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天梯,通向何處?</br> 隨著巨石不斷地隕落,那道天梯也漸漸呈現出來,它逶迤通天,不知盡頭。</br> 不對,準確地說,是那青石的天梯,蔓延到了那天的湛青色中去了。</br> “諸位,我們可以出去了。”m.</br> 陳玄丘振臂一呼,伏妖塔第七層響起了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br> 哪怕是在這伏妖塔中關了無數世紀的人,也無不渴望著外邊的世界。</br> 因為總有人進來,總有人向他們說起外部的世界,那外部,在無數大妖心中,已如仙境一般向往。</br> 而今,他們竟然可以出去了!“走!”</br> 陳玄丘意氣風發,猛一揮手。</br> 浩浩蕩蕩的妖魔大軍跟在陳玄丘背后,便向天梯走去。</br> 有那性急的大妖飛了起來,“卟嗵!”</br> 不知何時,因那天梯的出現,這里竟然已經禁空。</br> 因為褲襠里塞了一口劍,不敢動作太大,只能按部就班的陳玄丘乜了這些倒霉蛋一眼,冷哼:“既有一道天梯,顯然是不能用飛的上去,這都想不到,笨蛋。”</br> 摔得灰頭土臉的大妖們又被陳玄丘鄙視了一番,很是羞慚。</br> 陳玄丘在前,眾妖魔在后,仿佛朝圣一般,一步步向那天梯上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回首望去,地面已經呈現粥狀,再往前看,湛青色的天幕果然并不是天空,而是一道嚴絲合縫的青磚之墻。</br> 而那天梯的盡頭,就連接在一面墻壁上。</br> 那里,莫非就是出去的門戶?</br> 陳玄丘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沖動,一手捏著腰間,固定著那口劍,加快了腳步。</br> 眾妖魔浩浩蕩蕩,緊隨其后,整條三丈寬,無數丈長的天梯上,仿佛長城一般,密密麻麻,人滿為患。</br> 終于,陳玄丘走到了那天幕的盡頭,看清了眼前的青磚之墻,上邊果然有一道門戶,門戶上下了一道閂,就像是一道普通的門戶。</br> 誰會知道,這門戶竟藏在那座石匣山中?</br> 如果沒有辦法打開石匣、取出黃泉水、解開封印,又如何走得到這里?</br> 所以,這道門戶簡單,便也可以理解了,想走到它面前,可是實實在在的不簡單。</br> 所有人都很激動,但是反而停下了腳步,或許這就是近鄉情怯的心情了吧。</br> 陳玄丘強抑激動,伸出手去,輕輕摸上了那道門閂,然后回眸望去。</br> 無數大妖激動萬分地看著陳玄丘,那眼中充滿了渴望。</br> 陳玄丘深吸一口氣,雙手托向門閂,這一剎那,他心中竟油然升起一抹恐懼。</br> 他生怕卸下那門閂,打開那道門,然后看到一個各種電子設備齊全的操作室,一個導演雙腿架在桌子上,頭上戴著耳麥,一本正經地告訴他:你叫楚門!“大家,戒備!我不知道這里是通向哪里,所以,小心為上!”</br> 陳玄丘說罷,花陰柳影、狐偃獅王、魚不惑丹若等,俱都全神戒備起來。</br> 暗香和疏影身子一彎,就沒入了陳玄丘的影子里,只要不把她們從影子里揪出來,陳玄丘死了她們都不會死。</br> 陳玄丘惡意地想:“我要是放一個屁,她們會不會忙不迭地逃出來?”</br> 不過,陳玄丘當然不會這么做,此刻的他,儼然就是這些妖魔心中開天辟地的神,猶如那創世之神盤,陳玄丘也是有偶像包袱的。</br> “嘿!”</br> 果然,沒再有什么機巧,那道閂,被陳玄丘輕而易舉地卸下來了。</br> 陳玄丘雖然激動萬分,但還是凝功戒備著,然后,伸出雙手,握住了那門的兩道門環,用力一拉…………“轟~~~“猶如黃河決了堤,洪流滔滔,傾瀉而下。</br> 饒是陳玄丘早早做了戒備,雙腿穩穩地定在天梯上,也被那無窮無盡的水,一下子給沖蒙了。</br> 這……這他娘的是哪兒?</br> 這開口……呸!咸的,難不成這里是海底?</br> 洪水滔滔,還有各種水族,魚蝦鱉鰲,隨著那水傾瀉而下。</br> 陳玄丘被一尾情急掙扎的大魚在臉上拍了一記大尾巴,扇得他暈頭轉向的。</br> 好在偶像包袱這時起了作用,陳玄丘嫌掉下去丟人,是以牢牢地站在那里。</br> 后邊的妖怪越是排在后邊的,道行越淺,加之許多人覺得自己離得遠,不用戒備,所以都被洪水沖了下去,這些倒霉蛋兒,再重新爬上來,恐怕還要費些功夫。</br> 可是,那海水似乎蘊含著無盡的靈氣,它們甫一落地,將遍地黃沙砸起塵煙,伏妖塔無數年來因靈氣匱乏,壽元將盡,被迫把自己封印起來的上古大妖、巨魔、異鬼、精怪,猶如聽到了春天第一聲驚雷的蟲蟻,紛紛蘇醒過來,從他們的封印洞府中鉆了出來。</br> “靈氣復蘇了?</br> ““不對,伏妖塔中怎么會有靈氣?</br> 難不成塔門已開?</br> ““老祖,你老人家出世了!““老祖宗啊,這是我們家的老祖宗啊,他和畫像中一模一樣!老祖啊,子孫不肖,都快退化得不能化形了!“天梯之上,一片大亂。</br> 頂在最前邊的魚不惑和丹若先是一驚,手忙腳亂,旋即便無師自通地開始馭使那水向左右傾瀉,后邊將要被沖卷下去的無數大妖才得以幸免。</br> “喂,陳玄丘還被水沖著呢。</br> “丹若向魚不惑呶了呶嘴兒。</br> 魚不惑摸摸頭,一臉茫然地道:“你說啥?</br> “魚不惑翻出記事簿,刷刷刷地一通翻,然后一臉恍然地道:“原來如此!那兒水流太急,我剛剛悟得神通,好像封堵不住誒。</br> ““我也是!“丹若一臉沮喪,雖然憑這一道黃泉水,恢復了玄冥真身,甚至不用修煉來加深功力,但是要想運用靈活,顯然還要有個適應過程。</br> 丹若睨了魚不惑一眼,道:“想不到你竟是共祖后人,你都恢復共工真身了,腦子還是不清楚嗎?”</br> 魚不惑沖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道:“誰說我腦子不清楚?</br> 你哪位?”</br> 丹若氣結。</br> 魚不惑偷窺了她一眼,見她一臉郁悶,心中偷笑不已。</br> 恢復共工真身的時候,他當然就連大腦也一并正常了。</br> 但是,他想繼續隱瞞下去。</br> 往小里說,逗逗丹若這小傻妞兒是他枯躁生活中很有趣的一件事。</br> 往大里說,既然他是共工后裔,他很想搞清楚,他為什么會成為西天極樂境靈泉池中的一尾觀賞魚!而原本的他,才更容易打探到真相!陳玄丘感覺水似乎快要流盡了,水流已經不是滿滿擠著整扇天門,胸部以上已經在水位之上。</br> 陳玄丘不由張開了眼睛,然后,他就瞥見一道白影兒卷在浪花里,正撞向他胸前。</br> 又是一尾魚?</br> 還想扇我一巴掌是怎地?</br> 看我不逮住你,活燉了你!陳玄丘氣不打一處來,伸出雙臂,向前用力一抱,一把將那白影兒抱在了懷里。</br> 不想那白影兒也是如八爪魚一般主動撲了上來,一把抱住了他。</br> 呃……長發如瀑、杏眼桃腮、胴體姣好無限。</br> 一雙緊緊夾在他腰間的稀世美腿,渾圓緊致、修長白皙,簡直美得勾魂攝魄。</br> 陳玄丘再度目瞪口呆,差點兒站立不穩,一跤就被水流而沖下天梯去。</br> 剛剛調教完弟子、辛苦了一天的敖鸞,好不容易圈了一灣海水,把它充作一個天然的大浴盆。</br> 結果往水里邊一躺,閉目修憩了還不到一柱香兒的功夫,就是一陣天旋地轉。</br> 然后,只著寸縷的她,就被正被她暗罵只知剝削使喚、不知犒勞獎賞的陳玄丘給抱了個滿懷。</br> 什么意思?</br> 這就是你的犒勞獎賞?</br> 身為天老爺的你,這么自戀么?</br> PS:月初第一天,求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