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大靈官氣個半死,他一世英雄,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污辱?</br> 這人能以一只鞋子阻止他打開天眼,修為至少不在其下,但是都天大靈官氣怒攻心,一時也管不了那么多了。</br> 他以神相法身,縱身躍于空中,天眼一開,神念迅速籠罩了整個天柱第一峰。</br> 天柱峰上,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一抹古怪的寒意,仿佛被一雙眼睛死死盯住了。</br> 狂獵冷哼一聲,虎軀一震,那種不適的感覺頓時震開。</br> 他抬首望天,冷冷地道:“奶奶的,這是老子的天柱峰,你卻在這大發淫威!”</br> 這時,李玄龜追了上來,喜孜孜地道:“師父,天上那是誰啊,好強的神威,似乎是天庭中人啊?</br> 有他在,陳無影跑不掉了吧?”</br> 狂獵嘿嘿一笑,吩咐道:“各自回去,不必找了。</br> 今日之事,誰也不許說出去,不然,老子撥了他的皮!”</br> 說罷這里,狂獵一雙兇睛瞪住了李玄龜:“包括你,膽敢嘴賤說出去一個字,老子把你的龜殼兒一片片地拔了,玄武來了,我也不給面子。”</br> 李玄龜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眼看著狂獵大步流星地走去,不禁壯起膽子問道:“師父,不抓陳無影了么?”</br> 狂獵擺擺手:“人家找的是上界天神,你看熱鬧就無妨,敢摻和其中,我一樣剝了你的龜殼。”</br> 李玄龜心花怒放:“我師父太威武了,這條大腿算是抱對了!”</br> 摩訶薩拖了南子離開,這時都天大靈官縱身空中,以天眼掃視整座天柱峰。</br> 摩訶薩不由驚咦一聲,連忙就地停下,信手一揮,一道金光閃過,一層淡淡的金光罩子,將他和南子籠罩其下。</br> 南子錯愕道:“老人家,你是什么人,為何要救我?”</br> 摩訶薩摸了下胡子,胡謅道:“姑娘獨自闖蕩江湖,陳玄丘如何放心得下?</br> 所以,他才拜托老夫,出山保護你。</br> 你不必謝我,來日見了陳玄丘,向他道謝就是了。”</br> 摩訶薩說著,心里美滋滋的,果然是大智慧的我呀,陳玄丘欠了我的人情,回頭求他擔任我新教護法,為我新教招攬人才,他就不好推脫了。</br> 陳玄丘……如今,見陳玄丘來了天柱峰,而且與都天大靈官楚夢為難,南子如何還不明白當日陳玄丘取消讓她為婢的賭約,放她自由的原因。</br> 這是……明知此行危險,怕她遭遇不測吧?</br> 而且,陳玄丘還放心不下,特意請了這樣一位高人來保護我。</br> 對比都天大靈官的冷漠無情,再想到陳玄丘雖未宣諸于口,卻默默深沉的眷顧,南子鼻了一酸,忍不住潸然淚下。</br> 摩訶薩探頭向遠處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嘀咕,天庭真是卑鄙啊,居然派了都天大靈官這么棘手的人物下來,也不知道陳玄丘那小子逃出了多遠,可已擺脫了都天大靈官的神念掃索范圍。</br> 摩訶薩只顧吐槽天庭,卻忘了極樂天卻也派了他這位已經在新教中掛了菩薩果位的大神仙,一樣跑來摻合人間事了。</br> 都天大靈官神念掃處,卻未找到那個丟草鞋的混賬,倒是發現了陳玄丘的身影。</br> 都天大靈官目光一凝,就如蒼鷹撲鼠一般,凌空躍下,追向陳玄丘。</br> 陳玄丘沒有往外逃,反而往山上逃去。</br> 影子里,疏影急道:“主人,敵人強悍,不如歸去。”</br> 陳玄丘道:“整個天柱峰都被驚動了,逃不出去的,莫如往上走。</br> 他們以為我既已被發覺,必往山下行,或可尋得一處地方藏身。”</br> 陳玄丘話音剛落,就覺身體一寒,“狐疑”之力發動,馬上發現自己被人鎖定了。</br> 陳玄丘心中大急,這時前方就見波光粼粼一片水面,竟是一座天湖。</br> 湖水清波蕩漾,被月光一映,仿佛爛銀。</br> 陳玄丘這時危險的感覺愈加強烈,立即涌身向前一沖,一頭扎進水中,如一根箭般,筆直地射向水底。</br> 都天大靈官如展翅的大鵬,凌空飛至,卻見水花濺處,陳玄丘的身影已經消失于水下。</br> 都天大靈官眉頭一皺,眉心的天眼金光閃爍,神念卻穿不過這么厚的水層,只好以天眼之光掃射。</br> 但偌大的湖面,只成一線的天眼神光一時間如何掃描得完全?</br> 陳玄丘一入水,便用敖鸞教給他的水族聯絡之法,將訊息傳布于整個天湖。</br> 這里是天柱峰,人間修真圣地。</br> 所以,這湖里若有水族,十有八九是已經開了靈智,有了神通的。</br> 只要聯系上一個,報上龍族的身份,就在里邊做個貴客,捱上十年八年都不成問題。</br> 可是,陳玄丘訊息放出,湖水中靜寂一片,居然沒有任何回應。</br> 陳玄丘眉頭一皺,隱隱感覺不對,這么大的一片水域,里邊居然沒有一點水族生物?</br> 這么邪門嗎?</br> 這時候,身邊已沒有影子,暗香和疏影都被拋了出來,陳玄丘一見,連忙施展避水法,形成一個方圓一丈的氣球空間,將二女籠罩其中。</br> 暗香和疏影這才長長出了口氣,緊緊靠在陳玄丘身邊,四下一張望,湖水幽深,月光照不深入,看起來黑沉沉的叫人害怕。</br> 暗香道:“主人,這水底好古怪啊,水質清澈無比,卻不見一尾魚游動。”</br> 陳玄丘道:“我也發現了。”</br> 疏影突然一抓陳玄丘手臂,驚呼道:“主人小心,你看那里。”</br> 陳玄丘抬頭一看,就見遠處一點金星,只剎那功夫,就化作拳頭大小,再剎那功夫,就有合抱大小了。</br> 陳玄丘目力驚人,定睛一看,竟是都天大靈官馭水而行,持劍殺進了水底。</br> 陳玄丘大吃一驚,趕緊道:“快,沉下去,躲起來!”</br> 幸虧他的避水法兒不比都天大靈官的神術,光效驚人,所以沒有引起都天大靈官的注意。</br> 三人迅速下沉,看見一片湖石,經由湖水無數年腐蝕涌動,出現了許多坑洞,三人找了一處大的洞穴,迅速隱入其中,再加上外邊的茂密水草,光線又暗,根本發現不了。</br> 都天大靈官猶如一具潛艇似的,以最快的速度,呼嘯而過,激得水流激蕩不已。</br> “哎喲!”</br> 水浪涌動,掀得三人的避水空間一陣搖晃,暗香站立不穩,一跤跌進陳玄丘懷里,窘得她俏臉通紅。</br> 不過,她窘也沒窘多久,疏影姐妹情深,一把就把她拉了出來。</br> “咦?”</br> 暗香剛要向疏影道謝,忽然有所發現,不由驚咦一聲。</br> 她趕緊拉拉陳玄丘,向湖石石壁上一指,道:“主人,你看!”</br> 陳玄丘定睛一看,石壁模糊,隱隱似乎有個把手。</br> 陳玄丘向外邊看了看,遠遠一點金星,須臾功夫就消失了,想必是搜到了別的地方。</br> 不過,如果一直躲在這里,以都天大靈官在水下仍舊如此奇速,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搜過來。</br> 于是,陳玄丘壯起膽子,冒險取出一朵太陽真火。</br> “啊!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只有有事才找我們,咦?</br> 呀!哎呀,二弟三弟四弟五六七八九弟……”聲音戛然而止,陳玄丘只用太陽真火一晃,看清了這湖石洞穴中的情形,馬上就把太陽真火收了起來,切斷了它和被關在地維的那位小太陽之間的聯系。</br> 估計那位小太陽只能在幽閉空間跳著腳兒地罵他了。</br> 剛剛只是火光一晃,陳玄丘就發現,這里果然有一扇石門。</br> 湖石洞穴生長了許多藻類,這扇石門上也不例外,但是在近處用火一照,卻能發現,那水藻上明顯有一道門的痕跡,旁邊還有一個把手,那把手上也很干凈,沒有水藻。</br> 疏影道:“這里竟有一道門?</br> 里邊會不會有秘道,可以離開這里?”</br> 陳玄丘心中一動,道:“走,進去看看!”</br> 遠處一點金星又出現了,越來越近,越來越大。</br> 陳玄丘更不以遲疑,奮力一拉那石門,一道門戶豁然露了出來。</br> 里邊光線柔和,呈淡藍色。</br> 更叫人驚喜的是,里邊沒有水,似乎里邊的氣壓抵住了水的侵入。</br> 陳玄丘頓時心中一喜,在這么深的水下,長時間使用避水法兒,消耗著實太大。</br> 所以,陳玄丘更不遲疑,一閃身就進了洞穴,然后奮力將石門合攏。</br> 都天大靈官猶如一頭水底洪荒巨獸似的,轟隆隆地開過來,又轟隆隆地開過去了。</br> 幸虧陳玄丘早了一步潛入洞中,否則光是都天大靈官激蕩起來的洶涌水流,就讓他們再也藏身不住。</br> 陳玄丘站定身子,四下一看,只見一道彎彎曲曲的幽仄石道,石壁上長著苔蘚似的植物。</br> 這石室中的光,就是由那種地衣似的植物發出來的,令這石窟中處處充滿了幽藍夢幻的光。</br> 疏影驚訝地道:“這莫非是月靈草?</br> 聽說,這種草自幽暗中能自發藍光。”</br> 陳玄丘沉聲道:“你們潛入影中,小心戒備著。”</br> 暗香和疏影答應一聲,倩麗的身影一閃,便沒入了陳玄丘的身影。</br> 陳玄丘放輕了腳步,落地無聲地悄悄向前潛去。</br> 這石洞空間是向下傾斜的,陳玄丘潛入湖水時,就下潛了百丈之深,此時一路向前行去,竟然走了小半個時辰。</br> 一開始他走的極慢,后來腳步卻是越來越快,以他的腳程,這小半個時辰,已經潛入地底極深了。</br> 這時,前方才豁然現出一個放大了無數倍的巨大空間。</br> 四下里,依舊生長著那種能發出幽藍光芒的苔蘚,照亮了偌大的空間。</br> 陳玄丘只一眼看去,就看到了一尊巨大的神像。</br> 她人身蛇尾,胸前雙手,握一條巨蛇,身后七手,或拳或掌,各自張持于空中。</br> 神像巨大,約有十丈,相當于一座十多層高的大樓,在這樣幽藍的光芒之中,顯得極其神秘。</br> 陳玄丘循路而來,出口處正對著這尊神像的面部,面對面地看著它,沖擊力尤其的強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