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巨龍騰空。</br> 那黝黑皮膚的精壯大漢不顧老龍王敖光阻攔,一縱身就躍上高空,攔在朱雀辭和陳玄丘、霸下面前。</br> 他望著三人,滿面悲憤,長笑一聲道:“我龍族,豈是任人宰割之輩,朱雀、陳玄丘、還有你,霸下,今天,你們都要死!”</br> 說完,他從懷中取出一只水晶瓶兒,高高舉在手中。</br> 那只水晶瓶兒,約有半尺高,一拳寬,水晶是質(zhì)地最好的上等水晶,不含一絲雜質(zhì),就像后世以最好工藝制作的玻璃瓶兒,透明的幾乎看不見。</br> 所以,他的手舉在空中,若非上邊還有一個瓶蓋兒,你根本注意不到那兒有一只瓶兒,而是會直接注意到那瓶中的東西。</br> 那是一縷鮮血,只有一縷,它在透明的水晶瓶中上下翻騰著,舒展著,殷紅的顏色,仿佛一條血色的龍。</br> 雖然那么小,卻仍有無盡的威嚴,在那瓶中緩緩舒展、翻騰著。</br> 這瓶兒一出,仿佛連天光都黯淡了幾分。</br> 天地之間,只有那殷紅的一道血色,雖只半尺長,卻如頂天立地。</br> 霸下目光一縮,脫口說道:“真龍之血。”</br> “不錯!”</br> 精壯大漢沉聲道:“這是成年真龍之血!”</br> 他望著朱雀辭,目中露出譏誚之意:“你是真鳳,又如何?</br> 你能敵得過一頭成年真龍?</br> 哈哈哈哈哈……”精壯大漢狂笑起來,可是,他的笑聲卻不見快意,反而透著無盡哀傷。</br> 因為他很精楚,服下這真龍之血,他就可以從龍,化身為真龍。</br> 到時候,他可以擁有無限威能,在場的再沒人能戰(zhàn)勝他。</br> 包括那地維主人、天柱主人,同為太古神獸血脈,論尊貴,誰敵得過真龍?</br> 只有鳳、麒麟、九尾天狐堪可一戰(zhàn)。</br> 可是,他手中拿著的是成年真龍之血,就算同為四靈的其他三脈后裔有人在,也得已經(jīng)成年,才能一戰(zhàn)。</br> 未成年者,一只小獅子,也能被一條鬣狗輕易殺死。</br> 河馬是水中霸王,一只小河馬失去長輩保護,也能成為鱷魚的腹中食。</br> 東海龍族配合東夷王白澤圖謀朱雀多年了,當(dāng)然知道她的歲數(shù),僅僅十八歲,只是一個血脈尚未大成的朱雀罷了。</br> 所以,只要服下真龍之血,他就可以輾壓全場。</br> 然而,風(fēng)光一時三刻之后,紫宵天雷將至,天道意志已不允許世間再現(xiàn)真龍,那時他也將身死功消。</br> 這等情況下,他心中只有悲壯,又何來快意。</br> “不好,不能讓他服下真龍之血!”</br> 霸下縱身掠上,便撲向這精壯大漢。</br> 精壯大漢閃身一退,幾條巨龍所化的高手迎上來,戰(zhàn)住霸下。</br> 精壯大漢拔下水晶瓶塞兒,那條血色的龍形鮮血,從那水晶瓶中緩緩冒了出來。</br> 無數(shù)的巨龍熱淚盈眶,多少年了,他們一族再未見過真龍。</br> 今天,終于有機會看到了,也將讓天下人看一看,他龍族真龍的威風(fēng)。</br> 可是剎那光華之后,卻要犧牲一頭壯年巨龍,所有的巨龍都心生戚戚焉。</br> 朱雀辭雖然不如霸下看的明白,但霸下喊出“真龍之血”這個名字后,朱雀辭也頓時明白不妙了。</br> 鳳凰一族有涅盤之法,所以天道也無法將之毀滅,幸好鳳族本就不容易繁衍后代,天道再加以種種限制,鳳凰一族雖能延續(xù),卻已不會對天地大道造成太多干擾。</br> 而龍族在四靈之中本排名第一,既能生、又善戰(zhàn),所以大戰(zhàn)之后,僅剩的幾條真龍被禁錮了。</br> 龍族雖然能得以繁衍昌盛,子嗣眾多,卻失去了祖先最強大的本領(lǐng),以致于現(xiàn)在的龍族,甚至還不如他們曾經(jīng)看不起的那些“雜種“強大。</br> 今天,真龍將再現(xiàn)。</br> 哪怕只是剎那光華,這也是將讓所有世人見證并敬畏的一刻。</br> 朱雀辭情知不妙,立即縱身撲了上去,叫道:“阻止他!”</br> 陳玄丘一見朱雀辭和霸下都失了分寸,如何還不明白那縷真龍之血的厲害,當(dāng)即將手中小吉祥碑變大,抱在懷里,橫掃出去。</br> 這小吉祥碑堅硬無比,挨著死、碰著亡,眾巨龍紛紛閃避,朱雀辭化作一道火紅色的身影,瞬間沖過,手中勾動劍直刺那精壯大漢。</br> 天雷動,雷蛇隱隱,炸向那精壯大漢。</br> 地火起,火蛇迎空,燃向那精壯大漢足底。</br> 那大漢之前已經(jīng)見識過這口劍的厲害,當(dāng)即錯身閃避。</br> 一頭巨龍飛向天空,迎向那道電蛇。</br> 另一頭巨龍俯身向下,用堅硬的龍甲壓向那道地火。</br> 他們也瘋狂了,不惜一切在為那精壯大漢爭取時間。</br> 霸下皮糙肉厚,挨上一下閃電烈火,或是沉重的龍族兵器攻擊,不會有什么大礙,所以干脆放棄了閃避,沖向那個大漢。</br> 巨龍們憤怒了,紛紛叫罵著“叛徒、無恥”,阻擋上來。</br> 霸下冷笑:“老夫一族,何曾被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龍族視為同類,去死吧!”</br> 霸下兇性大發(fā),殺得眾巨龍血雨紛飛,可是被他們死死擋住,卻仍能進一步。</br> 陳玄丘揮舞著小吉祥碑,橫沖直撞,八面威風(fēng),眼看近了,神念一動,七音染登時憑空出現(xiàn)。</br> 那碑尖兒上,突然出現(xiàn)一個白衣少女,體態(tài)妖嬈,婀娜多姿,細腰翹臀,胸膛挺拔,手中嘀溜溜兒地玩著一根魔法棒。</br> 陳玄丘大叫:“七音姐姐,搶那水晶瓶兒,莫讓那龍吞下那道真龍之血。”</br> 七音染定睛一看,縱身就撲了上去。</br> 一時間,陳玄丘,朱雀辭、霸下、七音染,走馬燈般圍著那精壯龍族大漢打轉(zhuǎn),眾巨龍舍生忘死,紛紛撲上來,不怕死地阻擋著他們。</br> 那道血龍般的血線自那水晶瓶兒中緩緩漂了出來,血光浮空,天地變色。</br> 這真龍之血不可以用手掌碰觸,也無法像水一樣倒出來,只是開了瓶塞兒,由著它自己飄浮出來,再一口吞下,血脈融合就成。</br> 此時,那血線裊裊,眼看就要全部從那瓶兒中浮出來,而此時陳玄丘、朱雀辭、霸下、七音染仍在走馬燈般拼命想要沖過去。</br> 一條條巨龍受傷,鮮血如瓢潑大雨。</br> 一條條巨龍支持不住,紛紛墜向地面。</br> 而其他的巨龍前仆后繼,舍生忘死,拼命地向前猛沖,為準(zhǔn)備服下真龍之血的巨龍爭取著時間。</br> 地面上,李洛兒看著這一幕,黛眉一蹙,低聲道:“師父……”狂獵猶豫了一下,低聲道:“相幫也不能太過明顯了,否則,將為我天柱招來不堪設(shè)想的后果。”</br> 他頓了一頓,輕嘆道:“我巫族受后土娘娘庇護,他們沒理由繼續(xù)加害,但我們?nèi)羰窃俣葏⑴c天地間事,他們就有了理由。”</br> 李洛兒急道:“可他……陳……帝子他……他是我祖巫一脈啊。”</br> 狂獵低沉地道:“放心,就算那個龍族化作真龍,我也有辦法救下帝子的性命!”</br> 李洛兒一聽,心中略安,孰勝孰敗,她并不是非常在意,只要不至于傷了陳玄丘的性命就好。</br> 那縷龍血徹底浮空了,黝黑皮膚的精壯大漢狂笑一聲,瞬間化作一條鐵甲鱗鱗的黑龍,張開血盆大口,就向那道真龍之血一口吞去!</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