風的椅子周圍,和“爽兒”正好各占一角,將鬼公子拱衛于中間,儼然是四個侍女。</br> 這三女,便是云霄三姐妹。</br> 她們很害怕被人認出來,就算沒有人認出來,她們也害怕出現在這么多人的面前。</br> 只要有許多雙眼睛盯著她們,她們就開始心中惴惴,擔心別人在嘲笑她們,或者發現了她們的什么不妥,會叫她們當眾出丑。</br> 可是對這些的恐懼,當然及不上陳玄丘給她們的壓力。</br> 所以,她們雖然沒有第一時間跳出來,可一想到會讓陳玄丘生氣,而他一旦生氣,后果更加嚴重,三女還是硬著頭皮跳了出來。</br> 只不過,此時她們仍然忐忑不安,一下子暴露在這么多雙眼睛面前,成為眾人焦點,她們害怕。</br> 而眾人向這剛剛躍出的三人望去,卻是更加驚訝。</br> 好……新奇的姑娘呀。</br> 云霄……不,報姑娘,身材高挑,曼妙無雙。</br> 所以,她頭上有一對尖尖的牛角,如那冥界大門一般,牛角不是流暢地彎曲向上的,而是中間扭曲了一下,顯得更加詭異。</br> 也許那是牛角吧,因為旁人看不到牛角本體,它和云霄的頭被一匹青布整個兒包裹起來了。</br> 身上是一襲曳地長袖,更顯身材頎長。</br> 云霄的妝扮有些歐式,原本明媚的臉部線條,此時有些妖艷的硬朗。</br> 一雙微微上吊的蛾媚,透著桀驁的妖氣。</br> 眼睛是寶石藍,耳朵上綴著一對冥月耳環,輕輕搖晃不已。</br> 她的嘴,是和鬼公子同版的腥紅色,跟啃過死孩子似的,有一種奢靡絢爛的美。</br> 不過,配上這樣妖氣烘烘的打扮,卻異常的貼切,似乎本就該如此。</br> 瓊霄,現在的應姑娘,一雙獸耳,還有一條獸尾。</br> 因為她穿著一襲黑色緊身勁服,所以那條尾巴遮都遮不住。</br> 緊身的戰斗衣,使得傲人的上圍也根本無從遮掩,一樣的紅唇艷麗魅惑。</br> 她的雙瞳是紅色的,發髻間還插著一朵花。</br> 那是艷麗、詭異而神秘的一枝彼岸花。</br> 碧霄,云霄三姐妹中最小的一位,雙馬尾、洛麗塔公主服,大眼睛、尖下巴,白短襪、小皮鞋,一雙貓耳朵……粉嫩嫩的,又純又欲。</br> 四女之中,她最像個人。</br> 不過,她雙馬尾上系著的蝴蝶狀發卡,卻是小小的白色骨頭造型,叫人看了,會覺得有些恐怖。</br> 這四位姑娘此時的模樣與打扮,就是陳玄丘提供創意,由大師級化妝師喜兒完成的。</br> 三霄此時變化的當然不僅是裝扮,外貌在別人眼中,也是與往昔有所不同的,只是瞞不過陳玄丘的眼睛罷了。</br> “鬼公子?</br> 足下來自冥界?”</br> 馬元心中一動,問道。</br> 陳玄丘道:“是,也不是。</br> 本公子來自冥界不假,卻不是你們以為的冥界。</br> 冥界之下,還有十八層。</br> 本座,本是地獄第四層之主。”</br> 陳玄丘手掌一舉,手指微微一捻,一只晶瑩剔透的水晶杯便出現在手中,杯中有腥紅色的液體。</br> 那是上好的葡萄美酒,不過配上他這副鬼樣子,所有人都覺得,那是血。</br> 鬼公子用他那腥紅的唇呷了口“鮮血”,悠然道:“可惜啊,鬼帝七音染,打進了地獄第四層。</br> 本公子無處藏身了,聽說天界群雄爭霸,尚無一統之主,所以,本公子想上天來,收幾個奴仆,覓一方凈土。”</br> 懼留孫的眼睛亮了,西方教現在已經成功打入冥界,所以對冥界動態,他也知道一些。</br> 他確實聽說,冥界四巨頭聯手了,現在正向地下開拓疆土,已經陸續發現了幾層新的地獄。</br> 只不過,地藏王自成一宗,而且他不是專司其事的佛陀,詳細情況并不了解。</br> 但是此時此刻,多一方對付天庭的勢力,顯然對他們有益無害。</br> 懼留孫馬上一指那靜立在龐大的骨龍身軀之間的羅宣和火靈圣母道:“原來是地獄第四層之主,久仰久仰。</br> 鬼公子請看,他們就是天庭神將,足下想收鬼仆,他們正合適。”</br> 毗盧馬上明白了懼留孫的意思,眼前這鬼公子雖然坦承是冥界待不下去,流亡出來的一界之主,可是看他這出場氣勢,應該不弱。</br> 尤其是,他那口銅棺,似乎是一件無上法寶,應該具備強大的防御力。</br> 擁有這等至寶,這位地獄第四層之主,實力又怎么會弱了?</br> 毗盧卻不知,那銅棺,乃是三界中第一個發現了冥界,并且入主冥界的北陰大魔王在冥界發現的一件寶物,一直收藏在他的寶庫之中。</br> 結果被小冥王那敗家孩子,給送給陳玄丘了。</br> 能入得了北陰大魔王的法眼,被他收進寶庫的,當然不是等閑之物。</br> 毗盧忙拱火道:“鬼公子你有所不知,如今的天界雖非鐵板一塊,但天庭卻是一家獨大。</br> 我等正與天庭作對,只要打敗了天庭,偌大的天界,我們大可聚而分之。”</br> “哦?</br> 他們是天庭的神官?”</br> 陳玄丘一雙煙薰火燎的眼睛盯上了羅宣和火靈圣母,格格一笑,說道:“很好,你們,拜到本公子門下吧。”</br> “放你娘的羅圈拐子屁!”</br> 火靈圣母和羅宣都是玩火的法師,所以一個受封為火府星君,一個受封為火德星君。</br> 這兩同門的性子,也如他們的火系法術一樣,火爆的很。</br> 方才不動,是因為他們還未確定敵我,此時知道是敵非友,哪里還會忍耐。</br> 羅宣反手一掌,就拍向旁邊天柱般巨大的森白骨龍之軀。</br> 火靈圣母喚出坐騎金眼駝,手持兩口太阿劍,頭上金霞寶放光熾目金霞之光,就向翹著二郎腿坐在哥特椅上的陳玄丘撲去。</br> 兩口太阿,劍上烈騰升騰。</br> 擒賊先擒王,拿住了這個裝逼的,還怕那九條巨大骨龍作祟?</br> 陳玄丘嘿嘿一笑,手中的水晶杯兒一晃,一杯紅酒就向火靈圣母潑去。</br> 那紅酒一離杯,便化成了一條血河,腥風撲面,濁浪滾滾,鬼氣森森,里邊似乎有一只只幽魂、一頭頭惡鬼在掙扎咆哮著。</br> 陳玄丘冥界一行,向地藏討教的只有一個問題:如何能讓我的神通法術依舊具備強大的力量,但是展露的外形,能具備冥界功法的特點。</br> 將原有的功法體系無損地轉換為玄冥功法,很難。</br> 蒂千莎不是沒有辦法,但要做到,很是需要一番周折,時間短不了。</br> 可是對孤身入地府,指點奉常寺諸神官成為強大鬼修,建立了十殿閻府的綺姹蒂千莎來說,只是形式上相似,那就簡單的很了。</br> 所以,此時陳玄丘潑酒成河,本是正宗的仙道玄門法術,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鬼氣與邪性,仿佛那就是諸神從未見過的一種鬼道法術。</br> “爽啊,這個潑辣的妹子,本座來對付。</br> 你們姐妹四人,去把那個紅臉兒的暴躁漢子給我拿下!”</br> 陳玄丘面對著氣勢洶洶而來的火靈圣母,根本不以為意。</br> 這妹子最強大的法寶,就是她頭上的金霞冠。</br> 陳玄丘已經知道那法寶的厲害,金霞之下,數十丈內看不見、聽不得,如盲人瞎馬。</br> 不過,他身邊還藏著一個神念至為強大的十首鬼車,自有克制之法。</br> 他現在要調教的是三霄,他倒要看看,三霄對羅宣這位師侄,究竟會如何打算。</br> 只是對她們個人自身榮辱進行打壓?</br> 眼下看來,著實不夠啊!重癥用猛藥,他要不斷加碼,直到三霄忍無可忍,無須再忍。</br> 你逼我反,不得不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