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撒腿就跑,竄躍如飛,他也不管道路了,直接沖進樹叢中,就見一團火光從天而降,堪堪砸向他的頭頂。</br> 陳玄丘駭然,奮起余勇,力貫雙腿,一記旋空踢,“砰”地一聲,就覺得腳底踹上一團極具韌性的東西。</br> 那“隕石”被他一腳踹飛出去,撞上一棵大樹,“轟”地一聲,一棵數人合抱的千年古樹頓時燒成了火炬。</br> “咦?”</br> 陳玄丘借著火光一看,地面上竟有一團紅光,形成一個氣團,裹著其中一個懸浮的女孩。</br> 女孩兒一身紅衣,秀發挽作飛仙髻,額頭系著一枚金色的額鏈,眉心額墜是一枚純藍色的水滴狀的寶石。</br> 上裳、下裙,露出一痕雪白的小蠻腰。</br> 湖藍色的流仙魚尾裙下,修長、光滑的雙腿蜷縮著,她整個身子基實都是蜷縮著的,雙手抱胸,如嬰在宮。整齊的眼睫毛覆蓋著她的眼簾,看起來,大概十四五歲?</br> 那臉太稚嫩了,有點娃娃臉,不好確定年齡。</br> “竟然是人?”</br> 陳玄丘訝異地走過去,這時那個紅色的氣團像氣泡兒似的,蕩漾了幾下,“啵”地一聲破滅了,小女孩一下子摔在地上,仍舊沉睡著。</br> “不好!這么大的動靜……”陳玄丘忽然驚醒過來,他立即抄起少女,少女的身子輕得很,根本沒幾斤重量,輕盈得能做掌上舞。</br> 陳玄丘抄著少女便竄向林中,那嗖嗖的速度敏捷的就連豹子見了都要自愧不如。</br> 李青蝠追著火光跑進林中,就見一團烈焰將一株數人合抱的大樹燒成了一個木頭樁子。李青蝠感覺有些不對,那火……</br> 他并不知道這兒原來有一棵數人合抱的千年古樹,但是看那火焰燃燒的模樣,他就感覺有些不同尋常。</br> 他走近了去,看到火焰在迅速地收縮,即將熄滅,而地上那棵木頭樁子也在迅速地變成恢燼。</br> 什么火擁有這般強大的焚燒力?尤其令人奇怪的是,他就站在火焰前,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熱力。</br> 那火,竟然將它的全部熱能都收斂在火焰之中了,沒有一絲一毫的外泄,那這火焰中的溫度該有多高?</br> 李青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已經貼近了那火,只差分毫。可他終究不敢嘗試去碰觸,他只能看著那火苗越來越小,直至消失,眼中充滿了驚奇與震駭。</br> 不只一個人聞聲從四面八方跑來,但是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地上已經什么都沒有了,除了一片灰燼,還有一個仍舊處于震憾之中的李青蝠。</br> 李青蝠告訴他們,有一道雷火從天而降,擊中了一棵大樹,雷火這東西,大家縱然沒親眼看過,也是聽說過的,眾人又不曾和他一樣親眼見過那火的奇妙,登時便不以為然了。</br> 李青蝠倒是無心隱瞞什么,只是地上除了一堆灰燼什么都沒有,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向大家解釋了。</br> 當然,大家也無心聽他解釋,既然只是偶發雷火,擊中了大樹,雖然今日無雨,居然有雷火不免有些稀奇,大家也不太在意。明日還有比賽呢,大家很快就散去了。</br> 陳玄丘把那個紅裳小姑娘抱回房中,輕輕放在床上。只見她臉色蒼白,唇角還有一絲血跡。</br> 陳玄丘洗凈了毛巾,幫她擦拭了一下唇角,見她臉色蒼白如紙,知道她應該是受了內傷,忽然想起了茗兒送給他的那個什么大勢至彼岸無相真如無我聚元丹了。</br> 那東西的賣相很不好,就像搓的不甚圓的一個小泥球,而且煉得火候好像也有些過了,一聞有些糊氣。再加上他當時其實沒受傷,所以就一直沒吃。要不……給這姑娘吃一顆試試?</br> 陳玄丘從納戒中取出一顆丹藥,輕輕一捏姑娘的臉頰,嘖!還真是粉嫩,有種果凍兒般Q滑Q滑的手感。</br> 陳玄丘沒敢使力,只輕輕一捏,讓她的小嘴微微張開,露出一口整齊漂亮的貝齒。</br> 陳玄丘把丹藥往她嘴里一投,結果卻卡在了那對新鮮杏脯兒般嬌嫩的雙唇間,陳玄丘用手指向里邊點了點,把丹藥摁進她嘴里,才又取來一杯水,喂她把藥順下去。</br> 過了一陣兒,大概是藥力化開了,小姑娘的臉色紅潤了許多。陳玄丘心中歡喜,茗兒這丹藥的賣相不好,口味也不好,倒是挺管用的,看起來果然是良藥要苦口啊!</br> “咳!咳咳!”片刻之后,紅裳小姑娘輕咳了幾聲,慢慢張開了眼睛。</br> 好美的一雙眼睛,就像夜空中璀璨明亮的星辰,而且特別的純凈、靈動,那雙眼睛只一張開,陳玄丘就覺得仿佛桌上的燭花突然炸了一下似的,似乎整個房間都乍然一亮。</br> “你……是誰?”紅裳小姑娘有些虛弱,也有些警惕,聲音還帶著些童音兒,非常清脆。</br> 陳玄丘努力讓自己笑起來像一個溫潤如玉的正人君子:“你不要怕,我是救了你的人。”</br> 小姑娘臉色一變:“不好!我得走!”</br> 她掙扎著就要下地:“我的仇家很厲害,他很快就會找過來。”</br> “你不用擔心!”</br> 陳玄丘按住了她單薄的肩膀兒:“不巧的很,鄙人最擅長的就是蒙蔽天機。所以,不管是那人能嗅到你的氣息,還是能感覺你的存在,他都不會發現你的存在,只會認為你已離開。”</br> 陳玄丘說話的時候很自信。</br> 自信的男人都會很有魅力。</br> 陳玄丘很美,美到幾乎所有女人都不能對他免疫,此時又是一副胸有成竹、信心十足的語氣,他相信這個小姑娘馬上就要被他傾倒了,會為他流露出迷醉的目光。</br> 其實陳玄丘從來也沒試過,要像一只孔雀似的賣弄自己。但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此時就是這么的幼稚,就是克制不住地想在這個小姑娘面前顯擺自己。</br> 這個紅裳小姑娘就像一團火焰,一下子就闖進了他的心田。在他心上,印下了深深的烙印。他幾乎是本能地想要向這個紅裳小姑娘證明自己的優秀。</br> 自入我目無旁人,一思一量皆是你。</br>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一見鐘情的感覺吧。</br> 這一刻,陳玄丘把對小麗和001的怨念都徹底遺忘了。</br> 紅裳小姑娘瞪著一雙大大的圓眼睛,面無表情地看著陳玄丘:“放手!”</br> “啊?”</br> “如果你不是無心之舉,你這只手,已經廢了!”</br> 小姑娘很美,但是很兇,她兇巴巴地質問道:“誰準你碰我的?”</br> 陳玄丘嗖地一下撤回手。</br> 紅裳小姑娘雖然傷勢未愈,但還是掙扎著下了地,驕傲地站起來。</br> “難道我臉上沾了臟東西,這姑娘沒看清楚?”陳玄丘困惑地想著,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卻換來紅裳小姑娘一個洞悉一切的鄙夷眼神兒。</br> “小白臉!男人長那么俊干什么?搔手弄姿,不以為恥!”紅裳小姑娘老氣橫氣地訓斥了他一句。</br> 陳玄丘啞然無語。</br> 紅裳小姑娘沒再理他,緩緩地走到窗口,彎腰推窗,向外飛快地一掃,又重新放下窗子,回頭看向陳玄丘,確認地問道:“你真的能蒙蔽天機?”</br> 陳玄丘趕緊點點頭,沒說話。</br> 這小姑娘看著年歲不大,可是氣場太強大了。她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祗,正面對著螻蟻一般的凡人,那氣勢讓陳玄丘都有一種強大的壓力。</br> “好,那本姑娘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吧。”紅裳小姑娘一副我給你面子的傲嬌表情,回到床邊脫了靴子,盤膝坐到了榻上。</br> “我叫朱雀辭!”</br> 陳玄丘忙道:“哦!我叫……”</br>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我告訴你,是因為你救了我,這是我,賜予你的榮幸!”</br> 你要不要這么臭屁啊?</br> 你是玉皇大帝他閨女啊?</br> 用不用我跪下來吻你的腳啊?</br> 陳玄丘郁悶得不要不要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