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陰、狐偃等人呆呆地坐在光禿禿的天柱峰上。</br> 許久,地面一片陰影里嗖地一下冒出了疏影。</br> 疏影花容失色,一副驚嚇地叫道:“大事不好了,陳大人被鳳凰抓走了……”眾人愕然,一位大妖詫異地道:“我們知道啊,我們不就是因為他被抓走了,所以才待在這里不知進退么?”</br> 疏影急急揮手道:“別打岔,我還沒說完。</br> 陳大人被鳳凰抓走了,我追去之后不敢深入,只在樹下候著,觀望行色。</br> 過了小半個時辰,鳳凰又陪著陳大人從樹上下來了,和顏悅色,似乎化敵為友了。”</br> 眾人大喜,狐偃老頭兒一頓拐杖,神氣活現地道:“看看!看看!我天狐一族,何等了得,就算是鳳凰,也能折服啊,哈哈哈……”疏影道:“結果兩人正說著話,麒麟突然竄了出來,一爪子就把陳大人擄走了,啊嗚一口……”狐偃“吧嗒”一聲,手杖落地,臉現茫然之色。</br> 柳影急道:“陳大人被麒麟給吃了?”</br> 疏影道:“還沒吃,他抓回雷云洞去了,說要鳳凰女梳妝打扮,上門成親,不然,就啊嗚一口,吃了她姑爺……”黃耳大為驚羨:“才這么一會兒功夫,陳玄丘就娶了那美貌的鳳凰女了?”</br> 疏影頓足道:“放你的螺旋拐子屁,我是說,陳大人是鳳凰女女兒的姑爺。”</br> 黃耳無語道:“明明是你輩份說的亂,不過,鳳凰女什么時候又出來一個女兒?</br> 她女兒多大了?</br> 怎么就嫁給了陳玄丘?”</br> 疏影道:“我一時半晌的也說不清楚,總之,現在陳玄丘危險了。”</br> 她剛說到這兒,就聽高空一聲鳳鳴,眾人抬頭一看,火云如翼,蔓延無邊,一道金紅色的鳳凰之光,直向南方而去。</br> 后邊跟著鬼王等一群嘍羅。</br> 烏雅精神一振,道:“鳳凰女救姑爺去了!”</br> 鹿司歌一聽陳玄丘被抓走,已是心急如焚,一聽烏雅這話,便道:“雷云洞就在那邊?</br> 我去救主人!”</br> 鹿司歌登時化身為鹿,向著鳳凰火云飛去的方向追了過去。</br> 眾人相互看看,花陰道:“諸位,我等若合力,未必就怕了麒麟,更何況如今還有鳳凰女擔當主力,不如我們也去,齊心協力,救出陳大人,如何?”</br> 寶可鯨坐在步輦上,揮舞著拳頭,面紅耳赤:“去!我等同去!我等為了出去,已然付出一切,生死成敗榮辱,盡皆著落在陳玄丘一人身上,唯有一搏了!”</br> 這位仁兄比誰都著急,寶家偌大的基業,全都化作那座通天塔的一部分了。</br> 現在寶大少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無產者,如果出塔無望,他得白手起家,效仿先祖,重新進行資本積累,這對從小養尊處優的寶大少爺來說,可是不可承受之重。</br> 嘖!第二層的一只小妖都這么有志氣有勇氣!眾大妖見了心有所感,于是一窩蜂地道:“同去,同去!”</br> 無數的大小妖怪遂亂烘烘地朝著鳳凰女飛去的方向追了下去。</br> 眾妖走后不久,一處陰影中突然又冒出一個少女來。</br> 暗香急叫道:“不好了,陳大人被抓走,鳳凰女去救人……了!咦?</br> 人呢?”</br> 那天柱一般的奇峰上,光禿禿的跟狗啃過的骨頭似的,哪里還有一個妖精的影兒。</br> ……雷云洞前,獅王等人忽見遠處紅云漫天,片刻之后,一位紅裳女子便出現在眼前,不由一個個嚇得驚跳起來。</br> 獅王期期艾艾地道:“王……王上?”</br> 很尷尬啊,他不是對手啊!要上去送死么?</br> 獅王正猶豫著,鬼王等人浩浩蕩蕩地追了過來。</br> 獅王一見大喜,馬上向鬼王一指,大叫道:“吠!爾等竟敢來我雷云山騷擾,本獅王豈能容你。</br> 來來來,單挑啊!我要與你大戰三百回合!”</br> 鬼王一看,如何還不明白獅王這位老朋友正尷尬不已,于是馬上擼胳膊挽袖子地沖上去:“打就打,老夫且與你大戰三百回合,誰也不用插手哈!”</br> 吼!哈!獅王和鬼王便氣勢洶洶地打在了一起,頗有些樣子。</br> 嬋媛一對鳳目,向齊林手下其他大妖冷冷一掃。</br> 那些大妖激靈靈打了個哆嗦,登時福至心靈,紛紛從對面找了一個對手,指著對方大喊:“來來來,我也跟你單挑,咱們大戰三百回合!”</br> 許多齊林的手下就從鳳凰女身邊沖過去,各自尋一個對手,呼哈連天地打了起來。</br> 鳳凰女冷笑一聲,便昂然向雷云洞中走去,齊林那些手下現在都在忙著單挑,所以也沒人顧及得了她。</br> 雷云洞中,火云繚繞,雷電隱隱,但這些自然阻擋不了鳳凰女。</br> 鳳凰女一步步走進去,只是小心提防著齊林偷襲,脆聲大喝道:“齊林,馬上放了陳玄丘,否則,老娘剝了你的皮當腳墊兒!”</br> 柳影花陰狐偃黃耳等人追上來時,看到的就是分屬鳳凰女和麒麟男兩大陣營的七層眾大妖正在打得呼哈連天,有聲有色。</br> 其中來自于第五層的獅王和鬼王打得尤其賣力,都滿頭大汗了。</br> 柳影茫然道:“獅王、鬼王,你們兩位怎么又打起來了?</br> 鳳凰女和麒麟男呢?”</br> 鬼王忙里偷閑,好心提點道:“柳老兄,不要廢話,趕緊尋個對手,打將起來!”</br> 獅王道:“是啊是啊,別怪兄弟沒提醒你,管他是誰,先打起來再說。”</br> “啊?</br> 哦哦!”</br> 柳影不知二人這么說,其中有些什么奧妙,但老朋友的提醒,應該是不會錯的。</br> 他四下一看,一時也找不到對手,就跟花陰比劃起來,一對同門師兄弟互相喂招,打起來尤其的好看。</br> 其他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獅王和鬼王說的這么慎重,柳影和花陰兩位前輩也動起手了,那就打吧。</br> 于是,他們也各尋對手,乒乒乓乓地打斗起來,一邊打一邊向對手低聲詢問:“這是什么規矩?</br> 為什么要打啊?”</br> 鳳凰女一路長驅直入,徑直闖進了齊林的洞府。</br> 進了齊林的洞府一看,鳳凰女頓時有些面紅耳赤。</br> 齊林這洞府中沒有什么異寶,倒是有不少的人像雕塑,有雕在墻上的,有雕在燈柱上的,有雕在床頭的,其中多是袒胸露乳、胴體妙相的美人雕像。</br> 那些雕像大多以純白的大理石雕就,所以顯得膚色細膩白皙,五官眉眼、身高比例,皆與常人無異。</br> 也不知道是不是齊林經常把玩的緣故,一些雕像的關鍵部位都包漿了,透著晶瑩的玉色。</br> 鳳凰女不由淬了一口,這個雷云洞的老光棍兒,滿腦子想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太齷齪了!鳳凰女冷哼一聲,羽袖一拂,一道鳳凰真火掠過,把那些污七八糟沒眼看的美女雕像盡皆毀去,沉聲嬌叱:“齊林,你給我出來!”</br> 洞府之中沉寂無聲,鳳凰羽眉頭一皺,不對勁兒!我都把他的心愛之物都毀了,他還不現身?</br> 再說,是他引我來的,難不成他在這洞府之中?</br> 鳳凰女一念及此,立即閃身向洞府外掠去。</br> 鳳凰女沖到洞口,就見外邊打斗的人又多了好幾倍,也不知道是屬于哪一方的勢力,在那里呼呼哈哈的跟演武校兵似的。</br> 鳳凰女柳眉一豎,剛想嬌叱一聲,喝令他們住手,以便問問那齊林的去向。</br> 就聽更高處一聲大喝:“統統住手!”</br> 這一聲大喝,霹靂一般,一股肅殺之氣攸然閃過,正在假模假樣打架的眾人立時停了下來,一起向雷云山上望去。</br> 這一看,就見齊林與陳玄丘把臂下山,并肩而行,眉眼含笑,宛如手足。</br> 一時間,就連鳳凰女都看呆了,這……這又是什么情況?</br> 怎么陳玄丘一來,這個世界的人都變得有點不正常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