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畔,群仙大會就要開始了。</br> 許多仙人都早早趕去,要么是參與盛會,要么是觀摩他人的功法。</br> 便是天庭神將們,也都心里長了草似的,哪還有心思當值,紛紛找個理由去看熱鬧。</br> 有鑒于此,許多衙門干脆將休沐之期提前,給大家放了假。</br> 龐師傅特別的敬業(yè),剛一聽說放假,二話不說,就嗖地一下竄回了仙人居。</br> 臨走之前,陳玄丘還不小心看見他往系了褲腿兒,往褲子里倒?jié)M了仙人沃土上培育出來的仙家黃豆,夠做兩板豆腐的了。</br> 小柳自從發(fā)現(xiàn)完全被陳玄丘誤解了意思之后,每每見了他都訕答答的,再也懶得找他麻煩,但也不再親近,跟他只學了兩手半吊子的功夫,但幫廚的時候偶有展示,卻仍讓義父龐師傅兩眼一亮,把這干兒子也帶回仙人居當廚子去了。</br> 陳玄丘簡單收拾了一下,也打算去天河畔看看熱鬧。</br> 當然,看熱鬧是假,給天庭找機會添添堵是真。</br> 他可沒有放棄反天大業(yè),如今藏身六丁神將府,只是為了探聽父母下落罷了。</br> 不料,剛一開門,就看見一個美女俏生生地站在樹下,雙手抱臂,肋下掛劍,一臉揶揄的笑意看著他。</br> “呃,曹神將,您這是?”</br> 陳玄丘心里一驚,趕緊陪笑詢問。</br> 曹卉笑吟吟地道:“沒事兒,隨便站站。”</br> “啊,神將請便。”</br> 陳玄丘走了兩步,扭頭問跟在后邊的曹卉:“曹神將,您這是?”</br> 曹卉笑吟吟地道:“沒事兒,隨便走走。”</br> 陳玄丘郁悶了,曹卉這分明是對他起了疑心,又抓不到他把柄。</br> 今日天河仙人大會,若他來北極是有所為,十有八九要去,所以這是盯住了他,這怎么辦?</br> 陳玄丘硬著頭皮在前庭院落里隨便走了走,曹卉果然在不遠處慢悠悠地綴著,不遠不近,就讓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br> 這時,長腿細腰的丁酉神將莊真恰巧出現(xiàn),一見陳玄丘,便驚咦一聲站住了。</br> 剛要說話,莊真便發(fā)現(xiàn)不遠處站著曹卉,便打招呼道:“賁姐。”</br> 曹卉道:“你也要去天河畔觀戰(zhàn)么?”</br> 莊真道:“是啊,姐姐不去么?”</br> 曹卉道:“一會兒或許會去瞧瞧吧,你且自去。”</br> “好!”</br> 莊真向陳玄丘挑了挑眉,那意思是,衣服做好了么?</br> 陳玄丘目光閃了一閃,那意思是,你別急,快好了。</br> 莊真滿意而去。</br> 莊真剛走,丁丑神將齊嬋云全副披掛、頭纏戰(zhàn)巾,手提寶劍,英姿勃發(fā)地出現(xiàn)了。</br> “哈!小二啊,你在這閑逛什么?”</br> 齊嬋云大咧咧地一拍陳玄丘的肩膀,這才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曹卉:“大姐,你也在呀。”</br> 看見齊嬋云這副模樣,陳玄丘心道:“難不成我又得給她熬湯喝了?”</br> 曹卉則道:“仙人們自在天河畔較量武技,那是天蓬大真君的地盤,與你我無涉,你這副裝扮做什么?”</br> 齊嬋云摩拳擦掌地道:“我去瞧瞧,若有紫霄宮的人在,找個機會好教訓他們一番。</br> 三番兩次讓我受傷,真是夠了。”</br> 曹卉微蹙娥眉道:“嬋云,不許鬧事。”</br> 齊嬋云笑道:“大姐放心,我才不會主動找事,要打起來也得先占了理兒。</br> 我去了!”</br> 她又拍了拍陳玄丘的肩膀:“小二啊,你有空再熬碗湯,我又饞你的湯了。”</br> 望著她騰云遠去的背影,陳玄丘心道:“果然……”曹卉用戲謔的眼神兒看著陳玄丘,如今盯住了他,倒要看他怎么辦。</br> 這時,丁亥神將宣妙衣也從后院兒里出來,穿了一身潔白的武服,英氣中透著明媚。</br> 一見陳玄丘,她便兩眼一亮:“我又想了個故事……”忽然看見曹卉,宣妙衣馬上改了口:“有空說給你聽啊大姐。”</br> 曹卉有些茫然:“想什么故事?</br> 你什么時候喜歡寫故事了?”</br> “我一直喜歡看話本啊什么的嘛,看多了就想寫了啊。”</br> 宣妙衣笑嘻嘻地道,看看曹卉,又看看陳玄丘:“大姐,你在這兒做什么,不去天河畔一觀么?”</br> 曹卉道:“哦,你先去吧,一會兒我就去。”</br> 宣妙衣掃了一眼陳玄丘,頓時明白過來,大姐這是花癡了呀,真的迷戀了陳小二。</br> 我那糊涂的大姐啊,你怎么會知道,這小子是金玉其外,其實是個兔兒爺。</br> 再說了,就算他喜歡的是女人,你倆身份相差懸殊,那也不合適啊。</br> 我這糊里糊涂的,被天蓬大真君逼著,還不知道那個天殺的五二零時,如何解決呢,你要真做出糊涂事兒來,我到時可如何是好?</br> 這樣一想,宣妙衣便上前攬住她胳膊道:“哎呀,還要等什么一會兒啊,大姐,咱們一起去,一起去。”</br> 宣妙衣不由分說,拉了曹卉就走,右手向臀后擺了一擺,示意陳玄丘趕緊滾蛋。</br> 陳玄丘正求之不得,馬上溜之大吉。</br> 曹卉雖想跟去,偏生宣妙衣攬得甚緊,無奈之下,只能看著陳玄丘揚長而去,走到月亮門兒處,還扭過頭來向她微微一笑,恨得曹卉牙根兒癢癢的。</br> 宣妙衣也看見陳玄丘那一笑了,陽光之下,好不燦爛,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叫他扮仙人去誑騙天蓬大真君的一幕,心神不由得一陣恍惚。</br> 如果……他不是個喜歡男人的,而且有個神將身份,那該多好。</br> ……天河畔,一處水草豐美之地。</br> 遠處逶迤的山脈下,有如云的天馬吃著草兒,緩緩移動。</br> 河畔有人用仙劍清理出了好大一塊平整的地面,地面只留三寸長的草梗,削過的草地散發(fā)著淡淡的青草香氣。</br> 一條天河就在草甸子旁邊浩蕩而過。</br> 那大河只有飛臨其上百丈,縱神目遠眺,才能看見遠遠的河對面。</br> 只是站在這河畔的話,根本不見對岸邊沿,使這天河,便如一個大湖,浩渺無比。</br> 河畔,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仙人和神官,三五成群,憑著交好的關系,匯成一群群的,在那兒交頭接耳。</br> 河畔處,立起了一座高臺,那里就是主持今日其事的姮娥仙子將要駐足之地。</br> 不過,此時臺上只有四角各立四名仙侍少女,臺下四沿各立四名神兵,臺上那般白云所凝的玉座空空,還不見姮娥仙子嬌姿。</br> 這讓許多仙人神人大失所望,今日為了一觀姮娥仙子美貌而來的仙人和神將著實不少。</br> 都說姮娥仙子乃天庭第一美人兒,可她究竟多美,知道的人著實不多。</br> 因為她原本是巫族后羿的妻子,后來被都天大靈官王惡引誘飛升上天,從此便長住太陰星上的蟾宮,成了王惡的禁臠,深居簡出,所以雖名聲在外,可見過她模樣的實在沒有幾個。</br> 陳玄丘趕到天河畔,一瞧此間情形,頓時放了心。</br> 人太多了,地方也太大了,曹卉就是有心盯他的梢,也不易找得到他的人。</br> 陳玄丘正在人群中東張西望地往前走,尋摸找個更合適觀摩的地方,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和他一樣,同樣一身青衣,但是也和他一樣,都沒帶小帽,這是剛升天界不久的下等仙人的打扮。</br> 陳玄丘看著此人,隱約有點面善。</br> 就見此人向陳玄丘微微一笑,右手一抖,刷地一下,便抖出扇面打開的幾份紙札。</br> “天界美人圖鑒要嗎?</br> 九天玄女啊,斗姆元君啊,百花仙子啊,三圣母啊,七公主啊,麻姑啊,六丁玉女啊……俱在其中,只差姮娥仙子了,今日你再見了姮娥仙子,我天庭諸美,你便都見過了,一套只要八十仙幣。”</br> 陳玄丘一愣,天庭還有干這買賣的?</br> 本想拒絕,突又心中一動,先認認這些人的長相也好,說不定用得著。</br> 陳玄丘便道:“我囊中羞澀,仙幣不足……”“再會。”</br> “誒,你等等,我以物易物可以嗎?”</br> 那人忽又停住:“你拿什么換?”</br> “半匹仙帛如何?”</br> 陳玄丘在手指上一抹,便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匹布來,這是莊真交予他的仙帛。</br> 那人眼睛一亮,道:“好!換了。”</br> 陳玄丘便扯了半匹布,將剩下的半匹又塞回儲物戒指,交換那人手中的畫冊。</br> 那人看見陳玄丘又收了半匹布,有些不舍,他挾著布,左手一抖,刷地一下,又打了一個扇面:“天域地圖要嗎?</br> 前九重天的地圖都有,我看你也是剛剛飛升不久的樣子,想必對諸天域還不熟,不如來一套啊。”</br> 陳玄丘心中一動,這個可以有啊。</br> 陳玄丘便道:“半匹布,換一套?”</br> “換了!”</br> 那人興高采烈地交出一套地圖集,換了半匹仙帛,一股腦兒塞進懷里,弄得懷里鼓鼓囊囊的。</br> 陳玄丘不禁暗暗搖頭,難怪這人做小買賣,比我還窮呢,連個儲物戒指都沒有。</br> 那人換好了東西,就興沖沖地又去做別人生意了:“天界美人圖要嗎?</br> 斗姆元君啊,玄女娘娘啊,六丁玉女啊……”陳玄丘聽著,忽然記起他是誰了。</br> 甲寅神將榮世星?</br> 這……一個堂堂的天庭公務員,業(yè)余時間竟然干這樣的買賣!更絕的是,就連他正在追求的丁丑神將齊嬋云他都不肯放過,一樣畫在了圖冊里,這真是……PS:兩更六千鳥,第三更晚飯后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