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耳大仙一瞧來的這幾個人,不禁奇道:“先知啊,他們是什么人?”</br> 鴨先知還沒問這幾人名姓呢,登時臉兒一紅,道:“你們……叫什么來著?”</br> 烏雅恢復人形,上前長長一揖,斯文儒雅地道:“東方烏雅氏,見過黃耳大仙,見過各位高人。”</br> 黃耳大仙一見他執禮甚恭,心中很是歡喜。</br> 魚不惑也道:“我,魚不惑,道號:靈感。”</br> 黃耳大仙微笑道:“沒聽說過,你們既然能夠化形,顯見道行不淺,平日里在何處修行啊。</br> 也是來參加本大仙的伐天大會的么?”</br> 烏雅一聽不禁嚇了一跳,這位大仙果然神通廣大,居然要討伐上天。</br> 烏雅忙道:“小道修行尚淺,哪有本事隨大仙伐天。</br> 小道此來,呃……”他也不傻,知道若說自己來自伏妖塔外,恐怕又是一堆麻煩,起碼人家會問問他是被誰抓來,因何囚入伏妖塔。</br> 而且,新來的,沒準會受欺負。</br> 烏雅便道:“小道和老魚,一直靜心修行,所居之處也無甚名氣。</br> 不久前剛剛化為人形,但是小道和老魚,早就知道各位大仙的威名,今日前來,實因……”烏雅走過去,從曠子規肩上取下那塊輕飄飄的木頭樁子往地上一墩,對黃耳大仙道:“諸位請看,這是什么?”</br> 黃耳大仙看了看,道:“這是一塊木頭。”</br> 長耳光撫須道:“是枯木還了春的一塊木頭。”</br> 金翼使吃吃笑道:“怎么這塊木頭還穿了犢鼻褲,難不成這塊木頭,還長了……嘻嘻。”</br> 烏雅正色道:“諸位大仙看走眼了,它不是一塊木頭,實不相瞞,他是一個活物。”</br> 玉腰奴大驚,失色道:“我伏妖塔內的草木,也有成精的了?”</br> 無腸公子驚喜道:“草木成精!難不成我伏妖塔內的靈氣竟然全面復蘇了?</br> 嘶~竟恐怖如斯!”</br> 銜蟬公子懶洋洋地道:“不要想了,就只那日,不知何處,泄入一股靈氣,此后便枯竭了。</br> 哪里輪得到草木成精。”</br> 烏雅道:“不錯,他不是草木成精,實際上,他是一個人,中了一種奇毒,所以就變成了這副模樣。”</br> 眾妖王一聽,都是大為驚奇。</br> 金翼使第一個跳下來,上下撫摸那塊木頭,眼睛直勾勾的,看來很想拉開褲衩兒看個究竟:“這是人?</br> 人怎么會變成木頭,還頭上長出了綠葉,下邊長出了根須,我雖然沒讀過書,你可不要騙我。”</br> 無腸公子像挑西瓜似的,屈指敲了幾敲,那木頭梆梆作響,無腸公子搖頭道:“不可能,這怎么是人?”</br> 烏雅分開那綠色的枝葉,亮出陳玄丘的眼睛,道:“你們看,什么木頭能長出這樣一雙眼睛。”</br> 眾人往那木頭上一看,那眼神兒是有智慧的,有情感的,一看自然便不再以為是塊木頭。</br> 烏雅嘆道:“這真的是一種奇毒,也虧得是他,之前有一個人只是沾了一下他的身子,登時就整個兒化作了一棵樹,再也看不出一絲活人的模樣了。”</br> 無腸公子一聽,頓時驚叫一聲,倒退開去,道:“嘶~這毒竟恐怖如斯!你不早說,哎呀,我有沒有事,我要不要把手指頭剁掉?”</br> 烏雅忙安慰道:“不必擔心,這毒,只傳人族,你我皆為妖族,染不上的。”</br> 無腸公子一聽,頓時放下心來。</br> 曠子規一聽,驚叫道:“什么?</br> 我扛了他一路,會不會傳染我?</br> 我……我不要變成木頭哇。”</br> 烏雅慢條斯理地道:“你也不必擔心,這毒一旦釋放出來,不會太長時間就會失敗。</br> 就像那蛇毒,暴露在空氣之中,用不了多久就沒了效果。</br> 如今已經過了很久,不會傳染他人了。”</br> 曠子規一聽這才放下心來,他不怕死,但是莫名其妙變成一塊木頭,實在太可怕了。</br> 黃耳大仙不耐煩地道:“是人又如何?</br> 本大仙召集眾妖王,今天是要討論伐天大計的,你扛來一個化成木頭的人來做什么?”</br> 烏雅眼珠一轉,一本正經地道:“大仙你有所不知,這個人呢……你想這伏妖塔里怎么可能有人?</br> 其實還真的有人,只有第七層上才有人,嗯……他呢,就是從第七層下來的人。”</br> 黃耳大仙吃驚地道:“第七層上關押的居然是人?”</br> 烏雅一聽,這什么語氣?</br> 難道他們竟不知道第七層上關押的是什么?</br> 烏雅也不知道,原想著說的跟他們遠一些,想必他們不了解這伏妖塔上第七層大妖們的詳情,畢竟隔的太遠。</br> 不想隨口一誑,竟然套出了這些妖怪的底細,烏雅便淡定自若地胡編道:“不錯,第七層上,關的正是人。”</br> 銜蟬公子不相信地道:“這伏妖塔是關押妖怪的地方,怎么可能關押有人?”</br> 烏雅正色道:“公子此言差矣!什么是妖,什么是人?</br> 誰是妖?</br> 誰是人?</br> 我妖族執掌天庭,為三界生靈主宰的時候,我們若說我們叫人,而人族為妖,那人族豈不就是妖了?</br> 公子切勿自甘菲薄。”</br> 銜蟬被他說的呆住了,一時竟無言反駁。</br> 黃耳大仙振奮地道:“說的好,這就是本大仙組織伐天大會的反應。</br> 誰比誰高貴啊?</br> 我我們一層層的打上去,把上六層的大妖統統打翻,那我們就是伏妖塔之主!”</br> 烏雅心道:“原來所謂的伐天,竟然指的是打到上幾層去,我還當他們真有本事反了天庭呢。”</br> 烏雅心中不屑,口中卻道:“所以,這第七層,關的其實就是人族。</br> 是人族中道行高深,卻與天庭不合的人,也被他們指為妖孽,關入伏妖塔。”</br> 眾妖王同仇亂愾,紛紛罵道:“天庭無道,排除異己!真沒一個好東西,個個該千刀萬剮。”</br> 烏雅跟著喊了兩句口號,又道:“諸位大仙神通廣大,卻不知道誰有辦法替他解毒啊?”</br> 丹若眼珠轉了一轉,突然問道:“我們這伏妖塔中,越是本領強大的,越是居于上層。</br> 如果說,第七層關押的都是人族,那也必是本領比我們強大很多的人族,本就是我們要推翻的人,我們為什么要替他解毒。”</br> 魚不惑聞言大怒:“你這小姑娘瞅著溜光水滑的,心眼兒忒壞,他是我的飯碗,他死了我怎么辦?”</br> 丹若俏眼一乜,橫了魚不惑一眼,嗔道:“死魚頭,竟敢長成我族模樣,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窮嚷嚷什么,滾一邊兒去。”</br> 魚不惑大怒,馬上掏出記事簿子:“小娘皮忒也無理,待我翻翻記事簿子,你若與我沒有關系,看我怎么收拾你。”</br> 說罷,魚不惑便低下頭,狂翻記事簿。</br> 丹若已經亮出粉紅錘,準備和他大打出手了,卻見他狂翻一本冊子,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呆之下,又不好意思趁人不備下黑手,只好收起了錘子。</br> 烏雅趕緊道:“各位,各位,這伏妖塔中各層的情況,你們可都了解?”</br> 幾個妖怪面面相覷,均是搖了搖頭。</br> 黃耳大仙訕訕地道:“咳!我們,只約摸知道第二層的情況。”</br> 烏雅大喜,一指身前那塊木頭:“可他來自第七層,他都知道。”</br> 眾妖一聽,一起望向陳玄丘。</br> 烏雅道:“實不相瞞,他是這個……嗯,第七層上一個世家少主,自幼父母雙亡,他呢,則被圖謀家主之位的親族下毒,這才變成這副模樣。</br> 他逃下第七層的時候,就已經和第七層徹底決裂了。</br> 所以,如果我們能救活他,他就可以做我們的軍師,他對上六層知根知底,我等伐天,豈非容易百倍?”</br> 銜蟬公子傲然道:“我等妖族,為什么要與人族為伍?”</br> 烏雅正色道:“你又錯了!天庭上神,可以把我們妖族充作信使、座騎、看門的童子。</br> 各位都是了不起的大妖神,難道不該用個人族聽你們使喚?</br> 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br> 烏雅這樣一說,一向以上仙自詡的黃耳大仙率先點頭道:“好主意!那本大仙就勉為其難,讓他做我的師爺吧。”</br> 金翼使問道:“你見過他本來的樣子么?</br> 俊不俊?”</br> 烏雅道:“俊!都快俊出鼻涕泡來了。”</br> 金翼使大喜,道:“那太好了,我要他當我的座騎。”</br> 曠子規心道:“這個烏雅心眼倒是活泛,一番胡說八道,竟然唬住了這幾個小妖。”</br> 曠子規便道:“各位,他現在中了毒,已經變成一截木頭了,當不成師爺,也充不了座騎,得先替他解毒啊。”</br> 陳玄丘把他們的對話全都聽在耳中,聽到這句眼淚差點兒下來,他感覺自己除了大腦和骨臟,貌似已經全都木化了,再不及時治療,恐怕就要化作無知無識的一塊木頭,心中也是恐懼之極。</br> 如今總算聽到他最想聽的一句話了。</br> 陳玄丘立即用渴望的眼神兒望著他們,談太師已經指望不上了,現在也只能靠他們了。</br> 古語有云,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br> 一群小妖怪,應該也能有點兒用處的吧?</br> 就見伏妖塔第一層的眾妖王聽了曠子規的話,便面面相覷起來,半晌,黃耳大仙才訕訕地道:“本大仙不會解毒啊。</br> 諸位妖王,誰會解毒?”</br> 犬王說罷,烏鴉立即滿懷希冀地向眾妖王看去,螃蟹、蜜蜂、蝴蝶、貓、驢還有一個魚妹子,一齊大搖其頭。</br> PS:求點贊、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