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望城王宮上方,一朵白云緩緩飄來,陳玄丘等人站在云上。</br> 這種普通的云氣不足以承載他們的身體,只是籍此藏身罷了。</br> 月酌自云中望下去,摩拳擦掌地道:“各位,咱們怎么動手?”</br> 陳玄丘道:“摧枯拉朽,一路橫推。</br> 別的都算了,王宮必毀,白澤必殺!”</br> 月酌兇睛一閃,道:“好主意!”</br> 妲己沒好氣地道:“表哥只是說了要達到的目的,哪有什么主意了?”</br> 陳玄丘又乜了她一眼,現在這小妮子每次開口,必先叫表哥,這是拼命跟我劃清界限嗎?</br> 你這個只重顏值的膚淺少女。</br> 妲己哪知道他在轉什么念頭,只是陳玄丘現在一副大白模樣后,她在陳玄丘面前就自在了許多,不像之前心中總有些莫名的小糾結。</br> 心態自然了,人就活潑多了,她不叫表哥難不成要管他叫達令?</br> 妲己道:“以我之見,列氏兄弟負責四面宮城,防止白澤脫逃,月酌前輩直取中宮,挑戰東夷王,娜扎和魚不惑……”陳玄丘淡淡地道:“不用那么麻煩。”</br> 陳玄丘一伸手,掌心就托了一只小烏龜,小烏龜背上馱了一具小石碑。</br> 馱著小石碑的小烏龜眨眨眼睛,一臉無語地看著陳玄丘。</br> 他在葫中世界正在講道,七音染那個小婊咂居然和他搶學生。</br> 要是在這個世界,那個臭女人,他一腳就踩死了,可是在葫中世界,他是妖祖,七音染是鬼祖,法力神通不相上下,他還真奈何不了七音染。</br> 現在葫中世界已經誕生了萬千生靈,但都還處于蒙昧,靈智未開。</br> 這個時候正是搶生員,搶功德的時候,創世神大人又把我提溜出來做什么?</br> 陳玄丘道:“下去,準備打東夷王宮了,你一路闖過去,能毀的都毀了,我要叫這座王宮,徹底消失。”</br> 陳玄丘說完,不等霸下回答,就把掌心的小王八往空中一甩。</br> 霸下馱著石碑就向地面落去,一面落,一面便開始恢復本體形態,剎那間變成了一只方圓一畝,小山一般的巨龜。</br> 巨龜自空中落下,轟隆一聲砸在前朝,把一半的前朝宮殿壓得粉碎,那些守卒不管是妖還是人,也都被他砸成了肉醬。</br> 接著,巨龜就邁開四條腿,像一臺巨型坦克似的轟隆隆向前沖去。</br> 月酌見狀,也不怠慢,凌空一振,剛想恢復原形,趕緊捂住了屁股,他可不想讓自己尾上九羽盡失的丑態被他人看到。</br> 月酌凌空飛下,一嘬唇,就是幾道紫色的烈焰呼嘯而下,白澤的王宮中頓時處處火起。</br> 這么點火,霸下倒也不怕,而且他發現,背上那石碑,對他似乎還有庇護左右,既如此,還怕個鳥嘞?</br> 所以,霸下只管埋頭往前沖。</br> 東夷王剛剛哀傷于母親之死,尤其是痛心母親一死,恐怕會斷了南疆的支援。</br> 這時突見霸下從天而降,砸爛了半個前朝。</br> 東夷王只道霸下受了重傷,被人打落下來,不料馬上就得傳報,霸下一路向后宮闖來,毀壞殿宇樓閣無數。</br> 霸下瘋了么?</br> 白澤猶未懷疑他居然會叛變,馬上匆匆趕向前朝。</br> 虧得這宮宇足夠大,他沖到后宮和前朝中間位置時,迎面正碰上霸下。</br> 白澤氣呼呼地道:“霸下兄,你暈了頭么,怎么毀我宮宇無數?”</br> 霸下正埋頭往前撞,聽見聲音抻出腦袋來看了他一眼,道:“哎呀,對不住。</br> 我家主人如此吩咐,霸下只得從命了。”</br> 白澤大吃一驚,霸下的主人?</br> 什么人能收服霸下?</br> 還有,霸下為何始終保持獸體形態,他背上那座高有百丈的碑……隱隱透著一抹神圣氣息。</br> 白澤是以洞察力出眾著稱的神獸,竟然隱隱感覺到了那具石碑的不凡。</br> “你的主人,是何許人也?”</br> “喏,你自己往上看。”</br> 霸下翻了個白眼,就見一個白胖子從空中呼嘯而下,左手定神鞭,右手勾動劍。</br> 白澤一眼,頓時紅了眼睛,這個混蛋,殺我兒,奪其寶,還要殺上門來,太也囂張了。</br> 要不是他手里的兵器,白澤幾乎認不出這是殺子仇人。</br> 白澤大叫一聲,掄起王杖,就向陳玄丘砸去。</br> 陳玄丘大叫道:“霸下莫要偷懶,我等速戰速決,救人要緊!”</br> 話音一落,陳玄丘把手一揮,七音染就從葫中世界被釋放了出來,她咯咯一陣嬌笑,身形飄飛,一抹灰蒙蒙的氣息便自其掠過處釋放出來。</br> 一觸到那灰蒙蒙的氣息,樹葉頓時枯敗,花朵頓時凋零,水源頓時結冰,生命頓時終結……這是冥間的“通幽洞冥”功法,一種大型殺傷法術。</br> 七音染原來就會,但也只是剛剛入門。</br> 如今稱王成祖,對冥界力量的運用更加透澈,這門功法便也圓滿了,此時施將出來,正舉著刀劍弓弩沖過來的王宮衛士頓時哭爹喊娘,落荒而逃。</br> 七音染的功法未必是這些人里最厲害的,但是她這功法太邪門,人們對于越詭異、越不理解的東西,畏懼感也就越強。</br> 妲己飄飛下來,沒好氣地叫道:“往哪兒跑啊,我表哥說啦,先殺白澤,這叫斬首行動。”</br> 七音染一拍額頭,是了,忘啦。</br> 七音染趕緊又飛回來,收了“通幽洞冥”功法,把那哭喪棒召喚出來,一棒就敲向白澤的天靈蓋。</br> 白澤額頭白光一閃,隱現一根彎曲的獨角,將這一棒震開了,但是妲己的心月輪卻已呼嘯一聲,“鏗”地一聲剁在了他的獨角上。</br> 那獨角當真堅硬,無堅不摧的心月輪剁在上面,竟牢牢嵌入了他的獨角,上邊劈開了一道縫隙,卡在其中,進退不得。</br> 白澤那角是沒有痛覺的,但是那種危險,他還是感覺得到的。</br> 可是,還不等他伸手拔下心月輪,娜扎的乾坤圈又到了。</br> 那圈穩穩地砸在裂開一道縫隙的獨角中,正砸在妲己的心月輪上,“鏗”地一聲,心月輪又向下劈進幾寸,這回觸到了血線,白澤終于感到痛楚了,忍不住一聲大叫。</br> 無名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繞到了他的背后,狠狠一磚,就拍向他的后腦勺。</br> 白澤急急一轉身,用獨角迎上,“鏗”地一聲蕩開金磚。</br> 可這磚是一座金山所化,白澤如何承受得了,他蹬蹬蹬連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覺得頭暈眼花。</br> “可惡啊,可惱!若非我白澤一族太古大戰時失去了雷霆之眼,老夫現在早把你們一個個都燒焦了,安能受你們如此欺侮。”</br> 陳玄丘驚咦道:“雷霆之眼是什么玩意兒?”</br> 霸下開口答道:“主人有所不知,白澤一族,太古年間,原本沒這么弱的,他們白澤一族,不僅有洞察之眼,還有雷霆之眼,可以釋放雷霆,殺傷驚人。</br> 可惜……”妲己更是驚訝:“天賦神通,也能被剝奪么?”</br> 霸下答道:“有洞察之眼,可辨識萬物,有雷霆之眼,可攻擊萬物。</br> 兩者配合,太也逆天,為天道所不容。</br> 太古神戰中,白澤一族又站錯了立場,所以受到了天道懲罰,連洞察之眼,都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力量。”</br> 白澤大怒,尖聲喝道:“霸下,你這個慫蛋,竟敢出賣我。</br> 枉我以為你是可以相托的朋友,沒想到你竟如此卑鄙無恥、齷蹉下流。”</br> 霸下一聽也火了,抻著脖子道:“老子只是說了些但凡了解些太古年代事跡的人都知道的事實,怎么就算出賣你了?</br> 你反叛大雍,是因為有個了不起的大人物,答應你只要順應天道,促成此事,便會將雷霆之眼還你。</br> 所以你才于東夷發兵,不斷襲擾大雍,這才算是秘密,我一直守口如瓶,有跟別人說起過么?”</br> 陳玄丘、妲己、鴇兒、娜扎、魚不惑、無名、列鷹,十余名列家子弟,幾百近千名宮廷侍衛,目瞪口呆地看著霸下。</br> 白澤氣得暴跳如雷,大叫道:“本王跟你拼了。”</br> 白澤現出原形,尖角一頂,就向霸下沖去。</br> 霸下也是大怒,“哞昂”一聲,就向白澤沖去。</br> 月酌兩眼發亮,大叫道:“玄丘小友說了,我等速戰速決,救人要緊!”</br> 說著凝足丹田氣,一縷紫焰就向白澤后背沖去。</br> 這一縷紫焰,其細如箭,凝若實質,但是色澤紫的發黑,與其之前噴出的火焰大不相同。</br> 為了干掉白澤,月酌把本命紫焰也使出來了。</br> 無名聽了,一磚頭拍向白澤的后腦殼,閃電之鞭一舉,就向白澤的屁股捅去。</br> 妲己心月輪被困,手一揚,一道道靈魂之光直沖白澤的識海,蜃蟒鞭抽向白澤的雙腿。</br> 魚不惑第一次將他的粉紅色骨矛狀長槍真正用來殺敵了,狠狠投擲向白澤的后心,陳玄丘更是定神鞭,勾動劍,一個砸,一個刺,這一剎那,所有人一起出手。</br> 列鷹等列家子弟立時分向四周,攔截前來援救的東夷高手,雖只拖得片刻,已然足夠了。</br> 因為攻擊白澤的人中,有兩個身份地位不遜于白澤,攻擊力猶在白澤之上的神獸。</br> 白澤彎曲的尖角,與霸下硬硬的龜殼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嵌著心月輪的尖角,終于“喀喇”一聲裂開。</br> 旋即,月酌的紫焰便追蹤而至,如箭一般刺透了白澤的胸膛,紫火迅速在白澤的身體上燃燒起來。</br> 金磚砸于后腦、閃電之鞭捅于屁股、靈魂之力震于識海,骨刺長矛穿胸后心……陳玄丘突然頓住了他的定神鞭和勾動劍,他可是大雍上大夫,是個文明人,不想做個鞭尸的暴徒。</br> PS:今晚還有事情,有可能一更,我看情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