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以為他苦口婆心的勸說奏效了,因為兩位姑娘真的離開了。</br> 陳玄丘疑神疑鬼地又尋找了一番,那種感應確實消失了。</br> 于是,陳玄丘真的躺下休息了,可惜,剛剛有了一點困意,面前便站了兩位宜喜宜嗔的小娘子,一左一右搖著他的身子:“快起來快起來,大人們要見你。”</br> “哎,大人們對我也是畢恭畢敬,只有你們不把我這個救世之主當回事兒。”</br> 陳玄丘無奈爬起,打個哈欠道:“到底什么事呀?”</br> 暗香道:“大人們好像是商量好了,讓我請你過去。”</br> 陳玄丘無奈起身,懶洋洋地道:“來啊,給本大人更衣。”</br> “更個屁呀你,快走!”</br> 疏影沒好氣地一把揪起陳玄丘,一步就邁進了陰影里,利用陰影跳躍,攸然跳出時,只穿著一身小衣,光著一雙腳兒的陳玄丘已經站到了伏妖塔第五層最有權力和地位的八大高手面前。</br> 狐偃忍不住以手捂面,這可是被他狐族視為神的天狐啊,怎么一次比一次出場狼狽?</br> 陳玄丘卻不自覺,穿著一身小衣,懶洋洋打個哈欠,道:“你們商量好了?”</br> 柳影道:“啊,陳公子,你來得正好,我們八人計議了很久,決定把第六層現在的情況如實告知于你。”</br> 陳玄丘一愣,道:“諸位商量了許久,就只有這個?”</br> 八位在本層如同土皇帝,到了下層被奉若神明的大妖一臉尷尬。</br> 花陰咳嗽一聲,道:“這個……是因為我們八個人商量了許久,都沒辦法解開現在第六層的麻煩。</br> 所以,才決定找你來一起商議。”</br> 陳玄丘奇道:“第六層有什么大麻煩?”</br> 狐偃慢吞吞地道:“第六層,和我們第五層不同。</br> 第五層,我們共有十大高手,平起平坐。”</br> 陳玄丘掃了一眼當場,道:“只有八個?”</br> 狐偃清咳一聲,道:“另外兩個,我馬上就要說到了。”</br> 狐偃道:“第六層,只有一個至尊。”</br> 陳玄丘瞇了瞇眼睛,道:“只有一個至尊?</br> 通常出現這種情況,未必是其他人太弱,也有可能是有一個人太強,強過別人太多,別人無法與他平起平坐。”</br> 狐偃頷首微笑道:“公子不愧是我狐族最高貴的天狐一族,一點就透。</br> 不錯,第六層那位至尊,因為太強,所以唯我獨尊。</br> 可惜,就連我們,都不知道他是誰。</br> 因為,我們只偶爾接待過第六層下來的高手,而他們對這位至尊諱莫如深,向來只稱其至尊,但并不提及他的名字和來歷。”</br> 疏影突然道:“我和暗香初心陰影遁術時,曾經到上邊去過,就連第七層也去過,可是,我們也到不了那位至尊的居處,那里似乎是設了什么禁制。”</br> 暗香道:“就是,第七層都沒這么大規矩。”</br> 陳玄丘馬上提起了興趣:“你們上過第七層,第七層什么樣兒?”</br> 疏影得意地擺擺手:“也沒什么啦,我們想去就去嘍,第七層和第六層又不同,第七層寸草不生,遍地黃沙,什么都沒有,無趣的很。</br> 我們后來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大門,一堵院墻,門口拴著一條老狗,可是進去后還是遍地的黃沙,什么都沒有,我們就回來了。”</br> 花陰叱責道:“諸位前輩面前,不得囂張,你當第六層的高手,真的就發現不了你們?</br> 說不定,人家只是不想和你們這些小輩一般見識。”</br> 他嘴里這么說著,臉上卻不無得意之色。</br> 狐偃這才接口道:“就在三年前,第六層突然發生異動,有個逃下來的人說,是第六層的至尊和什么人打起來了。”</br> 陳玄丘悚然動容,道:“不是說,第六層他唯我獨尊么?</br> 難不成,是第七層的人下來了?”</br> 狐偃搖了搖頭,道:“不曉得,從來沒有人聽說過第七層的人是誰,也沒人見過他。</br> 如果是他下來,想必第六層的至尊也不是他的對手吧?</br> 可是,如果不是他,那么是誰能和第六層的至尊打了一個平分秋色,就不得而知了。”</br> 陳玄丘道:“平分秋色?</br> 你怎么知道?”</br> 狐偃道:“因為,逃下來的那個人,是在苦苦支撐了三天之后,實在撐不住,才逃下來的。</br> 他逃下來不久,就火毒攻心而死。</br> 據他說,第六層已經快變成第七層一樣的遍地黃沙了,寸草不生。”</br> 陳玄丘想了想這伏妖塔每一層的廣袤空間,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如果說這么大的空間,根本不容人有立足之地,那這兩個交手,打了三天三夜的人,是有多么大的能耐?</br> 陳玄丘還沒見過以一人之力,使得千里萬里陷入火海的。</br> 第四層的玄天門雖然有一招“萬里寒霜”,實際上能控治的也不過是一座山谷,數座山頭罷了,整個可能波及那么大的區域,這得是多么可怕的力量?</br> 這……才只是第六層啊?</br> 那第七層……陳玄丘想想都頭暈。</br> 狐偃蒼老的臉上露出驚悸的表情,道:“第六層的至尊,和他的對手,據說都是用火的高手。</br> 僅僅三天的時間,第六層便泯滅了一切生機,到處一片火海,什么都燒光了的地方,就赤地千里,一無所有。”</br> 陳玄丘道:“后來呢,誰勝誰敗?”</br> 狐偃搖了搖頭,道:“后來,第六層的通道就封閉了,這里第一層上去,都有一條通道,是唯一的通道。</br> 可是,那條通道也在高溫之下,化為了烏有。</br> 原本的通道處,被一種奇異的物質給封死了。”</br> 陳玄丘道:“是什么物質?”</br> 花陰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道:“那東西厚厚的,看起來足有上百丈高,用手觸之,如同一團凝膠,還有些柔軟。</br> 顏色如琥珀。”</br> 陳玄丘道:“它有什么厲害之處,為什么能禁絕兩界?”</br> 柳影苦笑道:“因為,我們沒有一個人能在那么高的地方鉆入其中,像蠕蟲一樣一路爬上去,那東西黏軟古怪,人有其中,一天爬不出七尺,我們沒人能在空中懸停那么久,也無法在那一鉆進去,四周就擠壓過來,禁絕了空氣的地方,生存那么久。</br> “一位大妖攤手道:“所以,我們就從此失去了與第六層的聯系。</br> 后來,獅王和鬼王兩大高手,利用他們各自奇異的功法聯手,想破開第六層的秘密,冒險潛了上去。</br> “狐偃咳嗽一聲道:“在天狐面前,也不必有所遮掩。</br> 咳!他們之所以冒死潛上去,是想著第六層的至尊和那個神秘高手大概同歸于盡了。</br> 所以想著,或許可以上去,繼承他們的衣缽。</br> “先前說話的大妖微微有些尷尬,不再言語。</br> 狐偃苦笑道:“他們是一年前上去的。</br> “陳玄丘道:“他們沒有再下來?”</br> 狐偃道:“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上去沒有,那軟琥珀色的東西厚達百丈,數十丈外我們就一點都看不清了,也許他們陷在了其中,就像困死在琥珀中的一只小蟲子也說不定。”</br> 說到這里,狐偃不禁打了個冷戰,似乎想到了那殘酷的畫面。</br> 陳玄丘想了想,還是不得其解,便道:“那地方在哪,帶我去看看。”</br> 狐偃道:“好!只是,大人是不是穿上外衣和鞋子,您可是天狐一族,我狐族的驕傲啊。”</br> 奶奶的,聽他一說,還有偶像包袱了。</br> 陳玄丘瞪了疏影一眼,道:“小甜甜,去,給我把鞋子和外衣拿來。”</br> 疏影眼得銀牙暗咬,可是當著兩位師尊的面兒,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只好呲牙假笑了一聲,迅速籍著陰影跳躍返回了去。</br> 等她提著鞋子,搭著外袍返回來,就見陳玄丘已經換上了一雙貂絨扣珠小靴,雍容高貴的紫色交領長袍,發束紫飄帶,風度翩翩。</br> 陳玄丘試著衣服,贊不絕口:“嗯,老狐啊,你還別說,你這套年輕時候的行頭,挺適合我。”</br> 狐偃撫著胡須,瞇著老眼,無比欣慰地道:“看到公子此刻的風采,老朽依稀想起當年吶!風靡多少佳人,往日不堪回首啊。”</br> 疏影提著那雙被她下了癢癢粉的鞋子呆在那里,忽然跺了跺腳:“喂,你叫人家去取鞋子,你還要不要穿啊。”</br> 陳玄丘笑吟吟地道:“先放哪兒吧,回頭替我刷刷鞋子、洗洗衣服。”</br> 暗香輕輕扯了扯疏影的衣袖,悄聲道:“人家可是天狐一族,最是聰穎,別想捉弄他了,你斗不過他的。”</br> 咦?</br> 這小啼子怎么忽然幫那臭家伙說話了?</br> 莫不是被他那一抱抱出感情來了?</br> 疏影看了暗香一眼,從小到大的姐妹,竟忽然生出了提防之意。</br> 烏雅等人在玄天門的護送下,也不知道走的是什么路,此時還沒到。</br> 八大妖和暗香疏影兩姐妹便帶了陳玄丘升空而去。</br> 八大妖都有那個本事騰云而行,暗香和疏影雖還沒有這么高深的本領,但是附在他們的影子里,倒也能隨之而行。</br> 陳玄丘其實自結了金丹,也擁有了短暫滯空的能力,但是既然有兩個香香軟軟的小美人兒架著他同行,陳玄丘也懶得自己使力氣,跟個老太爺似的,由她們駕上了天空。</br> 只到飛抵那處所在,陳玄丘才發現,這里果然如狐偃所說,就仿佛天壁上破了一個大洞,而這個大洞注滿了膠狀物質,只不過它只是神奇地封住了洞口,沒有流淌下來。</br> 陳玄丘觸碰了一下那物質,果然不算堅硬,手用些力,便能緩緩陷入其中,一拔出來時,那琥珀色的物質還像膠一樣粘在手上,極難拔出。</br> 這東西的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寶貝,可就是這么簡單的東西注滿了這百丈之高的通道,卻是無人奈何得了他。</br> 陳玄丘捏著下巴,盯著那團物質沉吟許久。</br> 狐偃滿臉希冀地道:“大人,你可有辦法?”</br> 疏影撇撇嘴,嘴上沒說,心里卻想:“狐爺爺真是老糊涂了,求助于這個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臭小子。</br> 他就會裝模作樣,你們這么多人都沒辦法,他能有什么辦法?”</br> 卻不想陳玄丘曬然一笑,搖搖頭道:“哎!我還當是多大的問題呢,居然難得住你們八位。</br> 就這?”</br> PS:三更一萬,求月票、點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