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上帝先后趕到,他們相繼收到的,卻是一個個壞消息。</br> 姜飛熊率先抵達天庭,把陳玄丘打到岐州城的壞消息稟報了天帝。</br> 又過片刻,卷簾大將鎩羽而歸,把慈航道人的話稟報了五位天帝。</br> 勾陳天皇上帝坐在他的寶座上,沉聲道:“這個陳玄丘,究竟是什么人,緣何能夠做到這般地步?”</br> 中樞玉皇上帝嘆息道:“勾陳上帝,你來的晚了些,不曾聽到前邊的交代。</br> 這個陳玄丘,是西方極樂天世界秘密培養的弟子,據悉,在即將成立的新教當中,他將擔任大歡喜大自在天人師菩薩。”</br> 東極青華上帝疑惑地道:“這菩薩又是什么?”</br> 中樞玉皇上帝解釋道:“是西方新教設立的教職神位,其級別僅次于‘佛’,這么說吧,你在西方新教,就相當于佛,真武大帝就相當于菩薩。”</br> 這么一說,青華上帝就理解了,點點頭道:“此子在西方新教,身份不低啊。”</br> 南極長生上帝道:“這么說,西方新教是鐵了心要跟我們作對了?”</br> 北極紫薇大帝冷笑道:“他們也有三位圣人又如何?</br> 我天庭背后不但有三位圣人,更有你我準圣十余人,還有無數神兵神將,怕了他不成。”</br> 玉皇上帝忙道:“紫薇帝君,神戰豈可輕啟。</br> 依我看來,西方新教這是用人間之戰試水,想探一探我們的態度和底細,評估他們何時成立新教,以及新教建立時的立場。”</br> 勾陳上帝挑眉道:“既如此,那我們就更不能讓步了,定要左右這人間氣數,叫他西方新教知難而退。”</br> 這時千里眼和順風耳急急走進神宮,向上座的五位仙帝稟報道:“臣奉玉帝旨意,監視人家動向,現有緊要消息,稟報五方上帝。”</br> 玉皇道:“說吧。”</br> 順風耳道:“玉皇,臣打探到,姬侯已擺出盛大的投降禮,率其族人、文武,向大雍太子少保乞降了。”</br> 姜飛熊忙道:“五方上帝不必擔心,姬侯這是按小臣的主意,故意施的緩兵之計罷了。”</br> 千里眼道:“姬侯確實提出,請陳玄丘收編軍隊、改派官吏、祭禮社稷,禱告天地。</br> 不過,陳玄丘沒有聽他的,而是第一時間,就拿了姬侯與世子,飛回大雍中京城去了。”</br> 姜飛熊一聽,忙道:“這也不必驚慌。</br> 臣能救他逃出中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br> 只要玉帝派幾個神將給小臣,小臣立即趕赴中京,救出姬侯與世子。”</br> 順風耳道:“問題是,陳玄丘已經搜羅到了姬侯為了拉攏邪派宗門,默許他們殘害百姓,以及暗中在西方諸國暗中培植反叛,再充好人協助平定內部、交通中原諸國,暗中支援東夷、慫恿南疆部落造反的各種信件、文書、契約等物,鐵證如山。</br> 現已集結中京所有識得筆墨的人,逐一抄錄,分發諸侯。</br> 姬侯偽善面目,已被揭穿……”姜飛熊一呆,吃驚道:“怎么會這樣?</br> 這……臣已告訴他要第一時間銷毀這些證據的呀!”</br> 紫薇上帝默然片刻,嘆息道:“姬侯,已經保不得了。</br> 現在還要當心,希望他的那些證物當中,沒有我天庭暗中主使的證據。</br> 否則……”姜飛熊趕緊道:“沒有,沒有,這個絕對沒有。</br> 也是直到最近,姬軍受阻于太平關前太久,臣恐姬侯失去信心,這才對他透露了一些,也只是口頭說的,絕對沒有一點證據留下。”</br> 青華上帝緩緩道:“人間君主,不換也就不換了。</br> 本沒什么打緊,可現在西方新教分明想以左右人間之主的事情來立威。</br> 這卻是我們不得不應對的事情。”</br> 南極長生上帝搖搖頭道:“話是這么說,可這些證據一旦散播出去,姬侯就成了過街老鼠,我們如何扶持他與西方新教扶持的雍國爭天下?</br> 神界,萬萬不能與這等聲名狼藉之人為伍。”</br> 玉皇上帝沉默有頃,緩緩地道:“姬侯已是棄子,沒用了。</br> 但是,與西方新教的這場較量,還要進行下去,而且,我們一定要贏。”</br> 紫薇上帝苦笑道:“倉促之間,我們從哪里另外扶持一人去與雍國相爭?</br> 而且此人還要有相當大的實力,叫世人看不出有我天庭暗中扶持?”</br> 玉皇上帝嘆息道:“不!不可能再另外扶持一人了。</br> 采取什么辦法……我正在想!”</br> 姜飛熊眼珠一轉,興奮地上前一步,躬身道:“五方上帝,小臣有一個主意。”</br> 玉皇上帝看了他一眼,道:“講!”</br> 姜飛熊侃侃而談道:“另外扶持他人,來不及了。</br> 但我們只要證明雍天子不當為天下主,迫使人族另立其他殷氏王族為君,便能扳回這一局了,而難度,也大大小于推翻殷氏王朝。”</br> 東極妙嚴青華上帝撫須道:“嗯,這是眼下唯一可行的路了,可……怎么做呢?”</br> 姜飛熊獰笑道:“升斗小民,哪懂得大義道理,那些愚蠢卑賤的人族,要想改變他們的喜惡,再容易不過了。</br> 臣向玉皇上帝乞旨,求借四位尊神,必可顛覆人心,讓雍天子殷受的下場,比之姬侯,還要不堪。”</br> 玉皇上帝問道:“哪四位神祗?”</br> 南極長生大帝忙提醒道:“有西方極樂天盯著,再要派遣神祗,直接插手人間之事,還需小心為上。”</br> 姜飛熊道:“瘟神文幸、蝗神季坦、旱魃王悅,雨神燕月白!”</br> 玉皇上帝微微一怔,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br> 玉皇上帝沉吟著看了眼其他四位上帝,四位上帝沉默不語。</br> 玉皇上帝清咳一聲,吩咐道:“宣,瘟神、蝗神、旱魃、雨神見駕!”</br> 云珰一響,立時有天使前去傳詔。</br> 玉皇上帝揮了揮手,道:“千里眼、順風耳,繼續監視人間動向!”</br> 二神領命,出了神宮。</br> 姜飛熊興奮地道:“謝玉帝,有此四神,臣一定可以……”玉皇上帝打斷了他的話,淡淡地道:“他們此去,無須明刀明槍,且應各自行事,何需你去主持?”</br> 姜飛熊一呆,期期地道:“那……那臣……”玉皇上帝道:“沙磊,將姜飛熊拿下,鎮壓在天河河底。</br> 待此事了結,再議定其罪。”</br> 姜飛熊大驚失色:“玉帝,臣有何罪?</br> 臣不服啊,臣殫精竭慮,夙興夜寐,沒有功勞也有……”沙磊不聽他叫喚,上前一把將他拿住。</br> 玉皇上帝叱喝道:“歷屆執道人中,再無一個如你一般,給了你這么大的助力。</br> 結果你辦事不力,害得數位星君和星官喪失了性命,人間局面的發展,也是完全違背了五方上帝的意旨。</br> 你還說無罪?”</br> 勾陳上帝也怒道:“快快拉出去,由得天河寒泉淬其金身,滅其神性。</br> 再要聒躁,就綁你上斬仙臺,貶入畜牲道!”</br> 姜飛熊嚇得魂不附體,被卷簾大將一把提了,先收了他身上的法寶,準備物歸原主。</br> 然后就用捆仙索將他捆起,押往天河去了。</br> 不一時,瘟神文幸、蝗神季坦、旱魃王悅,雨神燕月白紛紛趕到。</br> 這瘟神文幸長得可是一點也不青面獠牙,倒是文質彬彬,看起來白凈面皮,和善的很。</br> 蝗神季坦才是青滲滲一張面孔,身穿青衣,瞧來有些兇惡猙獰,不似人形。</br> 旱魃王悅倒是個女子,一身黃衫,聽清了玉帝旨意,頓時咯咯笑了起來:“好極,好極,臣定不負玉帝所托。”</br> 說到此處,她的目中透出深深恨意。</br> 她是上古年間便已得道的一位女修士,曾作為人族,參與過人間二帝之爭。</br> 雖然她所擁戴的一方贏得了勝利,可她卻因所修的火系功法在受傷中出了問題,火氣不停逸散,從此修為再難寸進。</br> 這也罷了,因為火氣的逸散,她置身哪里,哪里方圓千里就化為一片焦土,寸草不生。</br> 所以,處處受到人族的刁難。</br> 為了趕走她,當地百姓不惜重金聘請修士來對付她。</br> 姜飛熊一番話太合她的胃口了,她也覺得,人族不值得庇護。</br> 愛與恨,對人族來說,太廉價了。</br> 至于雨神燕月白,也是一位女神,容顏甚是俏麗,只是顴骨略高,嘴唇太薄,顯得有些薄幸無情。</br> 玉皇上帝道:“今遣你四人,往人間執行天罰。</br> 切記,現在西方極樂天正盯著天庭,天庭不能叫他們抓著證據,證明是天庭率先違反了三界分立的天道規則。</br> 所以,你們一旦落入西方教手中……”玉皇上帝臉色沉了下來:“天庭是不會承認,曾派你們下界的。”</br> 瘟神文幸拱手道:“小臣明白。</br> 臣等此去,若不幸陷于敵人,便是因見都天大靈官在人間受傷,義憤添膺,為他出氣,所作一切,全是個人行為。”</br> 玉皇上帝點點頭:“很好,若你等能順利完成任務,天庭必有封賞!”</br> 四神謝恩,各自退下,匆匆返回自己的仙府準備,悄悄下界去了。</br> 玉皇上帝從高高的御座上站起,望著下界,冷冷一笑,聲音淡漠,不帶一絲感情地道:“下界凡人,既然你們敢冒犯神威,那就等著承受神的怒火吧!”</br> 岐州鳳凰山,一群工匠正在拆著四處的木屋,不過中間有一座木屋,卻在改擴。</br> 看樣子,是要把一間小小的木屋,擴建成有茅房、有洗浴房、有書房、有廚房的大房間。</br> 兩個村姑模樣的人,蹦蹦跳跳地走過來,雖然是布衣衩裙,卻是說不出的美麗。</br> 但美麗是美麗,那種高潔清澈的氣質,純凈得仿佛靈泉之水,又叫人不敢生出褻瀆之意。</br> 奇怪的是,這么兩個既活潑又漂亮的姑娘出現在這兒,那些工匠似乎竟沒有一個看見她們,就在她們身邊干活、走動,卻一眼也沒往她們身上看。</br> 兩個姑娘背著小手,東張西望著,就聽一個正在埋頭雕刻匾額的工匠道:“哎,陳少保考試時住過的這幢房子,是該叫故居,還是舊居啊?”</br> 另一個工匠道:“你傻了不是,故居,那是死了以后才能叫的。</br> 當然叫舊居。”</br> 雕刻工匠苦著臉道:“壞了,我雕錯了。”</br> 一個工頭兒罵道:“你個蠢貨,這是整塊兒的紫檀,貴著呢,你居然能雕錯!你師父呢,怎么是你來做工?”</br> 那工匠哭喪著臉道:“師父病了,要不……我刨平了它,再重雕。”</br> “重雕?</br> 那么薄的牌匾,也配掛在孫少保故……舊居門上?m.</br> 去,再去領一塊紫檀,這可是南家出的錢,要是規格低了,南家不剝了你的皮!”</br> 那工匠抱頭鼠竄。</br> 工頭兒一走,幾位工匠就一邊干活,一邊議論起來。</br> “哎?</br> 聽說陳少保平定咱們姬國,給龍大司農定的首功,怎么倒是南家這么上趕著巴結?”</br> “你懂什么,南家幾百年的世家了,也不稀罕作官,人家需要巴結誰?</br> 人家這是巴結他們自己的爺子。”</br> “姑爺子?”</br> “是啊,聽說南家幾位老祖宗最寵愛的一位姑娘,叫什么魚的,跟了陳少保了。”</br> 兩個小村姑聽了,頓時露出新奇歡喜的笑臉。</br> 其中一個圓臉姑娘笑道:“師姐,小師弟都娶媳婦兒誒,咱們要不要去看看弟妹長什么樣兒?”</br> 這說話的村姑,自然就是陳玄丘的三師姐葉離了。</br> 也就是她身為天仙,才能用這隱身法兒,瞞過這些肉眼凡胎。</br> 另一個姑娘自然就是二師姐滿清音。</br> 滿清音道:“先找到小師弟再說啦,都怪你不打咱清楚,咱們先追去南疆,又追去中京,好不容易才到這兒……”她剛說到這兒,就聽一位工匠道:“難怪呢,陳少保剛回中京,這位南家姑娘就也急急去了中京,原來是小夫妻新婚之喜,正如膠似漆呢。”</br> “回了……中京?”</br> 滿清音一拍額頭,滿臉痛苦地道:“這人吶,真是不能離群索居太久,我感覺我們倆都變得有點蠢蠢的了。”</br> 葉離笑嘻嘻地道:“那怕什么,咱們就再回中京唄,最好我們到了,小師弟已經給我們生了個小寶寶,那就有得玩了,快走,快走!”</br> 葉離說著,一把拉起滿清音,駕起去頭,望東而去。</br> PS:兩更七千多,也頂三章了喔,晚上去朋友音樂會捧場,向大家求幾張票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