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守在西行最主要的一條道路上,冷冷地盯著遠方。</br> 白雪道:“能殺了折百果,這兩個人不簡單。</br> “白天道:“再不簡單,今天也只有死。”</br> 白雪點點頭,柔聲道:“大哥被軟禁于中京,奮發圖強,竟爾領悟了我白氏一族的最高天賦,相信他們兩個再厲害,也不是哥的對手。”</br> 白天臉上露出矜持的笑容,道:“國師贈你那套修行之法,練得怎么樣了?</br> 有你配合著,我的能力,才能發揮到最強。”</br> 白雪謙虛地道:“小妹不及大哥的天賦,不過,業已有所小成,尋常的對手,就算沒有大哥的指點,也不是我的對手。”</br> 白天喜道:“那是最好!等你功法大成,我們就去親自尋那陳玄丘,替父報仇!”</br> 他剛說到這里,就聽一聲警訊,如夜鳥哀啼,嗚咽一聲,旋即消失。</br> 白天臉色一變,沉聲道:“那個方向!”</br> 說罷,白天縱身便走,白雪毫不猶豫,立即縱身追了上去。</br> 與此同時,看守其他幾條道路的高手,也紛紛駕遁光沖向洛三變和楊千化所在的山頭。</br> 白天第一個抵達了地方,落在地面上,定睛一看。</br> 就見地上一堆篝火,火上架著一只烤羊,最肥美鮮嫩的部分,已經被撕去大半,地上還扔著一只酒葫蘆。</br> 洛三變和楊千化肩并肩地盤膝坐在火堆旁,就像兩個等著老師分果果的乖孩子。</br> 白天四下看看,再無旁人,不禁氣惱地道:“為什么發訊號?”</br> 洛三變向他眨眨眼,挺俏皮的樣子。</br> 白天火冒三丈:“洛三變,你什么意思?</br> 故意搗亂么?”</br> 楊千化也向他眨了眨眼睛。</br> 白雪輕盈地落在白天身邊,沉聲道:“哥,他們倆不對戲兒。”</br> 白天這時終于也發現不對勁兒了。</br> 他盯著洛三變和楊千化,試探地道:“有人來過?”</br> 洛三變眨了眨眼。</br> 白天又道:“他們已經走了?”</br> 洛三變又眨眨眼。</br> 白雪忍不住道:“你們兩個被他們制住了?”</br> 洛三變和楊千化一起眨眨眼。</br> 這他娘的亂眨眼,都不知道肯定的回答眨一下,否定的回答眨兩下,叫人怎么理解?</br> 白天目光微微一閃,瞳孔漸漸變成了透明色,就像那眼珠子是被鑲嵌進去的兩顆水晶珠子。</br> 洞察之力!白澤一脈最強的天賦神通。</br> 白澤一脈不以戰斗見長,但是他們最強的天賦,卻是能洞察他人的身體狀況,對弱點一目了然。</br> 而白天本就天賦異稟,以前有一個當王的老爹,他在東夷為所欲為,也沒有痛下苦功修行。</br> 直到東夷王滅,他被擄回中京軟禁,白天痛定思痛,借助道法潛心苦修,輔助血脈天賦的自然成長,現在竟已達到他的父親也不曾達到過的洞察境界。</br> 白澤王只能鑒妖,而白天如今連修士們的弱點也能洞察。</br> 這也就是他的修為和能力未必強于這些異人,但是姜飛熊讓他統領這些人,這些人也甘于從命的原因。</br> 白澤瞳孔漸漸異化,轉為透明的琉璃色,洛三變和楊千化眼中不禁露出希冀的神色。</br> 白天的臉色變了,他沉吟了一下,大步走上前去,雙手齊出,手印連變,或拍或啄,或叩或點,在洛三變和楊千化的天穴、風池、天柱、風門等穴道處逐次敲擊下去。</br> 白雪看得張大了眼睛:“大哥這是在……解穴?”</br> 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洛三變和楊千化兩個大修士,怎么可能被點了穴。</br> 體術,居然制住了兩個大修士?</br> 白天雙手一收,沉聲問道:“動手的是什么人?”</br> 洛三變和楊千化同時長長吁了口氣,洛三變道:“就是殺死折百果的那兩個人,國師說他們可能是陰人。</br> 果然不假,她們是女的。”</br> 楊千化道:“不只是她們,和她們一起的,還有第三個人,叫陳玄丘!”</br> 白雪大吃一驚,飄身向前,沉聲道:“陳玄丘?</br> 大雍太子少保的那個陳玄丘?”</br> 楊千化攤手道:“不知道,他沒說過,總之,白衣飄飄人如玉,生得俊俏的像個大姑娘。”</br> 白雪臉色鐵青,道:“果然是他!”</br> 洛三變抬手指示道:“他們往那個方向沖去了,貌似不是去見談太師,否則該折向而行了才……嗯!”</br> 洛三變說到這里,突然一聲悶哼,身軀急顫,嘴角有鮮血緩緩沁出。</br> 他駭然瞪著白天,道:“你……你不對,解開的方法,不對!”</br> 白天道:“沒錯,只能這么解開。”</br> 這時,楊千化也悶哼一聲,如洛三變一樣,嘴角沁出血來,嘶聲道:“可我們……”白天道:“只有這樣,才能叫你們言語、行動。</br> 不然,就得在這里陪你們七天,每日為你們推宮過血,等你們自然恢復。”</br> 白天嘆了口氣,道:“當然,提前解開,你們也就活不成了。</br> 陳玄丘的體術在人間已算是登峰造極,內蘊于你們體力的拳意太霸道了,我強行打通,這拳意爆發,會震碎你們的內腑。”</br> 洛三變慘笑:“好!好好!你為了問出對手身份與下落,不惜害我二人性命。</br> 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的,我要去向國師告你……”洛三變還未說完,便已主動斷絕生機,元神出竅。</br> 到了他這種修為境界,已經練到分神境,可以元神出竅。</br> 不過,肉體已毀,這元神只能持續七天時光,七天之后就轉為一般的陰魂。</br> 這時洛三變主動元神出竅,化作一團血紅的霧氣,就要向遠方遁去。</br> 但是,白雪目光一閃,腰間長劍已化作一泓秋水,颯然擊中那團血霧。</br> 血霧中發出一聲嬰兒般的哀鳴,登時化為烏有。</br> 楊千化臉色大變,馬上放棄了元神出竅的想法,顫聲道:“白天王子,你……你做什么?”</br> 白天憐憫地道:“殺死你們的,是陳玄丘和那兩個女子,我會替你們報仇的。”</br> 白天緩緩提起掌,頓了一頓,又道:“你們為姬國大業而死,姬侯一定銘記在心。</br> 來日得了天下,一定會封你們為公侯。</br> 你們沒有子嗣,這種空頭封賞,相信姬侯絕不會吝嗇!”</br> “不要……”楊千化慘呼,他內腑被內蘊的真武拳意碎裂,全憑一口真氣吊著性命,根本已無力反抗。</br> 白天一掌拍下,把他的元神碎滅在他的體內,楊千化眸中的生機,迅速轉為灰暗,身子軟軟地栽在地上。</br> 此時,衣袂破空聲起,其他聞訊趕來的高手到了。</br> ……陳玄丘和暗香、疏影,一同行走在西進的路上。</br> 這一回,陳玄丘沒有讓她們兩個隱在暗處。</br> 兩位姑娘俱著青衣,不過衣服不是婢女丫環的那種款式,而是貼近于武服和勁裝之間,既適合動武,也適合平素穿著。</br> 山高林密,她們的袖口和褲腿都纏緊了,再加上攀爬走動,誘人的身體曲線時隱時現,在這充滿野趣的地方,她們就是最可口的野味。</br> 只可惜,陳玄丘優哉游哉地走在她們前面,沒有機會看到這么賞心悅目的風景。</br> “主人,我們為什么放過他們兩個啊?”</br> 疏影開口問道。</br> 陳玄丘舉步前行,內氣外放,藤蔓和枝條便被激蕩向左右,為他閃開了一條道路,倒是省得再揮劍去砍了。</br> 陳玄丘道:“畢竟吃了人家的羊嘛。</br> 我只是把他們的生死,交給他們的人自己選擇而已。”</br> 暗香道:“如果他們的人選擇放棄他們,問清我們的底細和去向呢?”</br> 陳玄丘道:“那就引他們一路前來,能殺一個是一個,替我大雍正面戰場,減輕些壓力。</br> 等咱們到了天柱峰附近,再隱匿了行蹤便是。”</br> 暗香和疏影對視了一眼,皆躍躍欲試。</br> 總是藏在影子里的人,就會特別向往暴露在陽光之下。</br> 自從過了大雍與姬國現在的實際控制線,她們感覺越來越多姿多彩了。</br> 陳玄丘甚至還哼起了歌,疏影覺得蠻好聽的。</br> “請跟我來,我踩著不變的步伐,是為了配合你的到來。</br> 在慌張遲疑的時候,請跟我來,我帶著夢幻的期待……”“希望追兵不要追錯了路啊!”</br> 兩個不怕事兒大的姑娘,悄悄地想。</br> PS:家人今天就回來了,我終于可以擺脫我家貓的魔掌,不用被它天天糾纏啥也干不了啦。</br> 下午一更,晚上還一更。</br> 求點贊、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