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馳騁,大軍相隨。</br> 天河之上,水浪濤天,一條條巨龍騰空而起。</br> 這龍雖也是龍族,但是自出生就在天河,卻是天蓬元帥的金龍衛,對他忠心耿耿,只唯天蓬一人之命是從。</br> 如今撼帝鐘發殺伐之音,方才將一千條沉睡的戰龍喚醒,浩浩蕩蕩,撲向空中。</br> 天蓬既不管車前淚流不止的左言,也不管掛在車轅上的破抹布徐伯夷,縱身躍于空中,現三頭六臂法相,獰聲大喝:“亂臣賊子,還不伏誅!”</br> 靈明石猴陡見一座小小山峰劈面砸來,不由大驚,急忙揮星隕金剛石柱當頭砸去。</br> “轟”地一聲,那小小山峰乃是天蓬印所化,堅逾玄天精鐵,這星隕金剛石柱固然堅硬,卻含有雜質,而靈明石猴并不懂冶煉之法,拿來便用,不會淬煉。</br> 因而這質硬而脆的星隕金剛石柱撞上這天蓬印,轟然巨響中將天蓬印砸回,但這金剛石柱竟也斷為了兩截。</br> 靈明石猴陡見自己的兵刃折斷,不由得一呆。</br> 可高手面前,哪里容得他發呆,只這剎那功夫,天蓬真君已經近身,以大羅高手之威,擎上寶沁金之耙,大喝一聲,當頭耙來。</br> 這一下若耙得實了,哪怕靈明石猴天生石軀,一顆腦袋也要耙個稀碎。</br> 陳玄丘剛剛避過一氣都統大將軍的一槍,忽見靈明石猴危矣,順手一扯,就從星辰之上拽起一艘破爛巨艦。</br> 那巨艦正是他砸進這星辰的,一半艦體深陷星辰,雖已破破爛爛,船架子居然未散。</br> 這些東西,都是曲美人從當年的紫霄宮中拿來,自從鴻鈞合道,紫霄宮無主,就像一個突然破落了的老大帝國,翻翻箱底兒,還真有不少好東西,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br> 可惜陳玄丘沒看上這般行天巨艦,只管拿它砸人,硬生生把它毀了去。</br> 這時一見靈明石猴遇險,陳玄丘想也不想,奮力一拔,便把那巨艦拔起,砸向天蓬。</br> 天蓬本想一耙把猴子耙死,奈何那巨艦劈面砸來,所謂不壞的金身,也要看對你的傷害究竟有多大,能否破防,都是有一個極限值的。</br> 這巨艦之威,毫無疑問,是天蓬絕對承受不了的。</br> 當下只得舍了靈明石猴,將身一搖,化為五十丈巨體巨人,同樣變大的上寶沁金耙惡狠狠向那巨艦耙去。</br> 靈明石猴大喜,趁機想要遁走,卻不防天蓬此時是三頭六臂,自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趁他轉身,將一條手臂一晃,一條捆仙繩兒便夭矯如龍,將他捆住,大笑一聲,拋向后方,喝道:“拿下了!”</br> 靈明石猴被捆仙繩兒捆成了粽子,摔向天兵叢中,這時那巨艦也到了,被上寶沁金耙一耙,轟地一聲,船的龍骨終于折斷。</br> 漫天碎屑紛飛,天蓬哈哈大笑:“陳小二兒,本帥今日便要你那妙衣娘子做個寡……咦?”</br> 情敵相見,份外眼紅啊,若非當著許多部屬,天蓬怕是要說出砍了你的狗頭,然后將你你那未亡人搶進帥府,玩玩禁忌游戲的話來,只是如今含蓄了許多。</br> 只是正在得意,那船體碎屑飛濺之中,卻有一道白影迅速沖向天蓬。</br> “當”地一聲,一只心月輪磕飛了天蓬的七星劍,又是一聲鳴響,磕開了天蓬的天罰鋮。</br> 天蓬印急急回轉護體,擋在天蓬胸前,陳玄丘一對鐵拳,正砸在那天蓬印上。</br> 天蓬印撞在天蓬胸口,天蓬臉色轉為暗金,倒摔出去百丈之遠,陳玄丘一對鐵拳砸在了天蓬印上,也是筋骨欲折。</br> 混世四猴多年好友,情同兄弟,一見靈明石猴被抓,其余三猴大怒,舍了本陣,急急掠來,欲奪回靈明石猴。</br> 天蓬急急穩住身形,一手托起撼帝鐘,一手握拳,“嗵”地一拳,砸在撼帝鐘上。</br> 此時天蓬高有五十丈,那撼帝鐘怕不有十丈上下,被一丈方圓的鐵拳砸去,一道威儀莊重的鐘聲,于無形化有形,一道犀利的音波便向斬去。</br> 赤尻馬猴的西海鑌鐵棍往空中一橫,迎擋了一記音波斬,只覺得雙臂劇震,鑌鐵棍上削出一道印痕,整個身子,斷了線的風箏般便飛了出去。</br> 混世四猴,皆有太乙巔峰修為,可對上大羅,終究棋差一著。</br> 音波攻擊,著實不凡。</br> 天蓬面如金紙,那是被天蓬印一記重創造成的,但他咬緊牙關,以拳為錘,痛擊撼帝鐘,一記記音波化形,攻向前去,混世四猴任何一方,硬擋這音波都十分吃力,而天蓬捶鐘發音,卻不會遭受反震之力。</br> 天蓬獰笑:“四只猴子,也敢逞威,我震死你們?!?lt;/br> “當當當當當~~”鐘聲不絕,一道道音波宛若實質,或化為刀,或化為劍,或化為錘,或化為戟,或化為鬼首獠牙,沖向玄女大軍。</br> 道行淺薄些的天兵被這撼帝鐘聲一沖,立時削成兩片,根本抵擋不得。</br> 而空中天庭一邊的大軍卻不受影響,趁機掩殺過來,空中一條條天龍,更是口噴天河之水,化作刀劍,大面積殺傷,一時間玄女一方受挫,開始節節敗退。</br> 陳玄丘一見心中大急,可是對這撼帝鐘,一時也沒有合適的應對之法。</br> 他之前還以為這東西只是一個傳訊兼封印的法器,若早知道還有這般強大的殺傷力,縱然為了隱蔽母親和青丘的行藏把它還回去,怕也要做些手腳了。</br> 這時可如何是好?</br> 情急之下,陳玄丘突然想起了他的混元兩儀鎖吶。</br> 那支鎖吶,他最初只是當作一件樂器,后來發現它有奇妙作用,但用過的次數也不多,如今他已晉身大羅,想著在凡間時厲害的法器,應該都已跟不上他如今的神通,沒什么大用了才對。</br> 所以竟漸漸淡忘了混元兩儀嗩吶的存在。</br> 此時一見天蓬的撼帝鐘大發淫威,陳玄丘忽然想起了此物,他也不知這件法寶在天界眾神面前,是否還有當初一樣的威力。</br> 不過,葫中小千世界尚未誕生生命之時,卻只有這唯一一件人造之物,或許……陳玄丘心動意動,立即從納戒中取出混元兩儀嗩吶。</br> 《大天蓬》,應時應景兒,還是煙嗓聲嘶力竭咆哮版的。</br> 陳玄丘甚至把抖音上那倆對口型的洪荒神獸的瘋狂造型都融入了自己的嗩吶意境。</br> 一開吹就是王炸:“怕什么天道輪回,什么魄散魂飛,若沒有你那才叫可悲。</br> 怕什么西行無歸,什么事與愿違,這一世換我護你一對……”鎖吶聲聲,神威浩蕩,漫天仙音,緲緲杳杳,撼帝鐘聲,竟然被強行壓制下去了。</br> 天蓬真君瞪大了眼睛,盯著那個舉著嗩吶,向空吹奏的鳥人,這是……什么神器?</br> 怎么比我的撼帝鐘還要厲害?</br> 我這撼帝鐘可是太上老爺……洞府門前懸掛的鈴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