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一間很寬敞的室內演武室。</br> 一頭漂亮的梅花鹿,體態修長、曲線流暢、毛發潤澤,安靜地站在陳玄丘的面前。</br> 比起人間的梅花鹿,它要大上許多,真如一匹戰馬大小,但是因為身體曲線十分協調,所以看著并沒有突兀的感覺。</br> 哎,角呢?</br> 要是有兩只威武的大鹿角,那該多好?</br> 人家精靈王騎的就是雄鹿啊,不過……他那雄鹿也只是雄鹿吧?</br> 如果那雄鹿能變成一個男人……呃!我還是覺得騎雌鹿更好些。</br> 漂亮的梅花鹿靜靜地看著陳玄丘,用甜美溫柔的女聲道:“大人,可以開始了么?”</br> 陳玄丘咳嗽一聲道:“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你不要說話,你不說話,我就好接受些。”</br> 梅花鹿睇著陳玄丘,漂亮而溫柔的大眼睛里,分明露出了一絲人性化的笑意。</br> 掙扎了很久,陳玄丘終于忸忸怩怩地騎了上去。</br> 沒有馬鞍,但是騎在它的背上非常舒服,也沒有出現陳玄丘所擔心的,會壓垮它身子的現象。</br> 男人啊,有時也挺雙標的,當它是她的時候,恨不得自己越“兇殘”越好,以此表現男人的威武。</br> 當它就是它的時候,又像呵護小寵物似的,生怕傷了它。</br> 騎在梅花鹿的背上,其實兩個人都有些不太自在,兩三柱香的時間之后,兩人的心態才漸漸平穩下來。</br> 陳玄丘不禁暗暗佩服唐三藏,小白龍化身白龍馬時,他騎上就走,可沒自己這般糾結過,難怪是能抗過九九八十一難各種聲色犬馬誘惑的僧人,這心理太強大了,我就不行。</br> 三柱香的時間之后,陳玄丘終于體會到胯下梅花鹿代步的好了。</br> 天界眾神很多都有收服伏界大圣的習慣,或者用來看門,或者用來代步,或者用來做寵物,還有用來做騎戰的。</br> 鹿氏一族修習的是“輔之道”,雖也可以用來代步,但是最大的作用,顯然是作戰。</br> 陳玄丘發現騎鹿作戰,自己的戰力至少提高了三成。</br> 不管是道術的運用,還是體術的運用,正常來說,如果不能“人馬合一”,至少在體術運用上,會大打折扣。</br> 可是由于鹿氏一族修習的“輔之道”,兩者很快就能變得默契起來。</br> 陳玄丘一掌拍出,梅花鹿騰躍如電,其勢便加強了陳玄丘的掌力。</br> 而運用道術的時候,施術者就算沒有別的加成,也得防著對方有什么手段施加在自己身上,所以輕易不敢全力以赴,得留三分力,以備危險時反擊、躲避或逃跑。</br> 但是經過幾次嘗試磨合,這方面的顧慮,陳玄丘可以全部交給胯下的梅花鹿來負責,他可以全力攻擊,而防守、躲避的判斷和動作,則完全交由胯下的梅花鹿負責,陳玄丘可以全力施為,毫無顧忌。</br> 陳玄丘大喜,道:“想不到,你對我施展攻擊,竟有足足三成的加成作用。</br> 哈哈,三成啊,我道術低微時還不明顯,我的道行越高,每加一成,都是巨大戰力的提升,太棒了。”</br> 由于陳玄丘說過“你不要說話”,所以梅花鹿這一過程中一直沒有說話,這時才忍不住道:“大人,若是你為司歌配上特別的鞍韉,大人的戰力最高可以提高到五成。”</br> 1.5倍?</br> 陳玄丘動容道:“什么鞍韉?</br> 你……配上鞍韉,會不會不舒服?”</br> 鹿司歌心頭一甜,用柔美的聲音道:“大人,司歌所說的鞍韉,不是有形之物。”</br> 陳玄丘奇道:“鞍韉不是有形之物?</br> 那是什么?”</br> 鹿司歌道:“就是心靈羈絆。</br> 如果大人在與敵交手時,肯放開神識,由司歌與大人神念相接,那么就可以如臂使指,渾然如一。”</br> “竟有此事?”</br> 陳玄丘對鹿司歌已絕對信任,既然這是由自己來主導的,隨時可以切斷神識聯系,他也沒有太多顧忌,便放開了自己的神識,道:“來,且試試!”</br> 陳玄丘只感到神識一動,似乎有什么東西和自己的神識聯系到了一起,但是除了剛剛那一下心靈深處的悸動,別無感應,陳玄丘不由奇道:“我怎么什么都感應不到?”</br> 鹿司歌柔柔地道:“因為,人家修的是‘輔之道’,大人不用覺得我覺得,我只要能覺得你覺得的就成了。</br> 大人不妨試試,假想面前有一強敵,攻擊他試試看,就會明白其中的奧妙。”</br> 這樣嗎?</br> 陳玄丘便依著鹿司歌所言,觀想面前有一強敵。</br> 選誰呢?</br> 姜飛熊、王青陽、南子、大師兄巫馬有熊,得了,還是鬼王宗宗主吧。</br> 陳玄丘對他的攻擊最熟悉,便假想他就在自己面前,正對自己發起攻擊。</br> 他只是這么一想,胯下的梅花鹿突然靈巧地一閃,就只是往旁邊挪移了一步,不多費一絲力氣,觀想中的一道攻擊,就正好擦著他的身子錯過。</br> 陳玄丘立即以道術向對面觀想中的鬼王宗宗主發動攻擊,心念一動,只是想著靠近了去,利用自己擅長的體術打敗這個肉體孱弱的對手,胯下的梅花鹿便在靈巧的躲閃攻擊中,開始有意識地靠近。</br> 陳玄丘窺個機會,凌空躍記,身如飛輪,一記凌厲的鞭腿,將觀想中的鬼王宗宗主的頭顱從脖子上掃斷,身子剛剛往下一落,那頭梅花鹿已適時踏上一步,正好將他穩穩接住。</br> 施展這“心靈羈絆”之后,陳玄丘不但沒有一絲施展手眼身法步的不便利,仿佛那頭梅花鹿就是長在他身上的腿,而且由兩條腿變成了四條腿。</br> 這還不算,他還把躲閃、防御的事情完全交了出去,自己可以隨心所欲施展攻擊,果然,在這種戰斗模式下,他的戰力可以憑空提高五成。</br> 打仗時可以加成,平時還挺養眼,不!何止是養眼!起食飲居,她全都能照顧的好好的。</br> 撿到寶了!這回真的是撿到寶了!一番嘗試磨合,陳玄丘心花怒放。</br> 等他感到身下的梅花鹿已稍有疲憊時,陳玄丘便連忙叫停,停止了磨合。</br> 陳玄丘翻身下了地,道:“今日便到此為止吧?</br> 有了你這心靈羈絆之術,那還需要更多的磨合,我們很快就能進退如一,毫無滯礙的。”</br> 梅花鹿搖身一變,恢復成了一個鵝黃衫子的少女模樣兒,眉眼盈盈,臉頰微帶潮紅。</br> 她睇了陳玄丘一眼,心意相通境界中,陳玄丘有所思,她便立即能接收到,就如同她就是長在陳玄丘身上的肢體的一部分。</br> 方才陳玄丘觀想對手時,曾經觀想過一個女子,雖然只是一閃念,便迅速消失了。</br> 可鹿司歌還是完全感應到了。</br> 那女人是誰?</br> 是主人的敵人?</br> 可是主人觀想她時,心中卻沒有一絲敵意呢?</br> 那么……是主人武功高強的一位紅顏知己?</br> 鹿司歌很好奇,不過良好的教養和溫柔的性格,使她絕不會冒昧詢問。</br> 只可惜主人沒有太多的情緒泄露,她無法從中做更多的判斷。</br> “小歌,你辛苦了。</br> 看你,本來才剛剛洗了澡……”陳玄丘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兒,有些過意不去:“快回去休息一下,再重新沐浴一番吧。”</br> 鹿司歌甜甜一笑,道:“不礙的,我不累呢。”</br> 這時,演武室門外輕叩了幾聲,鹿司歌扭過身去,問道:“何事?”</br> 外邊,一個侍女聲音道:“小姐,寶二爺聽聞小姐光臨翡翠城,特意派人下了請貼,邀小姐往寶家一聚。”</br> “寶二爺?”</br> 鹿司歌臉色的微微一變。</br> 陳玄丘正在后邊欣賞著鹿司歌好看的小腰身,嘖嘖嘖,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蠻腰,怎么把我馱起來的,還那般輕靈。</br> 老輩兒的話是真沒說錯啊,女兒家身具馱骨的,天生就不怕壓。</br> 這時一聽“寶二爺”,陳玄丘也不禁收起了胡思亂想,一下子抬起頭來:“啥玩意兒?</br> 寶二爺?</br> 這是《紅樓夢》亂入了么?”</br> 陳玄丘這一抬頭,恰看見鹿司歌臉色一變,心中不由微微一動,這位寶二爺,難不成和我家小歌還有一段什么關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