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br> 一堆廢墟沖天而起,土石瓦礫四濺。</br> 寧亞祝口中念念有詞,伸手一劃,向前一推,一個金色的光圈便迎上去,化作一面巨大的鏡狀物,將激射而來的磚石瓦礫、木柱窗欞擋住。</br> 惡來揮舞一雙拳頭,護住了父親,殷受也是一身武功,不但輕松護住自己,還拉了一把尤渾,令尤渾受寵若驚。</br> 眾人各施手段,擋開了這些“暗器”,就見大廳廢墟中央的位置,已經被徐伯夷振臂之間,清出了一塊空地。</br> 陳玄丘振聲大喝,狠狠一拳打在了徐伯夷身上,徐伯夷渾身的肥肉一陣顫動,竟然毫發無傷。</br> 陳玄丘面上現出驚異之色,徐伯夷大笑道:“沒用的,我腳踏大地,可以把你的力量傳導出去,除非你的力量大到我來不及傳導,否則你打一千拳一萬拳,也傷不了我分毫。”</br> 有泄洪孔就一定不會決堤么?</br> 如果水量大到泄洪孔來不及泄出多余的水量……徐伯夷所說,大抵是相同的意思。</br> 陳玄丘目光一閃,冷笑道:“你有如此本領,豈非天下無敵了?</br> 我看,也并非沒有弱點,你這變身,應該撐不了多久吧?”</br> 徐伯夷臉色一變,他被說中了。</br> 徐家祖上是侍奉天柱峰主人的,也就是侍奉巫族高手的,而當時那一代天柱峰主人正是后土娘娘本族的佼佼者,掌握的正是土之力,大地之力。</br> 徐家祖上苦心鉆研很久,又在主人指點之下,竟爾研究出了“化巫”之術,它靠秘法及特殊的藥物,可以使人在短時間內成為“巫”。</br> 可假巫畢竟不是真巫,這個時間有點短,用現代的時間來說,最多三分鐘。</br> 而且,用過一次后,對身體的損耗是相當大的,一個人一生中最多只能用九次,超過這個次數,身體就會徹底崩壞,無法還原。</br> 而且每用一次,三個月內無法再次使用。</br> 徐伯夷臉色微微一變,旋即獰笑道:“不錯,化巫時間有限,但是足夠了!”</br> 他伸出蘿卜一般的手指,喝道:“我先殺你,再殺他們!”</br> 徐伯夷伸出簸箕般的巨掌,一掌向陳玄丘拍來。</br> 陳玄丘縱身一躍,靈巧地閃過,又是一拳,向徐伯夷打去。</br> 徐伯夷大笑道:“沒有用的,還來?”</br> “噗!”</br> 陳玄丘一拳打在徐伯夷胸口,徐伯夷退后兩步,一屁股坐進了一堆瓦礫中。</br> “真武拳意?”</br> 徐伯夷晃了晃腦袋,有些驚訝,但陳玄丘比他更驚訝。</br> 陳玄丘先前兩拳特意不用真武裂神拳,目的就是麻痹他,可沒想到,用上了“真武裂神拳”還是奈何他不得。</br> 自己的拳力終究還是有限,不足以阻斷他把所受打擊傳導向地面的速度。</br> 徐伯夷一挺身,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兩只巨大的拳頭相互一碰,砰然若擂鼓。</br> “小子,你擁有真武拳意,也不是我的對手,拿命來吧!”</br> 徐伯夷狠狠一拳,就向陳玄丘打去。</br> 雖然徐伯夷赤身露體的,幾個少女不好意思看,但是好在他沒露出羞處,而且那么壯碩肥大的身子,看著如同巨人,觀感也自不同了。</br> 所以幾人還是關切地看著,眼見如此鐵拳,怕是一旦擊中,陳玄丘渾身骨骼都要粉碎,幾女不由同聲驚呼。</br> 可是,驚呼歸驚呼,沒有一個人出手相助。</br> 這是默契,都是和陳玄丘同生共死過的人,誰不了解陳玄丘?</br> 陳玄丘不是一個喜歡沖動蠻干的人,也不是一個好逞英雄好出風頭的人,如果他感覺有了危險,早就大呼小叫喊人幫忙了,他沒說話,說明,他還有后招。</br> 徐伯夷箭步出拳,陳玄丘身后和左右就是廢墟,而頭頂已在徐伯夷拳意籠罩之下。</br> 就見陳玄丘側身一讓,腰肢一扭,順手牽引,使了一招如封似閉,纏綿圓潤的拳意,頗有太極神韻。</br> 徐伯夷這一拳產生的巨大動能,被陳玄丘以四兩撥千斤的技巧一帶,龐大的身子騰空而起。</br> 果然有后招!茗兒、妲己、娜扎、無名紛紛露出自得的神色,無不以自己是陳玄丘的知己而沾沾自喜。</br> 陳玄丘雙手一揚,手中就多了一條亮晶晶的拇指粗細的剔透長索,娜扎驚咦一聲,那不是我在東海龍宮抽了敖丙三太子的龍筋么?</br> 就見陳玄丘手中龍筋揮舞,嗖嗖嗖地就把徐伯夷的雙腿纏了起來,然后長索向空中一拋。</br> 陳玄丘腰間一道紫光一閃,半空中便出現一只烏蓬船兒大小的紫金葫蘆。</br> 那龍筋的另一頭,便在葫蘆腰處飛快地繞了幾匝,這一頭捆著胖大巫身的徐伯夷,便倒吊在了空中。</br> 徐伯夷雙腳離地,不由暗自懊悔,不該賣弄自己的弱點的,但嘴上卻仍不服軟,大叫道:“陳玄丘!你不要得意!你以為這樣便能制服我嗎?</br> 你知道什么是巫嗎?</br> 天地之間有……”陳玄丘縱身而起,呼地一下跳起十七八丈,一拳打向倒吊在半空的胖大徐伯夷:“天地之間有桿秤……”“噗噗噗噗噗……”陳玄丘一共只擊出二十幾拳,頻率低了,每一拳擊出的力道便也重了。</br> 陳玄丘落地,徐伯夷被一條龍筋吊著,在空中擺蕩起來。</br> 陳玄丘雙腿剛剛落地,復又躍起,“噗噗噗噗”,又是二十多拳。</br> 一個一左一右凌空擺蕩,一個一上一下起落擊打,空中還響起著陳玄丘調侃的歌聲:“那秤砣是老百姓,秤桿子挑江山,咿呀咿而呦喂,你就是那定盤的星……”費仲、尤渾隨著陳玄丘一起一落的身形,腦袋一俯一仰,如雞啄米,聽到這歌詞,不由得撫賞贊嘆,還是陳上大夫拍馬屁的功夫爐火純青啊,這時候都不忘吹捧大王,難怪深得大王寵信。</br> 吾等還該努力才是。</br> 陳玄丘再度落地,旋轉著縱身而起,雙臂如鞭,抽在徐伯夷身上。</br> 徐伯夷被抽成了陀螺,在空中飛快地旋轉著。</br> “什么是黑什么是明什么是奸什么是忠……”“我……我服了,饒了我,哇……”徐伯夷連鮮血帶早餐,全都吐了出來。</br> 他的身體還未恢復原形,就已承受不住陳玄丘的拳力,而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化巫”的時間馬上就要結束,到時挨上一拳,可不就直接要了他的命?</br> 陳玄丘意氣風發,翩然落地,將搭在前襟的束發飄帶往后一甩,意氣風發地問道:“惡來季勝,本判正在用人之際,你二人可愿拜在我的門下,為我弟子?”</br> 惡來和季勝還在發愣,他們的爹急了,蜚蠊抬腿就是一腳,踹在自己大兒子的屁股上:“蠢貨,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拜過尊師?”</br> 惡來和季勝急忙趨前拜倒,道:“弟子惡來(季勝)拜過恩師。”</br> 陳玄丘哈哈一笑,手一揚,懸在空中的徐伯夷剛恢復原形,就張牙舞爪、尖聲大叫著摔了下來,“砰”地一聲摔進瓦礫堆中,奄奄一息。</br> 陳玄丘雙眉一挑,大聲道:“惡來季勝,押了這瀆神者的同謀,關進奉常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