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用一匹仙帛,換了一卷美人圖,一張九天地域圖,一時也來不及看,先塞進儲物戒指。</br> 他獨自一人,不屬于任何一群,信步游走,因為那高臺前最好的位置早被人占了,便站到了天河邊。</br> 這兒算是高臺的側后方位置了,甚至看不到臺上人的正臉,但是也算離得比較近。</br> 突然,人群一陣騷動,有人叫道:“姮娥仙子來了。”</br> 陳玄丘也向空中看去,就見祥云一朵,載香車一駕,有八名仙娥侍駕,自空而下,停于虛空之中。</br> 兩名玉兔仙娥上前,扶住車上一個女子,自空中款款走下來。</br> 另外六名仙娥撒著桂花香瓣,桂花在空中搭成了一道花橋,載著那女子嬌軟香軀。</br> 這一瞧去,那裊娜的身姿,如云的秀發,耳垂明月珰,鬟插玉搔頭,一身仙衣炫麗奪目,襯得明艷無比,當真是一個絕世香妃。</br> 陳玄丘不禁暗想,巫人很少與外族聯姻,可身為大巫的后羿,卻能迷戀于她,且早就知道她是一個修士,也不避忌,可見迷戀之深。</br> 如今一見,才能明白,難怪后羿會如此傾情。</br> 姮娥款款落于高臺之上,先款款行了幾步,曳地長裙拖曳成一副如詩的圖畫,這才緩緩轉身,面向眾仙人神將。</br> 只是在此之前,她先向著天河一面,倒叫站在河邊的陳玄丘先人一步,看清了她的樣子。</br> 一劍獨尊曠真人撫著胡須,還想強作鎮定,只是那手捋在胡須上竟捋不下去,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在那沃雪一般的所在,若那目光是劍,便是大羅金仙,也早就一劍釘死在那兒了。</br> 姮娥美目一掃,嫣然一笑,柔聲道:“蟾宮姮娥,奉天帝旨意,來北極天招募神將。</br> 當然啦……”姮娥微微低頭,含羞道:“姮娥主動請纓,也有一些私心。</br> 只是卻不便為外人道了?!?lt;/br> 大家都想,什么私心?</br> 不過是想挑一個強大的神將,做自己夫婿罷了。</br> 許多仙人都斗志昂揚起來。</br> 姮娥輕咳一聲,又道:“各位仙人,姮娥這就讓出位置,以此臺為較量修為之所,愿意承接神職,入我天庭者,可上臺來。</br> 北極天區域,要招三百名仙人,所以大家各有機會,還請不要錯過。”</br> 她美目一掃,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是特意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br> 除了站在河邊的陳玄丘,她腦袋后邊又沒長眼睛,自然顧及不到獨立于河邊的那個青衣小子。</br> “我來!”</br> 一位仙人只看得血脈賁張,一見姮娥仙子坐上云椅,飛于空中,讓出了高臺,立即迫不及待地跳上臺去。</br> 只錄取便要三百仙人,今日之戰,不知有多少仙人要登臺,姮娥仙子記得過來嗎?</br> 先上臺的,便能讓姮娥仙子印象深刻一些。</br> 這么想的可不只他一個,馬上便有另一個仙人也是叱喝一聲,躍上臺去。</br> 這位仙人長刀出鞘,腳踏凌虛,砍向那位仙人。</br> 那位仙人秀氣的臉龐略顯猙獰,將雙掌一分,一道縛龍長鞭便擎在手中,卷向那位仙人的腰部。</br> “轟”地一聲,鞭與刀相交,肉眼可見的沖擊波蕩向四周,激得云椅之上的姮娥仙子仙袂飄飄,瑩潤秀美的小腿都在仙裙一掀一掀間露了出來。</br> 于是,便有很多仙人仗著目力驚人,又把目光死死盯去。</br> 姮娥坐在云椅上,巧笑嫣然。</br> 她喜歡仗著自己的美色,把男人玩弄得昏頭轉向的樣子。</br> 而且,她當年為了天帝,付出良多,結果天帝坐穩了天庭之主的位子,給予她的卻太少太少。</br> 王惡死后,不知怎地消息竟泄露出去,瑤池更是為此百般排擠,她心中也有氣。</br> 今日她是有意為之,此等行為,未嘗沒有報復昊天之意。</br> 你不珍視我,自有數不清的仙人愿意把我視作珍寶。</br> 所以,那臺上打得越是激烈,她的笑便越開心。</br> 她笑得越是甜美,那上臺激戰的人便越賣力。</br> 依照規矩,能連勝五局者,即可退下,成為三百候選仙人之一。</br> 當然,自忖還能再戰者,也可以繼續挑戰,這時你哪怕輸了,也依舊是三百候選仙人之一,而戰勝你的人,則不必實現連勝五局的條件,可以直接入選。</br> 但這人若愿繼續接受他人挑戰,也依舊可以繼續守擂。</br> 這個法子很好,篩選的效率也很高。</br> 很快,連勝五局有資格候選神職的仙人便在臺側站了一片。</br> 迄今為止,擁有過這位美人兒的,只有巫族的箭神后羿,天庭第一戰神王惡,自己若能擁有她,就意味著自己擁有不遜于這兩個人的本領與實力。</br> 能靠修為飛升仙界的人,哪一個不是曾經的人間至強者?</br> 爭強好勝之心,他們從未缺失,只是一旦進入天庭,就像某地的一個學霸,進了全國第一學府,全班都是學霸,想永遠獨領風騷都難。</br> 但若擁有天庭第一美人兒,那你就是第一,曠真人如何不動心。</br> 一聲音爆,曠真人雙劍出現在高臺上,大袖飄飄,踏劍而立,道:“我且與你一戰!”</br> 站在臺上的那位仙人已連戰九人,力本將竭,原想著若是對手不強就再戰一場,奪個十連勝更好聽些。</br> 可一見來的是一劍獨尊曠真人,再瞧他這動靜自如的出場方式,便知若是一戰便會出丑,所以微微一笑,道:“本仙人不戰了,曠真人請!”</br> 說罷,這位仙人縱身一躍,便落到了候選陣營中。</br> 他未與曠真人一戰,曠真人就要連戰五人,才有資格入選。</br> 曠真人威風凜凜地向臺下一掃,就像一只驕傲的公孔雀張開著它美麗的羽翼:“誰來與我一戰!”</br> “我!”</br> 人群中一聲大喝,旁邊的人左右一分,現出一個人來,曠真人目芒一縮,失聲道:“紫霄公子?”</br> 紫霄公子先前受徐嬋云那一劍,傷勢著實不輕,但此刻看來,竟已完全痊愈了,看來紫霄仙人是真的寵愛他,不知用了什么靈丹妙藥,才這么快修復他的仙人之軀。</br> 紫霄公子一步步向臺上走去,狠狠盯著曠真人,道:“當日仙人居一戰,叫你白白撿了個便宜。</br> 但本公子可沒有認輸,今日當著天下英雄,正好一決勝負。”</br> 曠真人仰天大笑:“紫霄公子,就算你師父來了又如何?</br> 更何況是你,你非要當著諸天仙人出乖露丑,我成全你!”</br> 紫霄公子縱身一躍,一掌拍出,一道紫雷帶著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猛然轟向曠真人。</br> 曠真人舉輕若重,手中劍靈蛇一般抖動著,挑向紫霄公子手中的神雷。</br> 陳玄丘沒怎么看那臺上戰斗,他九尾一開,現在就已經是太乙境巔峰,摸到了大羅境門檻的大修士,這些仙人神將的本領,可不夠他看的。</br> 他在想,今天難得聚集了這么多仙人,眼下他們都是為了名、為了色、為了利而來。</br> 稍后,比武結束,選出三百神將,那聚集而來的仙人們就此散去?</br> 太浪費了,應該發揮人民群眾汪洋大海一般的力量,讓他們為找出我父母盡一份力量。</br> 不如我從葫中世界弄一件天材地寶丟出去,就說是從首天狐封印寶藏中流失出來的。</br> 眾仙人見了,必然會起貪心,只怕這北極天要被他們翻個底朝天,那我不就有機會了?</br> 陳玄丘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便把神識沉入了葫中世界。</br> 他甚至沒有驚動吉祥,反正葫中世界此時還如這大千世界當初的鴻蒙時代。</br> 有巨量的天材地寶還沒有被生靈發現,他只要細細尋找,總能找到一樣足以動人心的,拋出來為餌,引誘這些仙人為他所用。</br> 高臺上,紫霄公子與曠真人一戰,迅速進入了白熱化狀態。</br> 紫霄公子真是得了紫霄仙人的真傳,但是與曠真人這樣了不起的劍修決斗,時間一久,經驗、歷練、應變的反應,這些方面的短處便漸漸顯現出來。</br> “呀~~”紫霄公子也知道久戰必敗,不由使出了絕招,雙掌一合,望天一舉,白云涌動間,高空閃爍出無數道雷電,俱都往他手上聚合,一時間電流激蕩,天地變色。</br> 曠真人一見紫霄公子使出了大招,也是將劍一舉,那種睥睨天下、萬物盡誅的無上氣勢也盡顯無疑。</br> 一道閃電,凌空劈落,逞吞吐天地、日月失色之威,強大的電流貫穿了虛空,向著曠真人斬殺下來。</br> 曠真人面色凝重,驀然長劍一揚,周身上下,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整個人被光融化了一般,與那手中劍合為一體,萬道劍芒,向四周激射。</br> 萬劍歸宗,人劍合一。</br> 這一劍之快,就連閃電都追之不及,巨雷轟在曠真人原本的位置,而曠真人已經沖到紫霄公子面前,與之四目相對,面目只隔寸許。</br> 他手中的劍,已經貫穿了紫霄公子的手臂,再度洞穿了他的肩膀,所傷的位置,與當初徐嬋云那一劍分毫不差。</br> “你,敗了!”</br> 曠真人獰笑道,劍勢一振,紫霄公子湯苗新便跌下臺去,他這次傷的更重,手臂上的傷還在其次,內腑也被震傷了,竟爾昏了過去。</br> 曠真人將劍一揚,劍尖上三滴金血振空而起,曠真人大喝道:“還有誰敢與我一戰?”</br> 懾于曠真人之威,高臺之下,竟無一人應和。</br> 曠真人威風八面,再度喝道:“誰敢與我一戰!”</br> 臺下依舊寂靜無聲。</br> 他已勝了一場,若再連問四聲,無人挑戰,便算過關。</br> 而能不戰而連過五關,在今日諸仙之中,他還是頭一個,那自然是威風無比。</br> 曠真人已經向云中那道裊娜的儷影睨了一眼,目中滿是得意。</br> “誰敢與我一戰!”</br> 曠真人得意無比地喊出了最后一聲。</br> 人群中,突然傳出一個冷靜無比、渾厚無比的聲音:“我!”</br> 就見一人,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身材健碩無比。</br> 他腰系草裙,赤著雙足,長發披肩如雄獅,肩后背一張長弓,龍行虎步,向高臺走來。</br> PS:三更過萬,求點贊、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