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兒哪好意思回答師父的話,于是,她只能緊緊盯著天空,仿佛……沒聽見。</br> “鴕鳥”的專注引起了狂獵的注意,于是他也把目光轉向了天空。</br> 陳玄丘一飛沖天,突然一聲長嘯,足尖在葫蘆上猛地一點,嗖地一下躍了起來,一躍百丈,迅速拉近了和那頭巨龍的距離。</br> 左手定神鞭一揮,禁錮、眩暈、虛弱等諸般效果化作一團團灰色光環,那么龐大的一具龍體,躲都躲不掉,盡數落在它身上。</br> 接著,右手一揚,勾動劍牽引起一道天雷當空劈下,那山頂地火似受感應,竟然勃然噴射出一道數百丈的火焰,直沖這冰龍身下。</br> 而在天雷地火中間,一道凌厲無匹的劍光,攔腰斬向巨龍腰身。</br> “嗚~~嗷~~”巨龍騰飛,一道道冰晶所化的飛劍射向陳玄丘,但是那地火雖在它龍身蜿蜒間避過,那道天雷卻是再避不過,被轟在龍身上,炸起漫天的冰屑,地面如降冰雪。</br> 這巨龍本來受了定神鞭加諸其身的各種負面效果,正有些虛弱,再受一擊天雷,身子登時陡然沉下十數丈。</br> 而陳玄丘卻在千百道冰晶箭即將加身之際,猛然一聲巨嗷,身上幻化出一面巨大的龜甲,將他的身體完全籠罩其下。</br> 一枝枝冰晶箭射在那龜甲上,紛紛粉碎,飛濺,地面上的人仰面看去,漫天雪花飄飄裊裊。</br> 山頂上,大妮兒不管那地火沖天,也不管那雪花飛落,只是跪在地上,捧著那蓮蓬哀哀痛哭。</br> 地面上,郭竹驚呼:“咦?</br> 這帝子陳玄丘什么的,竟然是玄龜一族?”</br> “扯淡,他說過,吞了霸下內丹,你耳朵塞驢毛了,沒聽見?”</br> 不屑一顧的是狂獵,郭竹本想爭辯,一看是天柱峰主人,頓時嚇了一跳,趕緊夾緊了屁股,屁都不放一個。</br> 陳玄丘如今煉體術人間第一,吞過霸下內丹,防御罕有人能破,一口定神鞭專門給人施加負面效果,勾動天雷地火劍每一擊都等于是從天上、地下、中間同時發出三次凌厲一擊。</br> 那冰雪巨龍也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br> 它猛然仰天狂嗥,一口湛藍色的長矛從它口中吐了出來。</br> 這是以本命真元凝聚的武器,殺傷力非一般可比。</br> 陳玄丘凝聚的那龜甲方圓數十丈,卻非實體,所以防御力遠不及霸下本人的實體龜殼,方才那千萬口冰晶箭擋住了,這冰晶神槍,卻是一定可以洞穿的。</br> 巨龍睜著猙獰的龍睛,猛然以神念馭槍,向陳玄丘射出凌厲無匹的一槍。</br> 陳玄丘只覺那一槍刺來,身體的每一根毛發,都有一種要被天雷擊中的感覺,靈魂竟也隨之戰栗起來,曉得這一槍厲害。</br> 他沒有硬接,身形陡然一閃,那與巨龍相比顯得極其渺小卻也極其靈活的身軀猛然避了過去。</br> 冰晶神槍刺空,在陳玄丘原本立身處轟然炸碎,磅礴無匹的勁力四散,地面上如刮狂風。</br> 那巨龍曉得陳玄丘還不懂飛行之術,一雙龍睛瞪向那紫金葫蘆,探出龍爪就向紫金葫蘆抓去。</br> 只要攫住這葫蘆,陳玄丘在空中便沒了立足之地。</br> 可是,它巨大的龍爪剛剛攫住葫蘆,奮力一抓,可以抓碎一座山頭的巨爪,居然沒有抓碎那葫蘆,這時卻覺龍爪掌心陡然一疼。</br> 巨龍閃目一看,葫蘆上已立了一個小小的人兒,一身白衣,體形裊娜,容顏嬌媚,手中持著一根細細的魔法棒,對這巨龍來說,那魔法棒如同一根針。</br> 剛剛,那白衣女子就用這魔法棒,在它的爪心刺了一下,扎出一個小眼兒來。</br> 只是微微一痛,對這巨龍來說,不算什么。</br> 可是,它旋即就發現那只龍爪有些麻痹,低頭一看,不由大駭,那龍爪上只是被刺了一下,此時竟有無盡的死氣從那龍爪處蔓延開來,一只龍爪竟在迅速地腐爛、變質,一塊塊皮肉向地面摔落,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來。</br> “這是什么?</br> 怎么會這樣?</br> 這是幽冥地府的力量,可地府中,除了冥王,誰有這么精純的力量?”</br> 七音染在葫中世界已成鬼祖,出了葫中世界,力量會恢復當初做白無常時的力量,但是由于她對冥界力量的掌握已然不同,見識、經驗和心法的境界已經不同,所以力量雖然還是白無常那個級別的力量,但力量的精純,已經不小于冥王。</br> 這么精純的冥界力量,當然不是這頭冰雪巨龍所能抵抗的。</br> 冰雪巨龍片刻功夫,一只龍爪已經化成了森森白骨,其他三頭掠陣的巨龍一見,急忙就想縱身撲上,可是,那白衣少女和這巨龍比起來,就像大象背上站了只螞蟻,你怎么打?</br> 三頭巨龍剛想到要化身人形,那頭冰雪巨龍的龍頭上,陳玄丘猛然出現了。</br> 他一手抓著龍角,哈哈一笑,一拳就向冰雪巨龍的額頭砸去。</br> 他沒有用勾動劍,因為這劍委實厲害,可也有個缺點,它每一揮動,就能勾動天雷地火,可天雷地火哪怕只是一束,攻擊點也有一大片,他站在龍頭上,一樣會被地火燒中,被天雷劈中。</br> 所以,他只能收了勾動劍,以人間至強的冰肌玉骨血如汞的煉體術,再加上經過了霸下神獸內丹加強過的強大肉身,配合真武裂神拳。</br> 這一拳擊下,就像一只鐵榔頭敲在一塊巨大的巖石上。</br> 一時間,龍鱗破裂,血肉橫飛。</br> 巨龍吃痛,飛騰扭動,反口就向陳玄丘咬去。</br> 陳玄丘冷笑,他穩穩地站在龍頭上,一手抓緊了龍角,大吼道:“你的舌頭,舔得到你的鼻尖,舔得到你的眉毛嗎?”</br> 眉毛都舔不到,怎么去咬頭頂的陳玄丘?</br> 地面上,郭竹和徐震不約而同地嘗試去舔他們的鼻尖。</br> “嘔~~”,快吐了,鼻尖都舔不到。</br> 烏雅大人捻著胡須,乜視著他們:“這兩只傻鳥!”</br> 烏雅抬頭,看向空中:“陳大夫威武啊,說不定,他能打敗巨龍?”</br> 烏雅看了看那天空中黑壓壓一片還沒發動的巨龍,猛地打了個哆嗦:“玩笑,玩笑,大家莫要當真。”</br> 陳玄丘猛一吸氣,整個胸膛陡然鼓了起來。</br> 他此時身材本就肥大,這一吸力,仿佛把高空稀薄的空氣都吸光了,整個身軀陡然又胖大了一圈兒,仿佛是充滿了氣的氣球。</br> “吼~~~~”陳玄丘猛然一聲長嘯,又是狠狠一拳打在巨龍的頭頂,把那頭骨,都似砸塌了一個坑。</br> 巨龍痛苦哀嚎,翻滾不休,七音染嘻嘻一笑,怕被它胡亂揮動的鋒利龍爪傷到,嗖地一下鉆回了紫金葫蘆,這里就是她的最強掩體,攻之不破。</br> 一旦要是有人進來,嘿嘿,那就更不怕了。</br> 葫中世界的老天爺是我閨蜜,你想怎么著?</br> 外面,陳玄丘一拳、一拳、又一拳,打得那頭巨龍痛苦的狂嗥聲驚天動地,龍血龍涎漫天渾灑,跟不要錢似的瓢潑而下。</br> 陳玄丘隨著一拳拳落下,龍血也濺了他一身。</br> 陳玄丘,又紅了!整個人都像是在龍血中浸泡過似的,紅彤彤的,他也沒有發現,隨著龍血浴身,他的身體在不斷凝實、縮小,那臃腫龐大的身軀,正在朝著正常狀態發展,就像悄悄在泄氣的氣球。</br> 霸下的內丹太過霸道,陳玄丘的肉身一時吸收不了,身軀才變得十分龐大。</br> 而今,有龍血浴身,與霸下同源。</br> 可同時,因為這巨龍不是真龍,血脈沒有真龍那么霸道,反而對同源但質量更高的霸下內丹起到了緩釋中和作用,所以,有了它的中和,陳玄丘在迅速吸收,凝煉這力量,充實入自己的身體。</br> 因此,陳玄丘每打一拳,都覺得無比暢快,每打一拳,身體對霸下內丹的吸收,在龍血的中和緩釋作用下都更快一分。</br> “去!”</br> 陳玄丘拳頭及處,已經亂綿綿的渾不著力,似乎腦漿子都打出來了。</br> 陳玄丘打得性起,雙手用力一拔那龍角,雙腳用力一蹬,隨著那生命力無比堅韌的巨龍最后發出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叫,一架巨大的龍角,竟被陳玄丘連根拔起。</br> 陳玄丘一腳蹬下,抓著龍角飛向更高處,紫金葫蘆適時迎上,將他接住。</br> 白七爺涌身再起,手持哭喪棒,護在陳玄丘身邊,笑吟吟地看著那三頭已經化身人形、神情錯愕無比的巨龍,還向他們丟了個媚眼兒,無比風騷。</br> 再看那頭被拔去半扇龍角的巨龍,向著地面便砰然摔了下去。</br> “轟~~”一條近百米長的巨龍重重地摔在地上,沿著山坡,咕嚕嚕地滾向一邊的山坳,一路滾動,壓平了許多的樹木,滾落了許多的山石,一路灑下無數的龍血。</br> 天上地下,無數的巨龍和地維秘境的賀客,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只有小饕餮昱銘得意洋洋:“看看,看看,厲害不?</br> 我朋友。”</br> 陳玄丘宛如上古野人,竟憑拳腳,活活打死一頭北海冰雪巨龍,連龍角都拔了下來。</br> 這龍角一拔,陳玄丘忽然察覺這龍角竟別有用處,這水族生物與陸地生物實有諸多不同,一時福至心靈,突然想到或有一樣東西,能夠鎮壓這遮蔽了整片天空的百余條巨龍。</br> 陳玄丘心念一轉,便把那巨龍之角丟進了葫中世界。</br> 旁人當然看不明白,還以為他是用納戒一類的東西收了這龍角。</br> 隨后,陳玄丘手中更多了一只暗金之光隱隱,看來賣相極佳的嗩吶。</br> 天上無數巨龍,地面無數高手都看呆了,這是什么意思?</br> 想吹奏一曲表示慶祝么?</br> 這才打死一條巨龍,還有……好多好多條啊!陳玄丘把渾元兩儀嗩吶緩緩湊到唇邊――嗩吶獨奏《包青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