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來了!”</br> 一道聲音在陳玄丘的識海中響起,明明是很平靜的一道聲音,但是陳玄丘卻似從中聽出了無數(shù)的感慨與欣慰。</br> “你是誰?</br> 你知道我要來?”</br> “呵呵,不錯(cuò),是你了。</br> 我感應(yīng)不到你,窮奇告訴我,來了許多人,但我用神識掃過,卻比他說的少了一人,只有修練過那一卷《造化不死經(jīng)》的人,才能瞞過我的神識,果然是你沒錯(cuò)了?!?lt;/br> “你怎么知道《造化不死經(jīng)》?”</br> “因?yàn)?,那是我寫的?!?lt;/br> 陳玄丘震驚了,許久,才顫聲道:“你……你是陳道韻?</br> 你是我爹?”</br> 那聲音沉默了片刻,微微帶上了一絲古怪的口吻:“陳道韻是誰?</br> 也許,這卷經(jīng),是我傳給他的吧?”</br> 陳玄丘越聽越糊涂了,難不成《造化不死經(jīng)》不是自己老爹寫的?</br> 可是,這人說“也許是他傳給我爹的”,這是什么意思?</br> 他傳給了誰自己都不知道?</br> “陳玄丘突然又察覺了一個(gè)疑點(diǎn),忍不住訝異地道:“一卷?</br> 不是八卷么?”</br> “哪有什么八卷,是誰拆成了八卷?</br> 《造化不死經(jīng)》,只有一卷而已,講的只是如何蒙蔽天機(jī)?!?lt;/br> 陳玄丘木然,如果這神秘人說的是真的,那就是說,《造化不死經(jīng)》只有第一卷是他傳下去的,后邊的七卷,尤其是越來越離譜的如何做廚子裁縫,如何混好職場,全是……自己親爹給添上去的?</br> 但是,神秘人顯然對這些事情毫無興趣,他只需要確定眼前這人是修煉過《造化不死經(jīng)》的人,那就足夠了。</br> 神秘人用神念道:“進(jìn)來!“陳玄丘知道此人身上一定有著一個(gè)關(guān)乎自己的重大秘密,于是,毫不猶豫地邁步走了進(jìn)去。</br> 石室大門無風(fēng)自開,待陳玄丘進(jìn)去,石門又自動(dòng)關(guān)閉了。</br> 空曠的石室,內(nèi)中自生光明,光源不知出處。</br> 在石室之中,只有倚墻利用厚重的墻體直接開鑿出來的幾張古樸的石椅,每張石椅上居然各自坐著一個(gè)人。</br> 陳玄丘先是嚇了一跳,待仔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這九個(gè)人生機(jī)早已絕滅,那只是九具尸骸而已。</br> 這九具尸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都端坐安詳,栩栩如生。</br> 陳玄丘認(rèn)真地看了他們許久,再往四處看看,不見其他人影,便開口問道:“你在哪里?</br> 這九個(gè)人,是誰?</br> “那個(gè)神秘的聲音道:“他們九個(gè),都是你。</br> “陳玄丘驚奇地道:“你說什么?</br> “那聲音沉默不語,陳玄丘想了一想,忽然想起金禪子轉(zhuǎn)世取經(jīng)的故事。</br> 那唐僧,已經(jīng)是第十世,前九次取經(jīng)任何先后失敗,全都變成了沙僧頸上的一顆骷髏珠。</br> 難不成……陳玄丘驚疑地道:“你是說……他們是我的前世?</br> 我已有過九次前世?</br> “神秘的聲音緩緩道:“你很聰明,居然這么快就領(lǐng)悟了。</br> 不過,曾經(jīng)的你,何止九世。</br> 只不過,走得夠遠(yuǎn),最終走到過這里的,只有他們九個(gè)。</br> 可是,縱然是他們九個(gè),當(dāng)初也不如你聰明,費(fèi)了我好多唇舌解釋。</br> “陳玄丘警惕地退了一步,沉聲道:“你把我一世世的引到這兒來,又殺掉我,意欲何為?”</br> 神秘的聲音輕嘆道:“我沒有殺你,我一直在這里,苦苦候著你來,候了一世又一世。</br> 這九世,只是你雖然來了,卻無法出去,所以最終只能老死于此。</br> “陳玄丘只覺手腳一陣冰涼,顫聲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br> “神秘的聲音道:“天機(jī)不可泄露。</br> 如果你有本事,就走出去,然后,命運(yùn)自會指引你,一步步揭開真相。</br> 我在此守候,只是為了看著你出去,只要你能打開這伏妖塔的封印走出去,我的使命,也就結(jié)束了。</br> “陳玄丘又問了些東西,但那神秘人已拒絕回答,待陳玄丘問得多了,那聲音才淡淡回答道:“去吧,試著打開那石匣的封印。</br> 如果你打不開,我會在這里等著你,終有一天,你將變成第十張石椅上的尸體,然后,我會繼續(xù)等待下一個(gè)……“陳玄丘焦燥地道:“可你總他娘的應(yīng)該給我一點(diǎn)提示啊,我要怎么打開封???</br> “神秘的聲音道:“伏妖塔的禁制,不是一成不變的。</br> 隨著它的主人不斷更迭,禁制也會不斷改變。</br> 我只知道,他的上一任主人,是殷無忌,現(xiàn)如今是由掌握著它,我都不知道,我哪里能夠給你什么提示?</br> “殷無忌?</br> 那不是殷受的祖先,大雍的開國太祖么?</br> 神秘的聲音頓了一頓,道:“那口石匣里,有一件東西。</br> 那東西,是你的。</br>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你能打開那口石匣,取出其中的東西,這伏妖塔的禁制便解開了。</br> “神秘人不都是應(yīng)該無所不知的么?</br> 專門負(fù)責(zé)解答問題的啊。</br> 為什么人家的隨身老爺爺有求必應(yīng),我遇見的這個(gè)就一問三不知?</br> 什么玩意兒!陳玄丘怒氣沖沖,轉(zhuǎn)身就走,待行至門口時(shí),他才驀然止步,回首看了眼那九具石椅上的尸體。</br> 這時(shí),陳玄丘才隱隱發(fā)現(xiàn),或許他們因?yàn)楦鞣N機(jī)緣走進(jìn)了伏妖塔,但是最后卻止步于這最后一關(guān),又在這塔中耗了許多年才死,所以心灰意冷,已經(jīng)沒有憤懣的神情,但他們的臉上,卻都有著一種相同的神情,不甘與落寞。</br> 陳玄丘不由機(jī)靈靈打了個(gè)冷戰(zhàn),他不管這是不是他的前世,他可不想成為他們的同伴,然后,又經(jīng)過不知道多少年,再由下一個(gè)他,來到這里,把他也當(dāng)成一具憑吊的尸體。</br> 陳玄丘走了出去,石門在身后軋軋關(guān)閉。</br> “石匣……山?</br> “陳玄丘仰望著那座比青萍山也矮不了幾分的巍峨高山,心頭一寒,這……要怎么打開?</br> 愚公移山?</br> 我能活那么久嗎?</br> 若是子子孫孫無窮匱也,那也不是我了??!陳玄丘呆呆望了那山許久,驀然回首,望向遠(yuǎn)處那道小小的院門兒,院門外黑壓壓一片,全是各層的大小妖怪。</br> 陳玄丘頓時(shí)鼓起了無窮的勇氣,這么多的妖怪,各自本領(lǐng)。</br> 第六層封閉了,我能率領(lǐng)他們建通天塔,硬生生打開了天門,如今還平不了這一座山?</br> 不需要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啊,現(xiàn)如今,我就有無窮匱也的幫手,帶著這么多人,就算一人只撬下一塊兒石頭,我也能把這座參天的石山,夷為平地!想到這里,陳玄丘緩緩舉起雙手,合攏在嘴巴上,深吸一口丹田氣,放聲大呼起來:“都進(jìn)來!快來幫忙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