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寶師兄在修丈六金身,一旦功成,便可開宗立教。</br> 如今雖有波旬搗亂,接引和準提時不時就去救火,偏又奈何不了這位六欲天魔王。</br> 不過,多寶頗有慧根,功成之日,已然不遠。</br> 所以,摩訶薩必須盡快給師兄網羅一批小弟,開山門的時候才夠壯觀。</br> 可是……摩訶薩雖然好為人師,也只是好為人師而已。</br> 他沒有兩位師尊的厚臉皮,也不懂那些死纏爛打、到處拉人的手段,突然接受了這么重要的一件差使,摩訶薩很茫然。</br> 茫然的摩訶薩又不敢向兩位師尊表達自己的畏難情緒,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出了極樂界,駕祥云一朵,在天上飄啊飄的,不知道該如何著手。</br> 摩訶薩胡亂地想著,思想許久,仍舊摸不著一點頭緒,不禁如他接引師父一般,滿面悲苦。</br> “哎……”摩訶薩一聲嘆息,該怎么辦才好呢?</br> 我就算把兩個徒弟都拉進來,這也才兩個人吶!隨便抬點凡間之人?</br> 那能給師兄抬什么場面,會叫天庭笑話的,看看人家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都是什么出身。</br> “噫!”</br> 摩訶薩躺在祥云之上,一手托腮,正在胡思亂想,無意中眼往人間一瞄,突然發現一個人,頓時兩眼一亮。</br> “陳玄丘!”</br> 就見陳玄丘駕著一匹馬,手托一盆花,正在山間疾行。</br> 陳玄丘自從得了這盆荀草,可是拖累了他的行動。</br> 他見這荀草居然以息壤為土培植,實在不懂它究竟有些什么特性,所以既不敢收進納戒,也不敢放進葫中世界,生怕這植物枯死或者變異。</br> 他對李洛兒姑娘蠻有好感的,雖然洛兒姑娘身高體肥,可是內心卻是純凈如金,尤其是在地維秘境,人家曾傾全力助他,這份恩情,他一直記在心上。</br> 既然這盆荀草是洛兒姑娘極為珍視之物,陳玄丘可不敢讓它出現半點差遲。</br> 如此一來,他就只能托在手上。</br> 可如此一來,他就不能用遁術疾行了,因為他沒有辦法讓那嬌弱的花葉不被強風吹折。</br> “這樣不行啊,磨刀不誤砍柴工,我應該找個鎮子,叫人打造一個鐵盒子,把荀草放在里邊固定住,那時再施展遁術,不就不怕它被強風折斷了么?”</br> 陳玄丘想到這里,心中一喜,便想著跨過這座山,若有村鎮,便停下找個鐵匠。</br> 摩訶薩看到陳玄丘,也是喜不自勝。</br> 哎呀呀,原來是他!老夫幫他給娜扎重塑過肉身呢,老夫的兩個徒兒又與他交情匪淺。</br> 此人出身小門小派,沒什么靠山,如今又是凡間王朝數一數二的重臣,有便利條件。</br> 我不如先把此人收入教中,然后讓他幫我去招人,憑他的好賣相、好口才,一定能招攬來許多豪杰,壯大我西方新教。</br> 摩訶薩想到這里,只覺心花怒放,?。熥鹳n我摩訶薩為名,說我將以獨特的智慧之光遍照世間眾生,乃西方極樂世界光明智慧第一之人。</br> 果然啊,這么難的事情,我只略一思考,就有了解決的辦法。</br> 摩訶薩喜孜孜地想著,便想按下云頭去攔住陳玄丘。</br> 陳玄丘只覺天空中一片云朵似乎有俯壓之勢,抬頭一望,天空純凈湛藍,就只一朵白云,被陽光一照,邊緣如雪,中間如絮,說不出的美麗,低低地壓在天穹上,仿佛伸手可及。</br> 陳玄丘不禁心中贊嘆:“還是這個年代,空氣沒有污染,清晰度高的很吶。</br> 在我那個世界,也只有邊陲人煙稀少處,才有這樣的感覺了?!?lt;/br> 陳玄丘想著,仍舊是馬不停蹄,穩穩地托著那盆荀草,穿山而行。</br> 摩訶薩剛剛按下云頭,心中忽然一動,又止住了動作。</br> 不成不成,這般貿然前去,如何分說?</br> 他會不會心生疑竇?</br> 師尊已為新教定下級別:佛、菩薩、尊者、羅漢、護法、金剛、使者。</br> 雖說許了我便宜行事之權,佛與菩薩之下,任何職位都可分付,菩薩之尊位也許了我一個名額,可以拿來送人。</br> 可是,我去招攬他時,許他個什么名份呢?</br> 如果太低了,恐怕他不愿意。</br> 如果把菩薩果位送他,會不會太高了?</br> 師尊可是說過,新教建立后,為我預留的位置就是一尊菩薩啊。</br> 這一下子就讓他與我比肩,不合適吧?</br> 不成,我得思量好了,再去招攬他。</br> 不然,以此子之精明,一旦弄巧成拙,再想招攬就難了。</br> 想到此處,摩訶薩又硬生生停住了云朵,決定挑個最佳的機會再出現。</br> 陳玄丘可不知道那云朵之上,竟有一位高人暗中窺視著他的舉動。</br> 而在后邊,還有一個南子,遠遠地躡著他的形影。</br> 陳玄丘翻過一座山峰,就見前方仍是山巒蒼茫,但是在群山之間,有一片河谷,不過五六里地的寬度,依著山勢,狹長彎曲,長度上至少則有二十多里地,然后才歸于狹窄的山坳。</br> 就在這樣一片平地上,中間一道河流,河流兩岸,有民居錯落,連兩側平緩些的山坡上,都開墾出了一片片田地,看起來,算是一個不小的鎮子了。</br> 這樣的地方,一定有鐵匠。</br> 陳玄丘心中欣喜,立即驅馬向山下沖去。</br> 陳玄丘驅馬直奔鎮中心,果然看見有鐵匠鋪子的幡子迎風招搖。</br> 陳玄丘連忙下馬過去,說明來意。</br> 那老鐵匠聽了他奇怪的要求,又看了看那盆荀草,笑瞇瞇地道:“這個簡單,三日之后,客官……”陳玄丘道:“別三日之后了,我現在就要,越快越好。”</br> 說著,一枚金餅子就拋到了砧板上,發出悅耳的脆響,跳動了幾下才停住。</br> 那老鐵匠兩眼放光,抓起金餅子狠狠咬了一口,看著上邊的牙印兒,眉開眼笑地道:“是真的!客官,老朽這兒有打開的鐵板,切割成合適大小,立時就可以打造,半個多時辰就可完成。</br> 只是,這是原為他人打造的鐵器,我這一來對他人可就不好交代了,都是老顧客……”“吧嗒!”</br> 又是一枚金餅子落到了砧板上。</br> 老鐵匠嘮嘮叨叨說這么多,只是想少找回一點錢,多賺幾文,根本不是想繼續要錢。</br> 不想陳玄丘竟如此大方。</br> 那老鐵匠兩眼發直,看了看砧板上的金餅子,一把抓起來塞進懷里,惡狠狠地叫道:“拴柱,把給陳老爺家打造的那幾塊上好鐵板拿來!二狗子,炭火燒得旺旺的,開工了!”</br> “叮叮當當……”已經很少親自出手的老鐵匠覺得拿了人家這么多鐵,就得有對得起人家的好手藝,親自上陣,在兩個徒弟的配合下,賣力地打起鐵來。</br> 陳玄丘就在對門兒茶攤下要了碗大碗茶,一邊喝茶,一邊逗著那個穿綠衫、系白裙,長得像一朵水靈靈的小白菜,鼻頭上還有兩顆俏巧雀斑的羞澀小姑娘說話。</br> 那小姑娘大概很少見到他這種風度儀表、形容俊俏的小哥兒,一見他就臉紅得說不出話來,偏生陳玄丘越是如此越喜歡逗她說話,弄得小姑娘一張臉蛋兒一直紅通通的,都可以用來燒火沏茶了。</br> 這時候,鐵蹄聲驟然傳來,一隊大雍官兵跑步闖進鎮子,頭前幾匹駿馬,馬上坐著幾位身著布衣而非軍服的人,有老年也有中年,神色陰郁,睥睨之間,頗有傲色。</br> 陳玄丘坐在茶棚下,眼看著那隊人馬從他面前過去,看到其中一位面白無須的老者時,突然感覺有點兒面熟。</br> 嘶~,在哪兒見過?</br> 因為這隊士兵的的是大雍的旗號,所以陳玄丘首先回憶的就是他在中京見過的人,印象里似乎沒人與此人相似。</br> 突然,陳玄丘腦海中靈光一閃,猛然想起一個人來。</br> 他在姬國谷園之戰中,似乎站在姬侯身后的那位寺人,就是此人。</br> 因為此人半邊臉似乎有些問題,露出表情的時候,只有半邊臉有生動的表情,另半邊臉是癱的,所以陳玄丘有些印象。</br> 會是他么?</br> 他怎么領著一隊大雍官兵?</br> 他們來這鎮子做什么?</br> 陳玄丘不再逗弄那棵烹茶的小白菜了,漸漸斂了笑容,淡淡地看著從面前跑過去的大雍官兵。</br> 被陳玄丘逗弄得一臉窘迫,快要把頭埋進胸口里的小白菜,見他突然對自己失去了興趣,心中不禁有些空落落的。</br> PS:月初啦,為了摩訶薩大人的好主意,請多投月票支持一下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