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妃斂去雜念,認真問道:“卻不知陳公子有什么辦法,能破這息壤之???”</br> 陳玄丘嘆道:“我只想到這一個法子,若是成功,必可打開封印,只是,這息壤天地神物,也將毀去了?!?lt;/br> 眾人聽了有些不敢置信,息壤在神仙眼中,也是極為難得的寶貝。</br> 據說只有天帝和媧皇宮中各存有一部分息壤,不知道徐家怎么會搞到它的,可謂珍貴之極。</br> 他竟大言不慚,可以毀了息壤?</br> 息壤貌似也沒別的作用,只是哪怕只有一粒沙那么大小,也能在你設定的范圍之內不斷復制自己,無窮無盡。</br> 除此之外,沒什么用處,但是,這畢竟是天地神物啊。</br> 徐妃見他說的慎重,卻是不敢怠慢,肅然道:“還請公子指教?!?lt;/br> 陳玄丘緩緩道:“這封印,是一座陣。</br> 我,也有一座陣,我要以陣破陣,毀了息壤的封印?!?lt;/br> 徐妃見他神態篤定,不禁動容道:“公子可以此陣毀去天地靈寶息壤,必是極其了不起的陣法了。”</br> 陳玄丘正容道:“不錯!我這陣法,參天地之奧秒,悟規則之大道,名曰‘大勢至彼岸無相真如無我天地洪爐法’!”</br> 眾人一聽,肅然起敬,這么長這么拗口的名字,這個陣法一定很了不起。</br> 徐妃猶豫了一下,道:“罷了,這寶庫若不打開,便是空守寶山,又有何用?</br> 毀陣就毀陣法吧,卻不知公子需要多少人手,用些什么法寶,要如何布置此陣?!?lt;/br> 陳玄丘笑道:“此陣雖暗合天地大道,乃至上陣法,倒不需要什么人手,也不需要特別的法寶來鎮壓陣眼。</br> 各位可以稍候片刻,待陳某布置陣法?!?lt;/br> 徐妃道:“有勞公子?!?lt;/br> 陳玄丘便開始在四下游走,確定方位,開始布置天地烘爐。</br> 這陣法名聽著十分唬人,但它一直以來的作用,卻只是摩訶薩用來清理丹爐的一套陣法。</br> 說起來,實也沒有別的作用,好為人師的摩訶薩之所以引以為傲,傳之弟子,特別的得意。</br> 是因為它是暗合天地大道規則的一種陣法。</br> 暗合大道規則是什么意思?</br> 大道猶在天道之上。</br> 可是,學會了清理丹爐,卻沒學會煉丹的陳玄丘卻是跳出了囿固摩訶薩師徒的固定思維,想出了別的用法。</br> 當初他在東海,陷身天羅地網陣,就是用這套陣法脫困的。</br> 在他布下的天地烘爐之中,任何物質,都可以被摧毀,就像摩訶薩用它來清理丹爐時一樣,那丹爐內瞬間可以達至太上真空狀態,一切物質湮滅,一切能量消失,一切化為烏有。</br> 陳玄丘也不怕有人看他布陣,沒有相應的心法口訣,便是牢牢記住了他所有的動作和方位,也是無用。</br> 更何況,他雖未讓眾人回避,還是用了些手段,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叫人眼花繚亂。</br> 待一切準備完畢,陳玄丘重新回到原位站好,眾人已經等得心焦,徐妃便道:“公子,可準備妥當了?”</br> 陳玄丘道:“已經妥當,可以開始了?!?lt;/br> 眾人一聽,呼啦啦一聲響,陳玄丘扭頭一看,除了徐妃,全都退后數丈,躲出老遠。</br> 不過徐妃倒也不是全無預防,她只側閃了一步,退到了陳玄丘身后。</br> 這九大高手雖然不是很相信這陣法能破陣,但陳玄丘說了,他這陣,連可反復復制、永無止息的息壤都能毀滅,萬一是真的呢?</br> 誰肯拿命開玩笑。</br> 陳玄丘好笑地道:“放心,你我所站之處,已在陣法,不必擔心。”</br> 陳玄丘又睨了徐妃一眼,贊道:“娘娘倒是好氣魄,尤勝男兒?!?lt;/br> 徐妃向他嫣然一笑,柔聲道:“我只是覺得,站在公子身邊,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罷了?!?lt;/br> 陳玄丘點點頭道:“確實,司機背后的位置,確實最安全?!?lt;/br> 徐妃也不懂何為司機,卻見陳玄丘說完這句話,便轉身發動了陣法。</br> 這‘大勢至彼岸無相真如無我天地洪爐法’,雖然暗合大道法則,名字也拉風無比,可啟動陣法,卻并沒有什么炫目至極的聲光效果。</br> 畢竟,它實際上只是摩訶薩用來清理丹爐的一門手藝,哪能搞得驚天動地的。</br> 就見陳玄丘甫一啟動陣法,在正前方便出現一個極小極黑的黑點。</br> 那黑點迅速護大,至陳玄丘設置的陣法范圍邊沿而至,形成了一片連光都能吸進去的極黑的能量旋渦。</br> 它從出現到消失,只是肉眼可見的一剎那,然后它便完成了清理。</br> 在陳玄丘設置的陣法范圍之內,所有的一切,被抹殺得一干二凈。</br> 陳玄丘既知道息壤之后是一道門,而門內便是儲寶空間,可是隔著無窮無盡的息壤,他不知道那寶庫的范圍,所以在設置陣法時,只能揣摸著向前設定了一定的距離。</br> 如今,這范圍之內的一切消失,神土息壤被泯滅,那道門戶也被泯滅,門內一部分儲物空間也同樣被泯滅,就像一只匣子,前五分之一的部分連著匣口和鎖頭,瞬間被汽化,切口齊齊整整,那個儲物小空間變成了這方世界的一部分,登時露出那寶庫來。</br> 只是,這驟然被切割,內外兩個空間的氣壓不同,就像飛機飛在高空,突然打開了艙門一樣,一股氣流,裹挾著一些徐家的藏寶呼嘯而出,就像颶風裹挾著的砂石,“飛砂走石”,好不壯觀。</br> 但見氣浪撲面,一件東西迎面飛來,金陽仙宮弟子高巖不敢怠慢,運足全身功力,雙掌一探一擋,那巨物正撞在他掌上。</br> 高巖定睛一看,卻是一具晶瑩剔透的上好珊瑚,有一人多高,放在人間,便是價值連城的寶物。</br> 只是,高巖剛剛看清它的樣子,那一架珊瑚被碎了,被他的掌力所震,碎成了幾十上百塊,卟啦啦散落一地。</br> 還有一位高手,迎面飛去數百點金星,駭得他手忙腳亂,拔出刀來,一套亂披風似的刀法,夜戰八方式,護得周身風雨不透,耳畔叮叮聲不絕于耳。</br> 待氣浪終于停下,他收刀看去,就見身子前方呈濺射狀,散落了一地的碎金子。</br> 那是一錠錠金餅子,俱都被他削成了兩半。</br> 這位高手登時得意起來,橫刀當胸,左顧右盼,只希望叫人看見他的神勇。</br> 這寶庫最外側,儲放的都是世俗間的財物。</br> 陳玄丘的“天地烘爐”毀去了一部分,但后邊還有許多,是各色人間寶物。</br> 被氣浪沖出的,主要是這部分。</br> 后邊則有一部分寶物也被氣浪帶了出來。</br> 李青蝠在九大高手的站位中,處于最后邊的位置。</br> 因為按排名,他也是第十一名遞補進來的。</br> 所以,這些人被突如其來的各種“暗器”激射時,他受的影響最小。</br> 只有一件東西,明晃晃、青蒙蒙的,向著他砸過來。</br> 李青蝠來不及拔劍,急忙運功,以雙掌迎去。</br> 卻不料那東西被風阻一下子改變了原本拋濺的方向,在他雙掌合攏之間,斜著從掌隙中穿過,劃著一道弧形,正拍在他的胸口。</br> 李青蝠暗叫一聲:“完了?!?lt;/br> 卻不料那東西并沒刺穿他的身體,反而是一股大力,震得他踉蹌退了兩步。</br> 李青蝠伸手一撈,在那東西落向地面前一把抓住,入手清涼光滑,仔細一看,竟是一面鏡子。</br> 鏡子不知以何材質做的鏡面,呈琥珀狀,四周箍以青銅螭紋的鏡框,后邊有一銅鈕,可以用來懸掛,也可持于手中。</br> 李青蝠翻轉鏡面,一看那青銅紋鈕之上,赫然兩個古拙的大字“鑒妖”。</br> 嘶~~,傳說中的照妖鏡?</br> 李青蝠這時的反應卻是極快,手持著鏡子,身子不動,手臂動作幅度極小,只是一屈、一伸,便把那銅鏡貼著袍衽的縫隙,“嗖”地一下揣到了胸口。</br> 李青蝠站在所有人的最后面,動作又極快,竟無一人看見。</br> 藏好了寶鏡,李青蝠便抬起頭,做一臉無辜狀,向前看去,這時眾人也剛定下神來,紛紛向前看去。</br> 就見一片珠光寶器,雖然此時有些凌亂,只一眼望去,也覺富可敵國,畢竟是幾百年的世家了,底蘊自然深厚。</br> 不過,最前方的陳玄丘卻不見了,一直被人忽略了的無名見小師兄進了寶庫,他也跟了進來,竟然無人阻擋。</br> 不過,他一直站在邊兒上,跟個透明人似的,也沒有人注意他。</br> 此時,無名一見師兄不見了,不由大驚,立時沖上前去,凌空落在一座玉山之上,縱目四望,驚聲大叫道:“師……師父?</br> 你在哪?”</br> 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在……你腳下,快……搬開……”無名嚇了一跳,連忙從那一人多高,三抱之圍的玉山上跳下來,和高巖等人合力移開玉山,就見陳玄丘呈大字形躺在地上。</br> 原來那玉山被氣浪沖出,正砸在他的身上。</br> 陳玄丘耳目之聰,罕有人及,雖是倉促之間,也知道那是寶物,生怕毀壞了它價值大減,所以用了股子巧勁兒,為了卸力,這才摔在地上。</br> 無名一見,忙和湊上來的李青蝠一起,把陳玄丘拉起來。</br> 拉起陳玄丘的時候,李青蝠另一只手籍著陳玄丘衣袍的阻擋,趁機收腹吸氣,把寶鏡往腰帶里掖了掖,然后一臉的殷勤關切:“哎呀,陳公子無恙就好。</br> 咦?</br> 徐妃娘娘呢?”</br> 陳玄丘身下,傳來一個細若游絲的聲音:“本宮在此。”</br> 眾人把陳玄丘扶正,向他原本躺下處一看,徐妃娘娘不愧是大家閨秀、君之寵妃,那叫一個氣度端莊。</br> 被撞倒時還不忘莫要泄了春光。</br> 你見過瑪麗蓮夢露的經典造型沒有?</br> 人家徐妃娘娘,就雙手按著裙袂,護在兩腿之間,裙子半掀,露出一雙修長渾圓、粉光致致的玉腿,雙腿微微交疊著,頭微微歪向左側肩膀,造型說不出的性感。</br> 只是她的鼻子微微有點兒紅,大概是……陳玄丘后背壓的?</br> 徐妃望著眾人俯視下來的目光,嗔怪地白了陳玄丘一眼,幽幽地道:“人家哪想得到,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險呢?!?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