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來極樂天世界時,還是摩訶薩駕云帶他來,待返程時,卻可自駕祥云,飛騰而去。</br> 這就是西方教的修行法門,講究頓悟,也講究加持,可以不經(jīng)飛升,不歷天劫。</br> 天雷之劫,那是東方道宗的考核錄取標(biāo)準(zhǔn)。</br> 陳玄丘飛回衛(wèi)國上空,漸漸降低了高度,卻有一只蒼鷹,振翅從面前經(jīng)過。</br> 而陳玄丘卻比那蒼鷹飛得更加輕盈、更加迅疾。</br> 那鷹似乎對陳玄丘這只怪模怪樣的“大鳥”有些好奇,展翅飛到他的身邊。</br> 陳玄丘伸手摸去,那鷹一驚,連忙滑翔而去,不過在那一剎那,陳玄丘已經(jīng)摸到了它的鷹羽。</br> 陳玄丘見已至衛(wèi)國城池上空,不再逗弄那鷹,便將身形投射下去,隱了身形,直入自己住處。</br> 空中那頭飛鷹,盤旋了一匝,鷹目中微微透出一抹人性化的神光。</br> “大歡喜大自在天人師菩薩?</br> 嘿嘿,多寶那小子倒是下得了血本。”</br> 蒼鷹盤旋著,心道:“老夫是他化自在天之主,他的法號中亦有大自在之名,也算是與老夫有緣。”</br> 陳玄丘與摩訶薩往西天極樂境去時,特意囑咐暗香疏影留下,因為料想以她們的影遁之法,瞞不過那位娑婆世界教主的慧眼。</br> 不料此時回到住處,卻不見二女迎出,一問館舍中人,才知二人約了南子一起出去逛街購物了。</br> 咦?</br> 她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親密了?</br> 就因為“戰(zhàn)友情“么?</br> 陳玄丘才不信,塑料姐妹情吧?</br> 不過,他倒是樂見其成,哪怕彼此只是面上和氣,也好過彼此針對。</br> 這幾位陰差陽錯之下,都與他有了合體之緣,他不是不負(fù)責(zé)任的主兒,王惡那股子狠勁兒,他使不來。</br> 只是……將來如何與雀辭分說,倒是個麻煩。</br> 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無論如何,該他擔(dān)當(dāng)?shù)模悴荒茆钼钼踱酰葌€女人還要娘們兒。</br> 三女不在,他正好一人獨處,今日境界突飛猛進(jìn),得好好參詳消化一下。</br> 如今修為大進(jìn),對于伐天,陳玄丘更多了幾分信心。</br> 西方極樂境,待陳玄丘走后,眾大能才上前一一行禮,向多寶道人道喜。</br> 燃燈道人與陳玄丘說話時,陳玄丘執(zhí)禮甚恭,令燃燈道人原本的微微不適一掃而空。</br> 他對這個大有前途的年輕人很有好感,此人算是新教新貴了,與他交好,對自己未來的處境大有助益。</br> 不過他畢竟位高輩尊,嚴(yán)格說來,多寶曾是截教通天教主的大弟子,而他則是闡教的副教主,和通天是平輩。</br> 因此,多寶也是他師侄輩兒的。</br> 好面子的燃燈雖有心與多寶搞好關(guān)系,可也不好意思太放下身段兒。</br> 他姍姍來遲,就是自恃身份。</br> 而且,現(xiàn)在圍在多寶身邊的都是文殊、普賢、慈航、懼留孫等人,這些人和他關(guān)系都一般,幾千幾萬年了也未見親近,也用不著再浪費功夫與他們寒喧。</br> 燃燈便先行告辭,出了先天菩提籠罩的靈木之林,喚出大鵬,騎乘上去,返回自己的洞府。</br> 大鵬一展翅,扶搖幾萬里,翱翔于極樂天上,燃燈突然心悸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個久違的名字――鹿玲瓏。</br> 那是他曾經(jīng)的道侶,也是他曾經(jīng)的座騎,也不知多少年不曾想起過她了,怎么會突然心生感應(yīng)?</br> 修為到了燃燈這種境界,可不相信這只是偶有所思。</br> 不過,一想到鹿玲瓏早已神魂俱滅,她的后人也被自己全部拘進(jìn)了伏妖塔,永世不得出世,說不定在他暗中手腳之下,鹿氏后人不但修為大減,而且靈性全失,現(xiàn)在早已退化成了普通的梅花鹿,被人獵殺食用,燃燈又放下心來。</br> 他修為已臻混元大羅之境,西方二圣又放出風(fēng)聲,新教立后,必有崇高果位與他,放眼三界,誰還能威脅到他?</br> 怎么會突然因為鹿玲瓏而心悸?</br> 想到這里,燃燈道人不禁啞然失笑。</br> 燃燈胯下大鵬,絲毫不知主人所感,振翅翱翔,愈飛愈遠(yuǎn)。</br> 這大鵬號大鵬羽翼仙,既是燃燈的徒弟,又兼他的座騎。</br> 大鵬之前的鹿玲瓏,則既是燃燈的道侶,又兼他的座騎。</br> 燃燈道人用人,這也實在太經(jīng)濟(jì)實惠了一些。</br> 這么摳摳搜搜的一位修士,也難怪他沒什么心腹班底,從闡教混到西方教,始終地位崇高,卻沒什么實權(quán)。</br> 多寶對燃燈禮敬有加,但燃燈走后,他的神態(tài)明顯輕松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更加自然,顯然此時仍然留在身邊的文殊、普賢、慈航等人,才是他真正的心腹。</br> 文殊道人道:“教主已修成丈六金身,圣人修為,不知何時正式開山門,立新教。</br> “多寶微笑道:“現(xiàn)在就可以開始籌備了,大典自當(dāng)恢宏,不可讓兩位老師失望。</br> “文殊道人合什道:“謹(jǐn)遵法旨。</br> “多寶又轉(zhuǎn)向摩訶薩道:“人家這一場輪回大劫,不比當(dāng)初封神之劫,關(guān)乎上界修士者少。</br> 但是,這卻是我新教甫立,向天庭展示力量,以期平起平坐的關(guān)鍵。</br> 天人師菩薩的做法,本座認(rèn)為甚好,不必我西天與天庭直接較量,卻可籍由人族之戰(zhàn),展示我教能力。</br> 摩訶薩師弟,還當(dāng)暗中多多扶助于他們才是。</br> “西天教和天庭,如果一旦直接發(fā)生沖突,后果就太嚴(yán)重了。</br> 穩(wěn)妥起見,當(dāng)然是扶持代理人間接交手,這樣才可進(jìn)可退,方便控制沖突的范圍。</br> 天庭既然扶保姬國,那西方教就只能扶保大雍了。</br> 摩訶薩合掌稱善。</br> 多寶又對一位身著白色天衣,頭戴寶冠,身材高挑修長,有著碧藍(lán)色的眼睛、奶白色的肌膚,嘴唇性感、容顏明媚的女修士道:“綺姹蒂千莎,天界靈氣充裕之地,多已為天庭所占據(jù),我新教欲圖發(fā)展,須得另辟蹊徑。</br> 往冥界發(fā)展,是現(xiàn)下我教最可行的辦法。</br> 你性情安忍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br> 最宜主持其事。</br> 我欲封你為地藏王菩薩,前往冥界主持其事。”</br> 原來,后人常以為觀音大士是女子,可實際上他卻是一個昂藏美男。</br> 而地藏王菩薩人皆以為是男子,而且是一個身材枯瘦面容慈祥的老者,可實際上她卻是一個妙齡女子。</br> 眼前這位名叫綺姹蒂千莎,高鼻深目、五官立體,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美麗女修士,就是后來赫赫有名的地藏王菩薩。</br> 綺姹蒂千莎合什道:“冥界有北陰大魔王,有后土娘娘,一直排斥我西方進(jìn)入,如何行事,還請世尊指點。”</br> 多寶微微一笑,道:“冥界地域廣大,更有十八層之多。</br> 北陰大魔王雖歷數(shù)千萬載,亦未能全部統(tǒng)治。</br> 如今冥界多有鬼王,修為高深,自治一方。</br> 你此去,且先不必與北陰大魔王和后土娘娘交涉,只管四方征服、招攬這些鬼王,待我新教成立,再分付你一支佛兵,到那時,在冥界已自成一方勢力,相信北陰大魔王和后土娘娘,也不會撕破了面皮。”</br> 綺莎蒂千莎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合什道:“弟子明白了,謹(jǐn)遵世尊法旨。”</br> 多寶的主意,與陳玄丘不謀而合,只可惜,他為避免北陰大魔王忌憚,不敢隨時派人窺測冥界動靜,卻不知道七音染竟在北陰大魔王睜一眼閉一眼,后土娘娘暗中推波助瀾之下,已經(jīng)先行一步,前往冥界招兵買馬去了。</br> 多寶點點頭,道:“你等各自散去,籌備開教大典吧,吾今成圣,當(dāng)先去拜望兩位老師。”</br> 眾大能修士紛紛行禮,多寶化作一道金光,飛向靈泉池畔。</br> 眾修士準(zhǔn)備各自散去,卻見慈航道人手托楊柳玉凈瓶,站在那兒,若有所思。</br> 普賢道人詫異道:“慈航道人因何出神?”</br> 慈航道人回過神兒來,微微一笑,道:“兩位圣人先前放出風(fēng)兒來,原定八大菩薩果位,如今突然多了一個大歡喜大自在天人師菩薩,已至數(shù)之極也。</br> 我在想,原來圣人之算,亦非定數(shù)。”</br> 懼留孫笑道:“若圣人之算便是天數(shù),當(dāng)初又何必出現(xiàn)封神之劫?”</br> 慈航道人頷首道:“萬事因果相隨,人算不如天道。”</br> 感慨罷了,幾位未來的佛菩薩便各自喚出坐騎,飛騰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