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以后喊我出來能不能……”七音染剛說到這兒,白澤一杖敲向陳玄丘的天靈。</br> 陳玄丘舉劍相迎,定神鞭掃向白澤肋下。</br> 白澤側身一閃,杖尖刺向七音染。</br> “走開,我說話呢。”</br> 七音染合攏書本,就向白澤的王杖拍去。</br> “啪”地一聲響,杖尖鋒利無比的寶杖居然沒有刺破七音染手中的冥書。</br> “咦?”</br> 白澤七彩幻瞳一閃,頓時驚疑不定起來。</br> 他一眼看去,就看破了七音染的身份,這是一尊地府陰神。</br> 可是再一看,白澤又有些捉磨不定了。</br> 那渾厚的至純至上的太古氣息,這分明是北陰大魔王級別的冥神才擁有的氣息,整個地府,應該也只有北陰大帝才擁有了,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可此女怎么……七音染現在就是葫中世界的冥神之祖,若在葫中世界,北陰大魔王也是在她的地盤上,要受她的鉗制。</br> 只要七音染祭出冥書,在葫中世界的冥界,她就有言出法隨的力量,只有吉祥和陳玄丘不受她的控制。</br> 悲催的是,她的地府現在沒有別人,所以她這個二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冥祖,現在就是個光桿司令。</br> 而一旦離開葫中世界,來到大千世界,葫中世界賦予她的冥祖力量便被剝離了,她的能力,還和她過入葫中世界之前一樣。</br> 但是,她在葫中世界對于天道規則的理解,對于道法神通運用的理解,這些知識和經驗是不會被剝離的,所以她回到本源世界,也會大大加強她的修行造詣。</br> 因此,能識破世間一切妖、魔、鬼、怪的白澤,才會產生這種奇怪的認知:從實力上,她就是一尊冥府陰神,應該是無常級別的。</br> 可是從她身上的氣息,卻是冥祖級別的,這怎么可能?</br> 白澤突發奇想,莫非北陰大魔王起了凡心,和這位妖嬈無比的陰神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關系?</br> 所以,她身上才有冥祖的氣息?</br> 再仔細一看,這次也不用七彩幻瞳。</br> 嗯……不會錯了,這等妖嬈嫵媚的尤物,若說她是北陰大帝的秘密情人,倒也說得過去。</br> 白澤本來不怕七音染,可是一時想歪了,頓時便起了怯意。</br> 北陰大魔王那是什么級別的神明?</br> 他要是怒起來,向天界上帝發起挑戰也是可能的啊,如果欺侮了他的女人,他跑上人間來把我滅了怎么辦?</br> 這個時代,天界的手還沒伸到冥界,四海龍族雖然沒落了,卻也自成一方勢力,尚未歸順天庭。</br> 可以說還沒有哪一方勢力一統三界。</br> 雖然北陰大帝忌憚道祖圣人的存在,不敢輕易惹起爭端,可若是為紅顏一怒,只不過出頭捏死他這個東夷草頭王,想來凌駕于三界之上的圣人們也不至于為了他去為難北陰大帝。</br> 畢竟,到了那個級別的大修士,就算圣人出手,也不是手到擒來的,誰會為他多增是非?</br> 因此一來,白澤便住了手,同時一揮手把眾部下召到了身邊。</br> 這些人都相信白澤的眼力,一瞧白澤對這衣著不倫不類,透著別樣誘惑氣息的少女十分的忌憚,不曉得這少女是什么來歷,所以也都不敢造次。</br> 于是,月酌、魚不惑、東夷王、敬霆云等十來個人,便只是站在一邊,看著陳玄丘和白七爺“打情罵俏”。</br> “我說,你以后喊人家出來,能不能先打聲招呼呀。</br> 你喊一聲,只要方便,我肯定出來啊。</br> 可若是人家正……諸多不便的時候,怎么冒昧出來呀,上次搞得人家衣衫不整的,人家都沒臉見人了,你還來。”</br> 陳玄丘道:“哎呀,這不是事情緊急嘛。</br> 你本領大么,那我需要幫忙,當然第一時間就想到你了。</br> 你想,咱倆什么關系,對不對?</br> 還那么見外么?”</br> 七音染一聽,想起陳玄丘的母親,氣消了些。</br> 道:“我也不是不幫你呀,你說就我這等‘天性涼薄’之人,我還幫過誰。</br> 只有你的事兒,我哪回拒絕過呀。</br> 可人家,真的有時候不方便。”</br> “好啦好啦,我以后有需要先跟你打招呼行了吧?”</br> “這還差不多。”</br> 白澤晃蕩著一雙大眼,聽著二人這番十分曖昧的對話,腦子飛快地轉動著:“什么意思?</br> 難不成北陰大魔王的小情人外邊還養了個小白臉?</br> 我要是把這消息告訴北陰大魔王……不行!北陰大帝覺得太丟臉,先把我一把捏死滅口怎么辦。”</br> 白澤越想越歪,就在這時,遠處忽有一人飛行而來,腳下兩道流光如火,飛至近處陡然停下,果然是兩團火。</br> 娜扎手持火焰槍,腳下踏著一對風火輪,在空中站定,喜道:“蘇蘇,你已經脫困了?”</br> 敬霆云陰惻惻地道:“大王,他們的幫手越來越多,我們此來,卻未帶太多幫手,依屬下之見……”敬霆云一開口,眾人都看向了他,此時就見敬霆云腦后突然出現金燦燦一塊磚頭,那金磚迎風便長,化作一幢小屋大小,從空中俯壓下來。</br> 眾人駭然,敬霆云看到白澤目中露出驚駭的神色,心中不由一動,急忙彎腰、側身、旋轉、挪移,一連串動作既瀟灑又漂亮。</br> 必勝鳥之所以能常常戰勝比它更強大的禽鳥,甚至是鳥中王者鷹族,就是因為近戰時它的速度不遜于鷹族,而靈巧程度更勝鷹族。</br> 可是,后邊不是刺來的一劍,也不是揮來的一鞭,更不是砍來的一刀,而是碩大的一塊金磚,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br> 敬霆云一連串動作,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待他站定了身子抬頭一看,頭頂已經看不見天空,就看見金光燦爛,茫茫一片。</br> “噗~”金磚應聲落下,敬霆云已經不見了,巨大的金磚下邊,鮮血汨汨流出。</br> 不遠處,無名一招手,那金磚又化作普通土磚大小,飛回了他的掌心,金磚上滴血不染。</br> 再看地上,一只被壓扁了的必勝鳥,簡直成了薄片。</br> 月酌一看老冤家死了,心中歡喜,哈哈大笑道:“砸得好!”</br> 無名心中歡喜不已,這東西用來偷襲砸人當真是好,都不用瞄準兒的。</br> 這無知無識的金磚都這等厲害,想來那只本來被鎮壓于金磚之中,卻被雷電破壞了封印,想要逃走的帶翅金錢,一定更加厲害。</br> 那只會飛的金錢還未收服,看來需要花些時間把它降服了。</br> 白澤看見無名掌心的金磚,頓時駭然變色,突然尖聲叫道:“奪回金磚!”</br> 這金磚本不及陳玄丘奪得的那口勾動劍珍貴,可白澤看到兒子的勾動劍落在陳玄丘手上,都不曾喊過奪回來,這時卻大為失態,情急地想要奪回那塊金磚了。</br> 眾人一擁而上,撲向無名。</br> 魚不惑剛剛翻完記事本,上邊對無名的注釋最為特別:飯碗的師弟,我的朋友。</br> 咦?</br> 原來我也有朋友!在魚不惑的記事本兒上,無名的備注最為特殊。</br> 魚不惑立時拋出幾十個粉紅泡泡,飄向無名身前。</br> 娜扎當著陳玄丘的面,既想賣弄她三頭六臂的本領,又怕三頭六臂樣子難看,蘇蘇看了會不喜歡。</br> 略一猶豫,娜扎還是拋出乾坤圈和渾天綾助戰,同時把一條龍筋拋給了陳玄丘,炫耀地大叫道:“蘇蘇,送你做條腰帶,這可是龍王三太子的龍筋喔。”</br> 陳玄丘剛剛接在手中,正在詫異那軟綿綿筋拽拽好大一砣到底是什么東西,有點牛蹄筋的質感,難不成用來紅燒?</br> 一聽娜扎的話,把陳玄丘嚇了一跳,趕緊一抹戒指,把它收了起來。</br> 做成腰帶?</br> 虧你想得出,我這是要從此陷入被龍族追殺的夢魘之中么?</br> 此時,白澤麾下眾人已撲向無名,結果先是一堆粉紅色的泡泡擋在前面,粘上就比柳絮還粘人,比沼澤還難以拔足。</br> 接著娜扎的乾坤圈就呼嘯而至,渾天綾則無孔不入,只是擋了他們一剎,無名一矮身,已經逃得不知去向了。</br> 白澤暗暗叫苦,這金磚是天界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送給他的,曾經對他說過,這塊金磚乃是以一座金山凝縮而成,便是大羅金仙挨上一記,怕也消受不得。</br> 但是,那位大人物曾經囑咐過,輕易不可示人,最好用作鎮壓之物,尤其不可落入他人之手。</br> 這囑咐有些古怪,換一個人縱然滿頭霧水,怕也不易明白其中道理。</br> 但白澤乃是上古神獸,追隨那位大人物多年,此番下界于東夷稱王,也是得了那位大人物的吩咐,所以是隱約知道其中緣由的。</br> 他知道,這塊金磚里封印了一件奇物,而那件奇物,在無數年前,曾經屬于姓蕭、姓曹的兩人所有,那兩人原是這位大人物的部屬。</br> 可那兩人相繼死去后,這件寶貝便不知所蹤了。</br> 如今它竟被封印在一塊金磚中,而且還是出自那位大人物之手,那么當年那二人的死因……只怕就有些蹊蹺了。</br> 很可能這位大人物脫不了干系,不然他也不會一直把這寶貝秘不示人,更不會因為怕人發現而封印在金磚之中。</br> 如今金磚從自己手中失去,一旦被人發現封印其中的那件寶貝,并且最終讓人知道了它的來歷,恐怕于那位上界的大人物名譽有損。</br> 身居高位者,當初打打殺殺闖名號的時候,不像后來位尊名顯、德高望重的時候,行事無所顧忌,黑材料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br> 等他們一旦功成名就,這些就需要掩埋在歷史塵埃中了。</br> 如今金磚失落于他人之手,一旦被發掘出其中秘密……白澤眼見奪不回金磚,只盼得到了它的無名以后只把它當板磚砸人,千萬不要發現其中的奧秘。</br> 不然,自己只能背下這口黑鍋了,萬萬不能叫人把污水潑到那個大人物身上。</br> 想到這里,白澤恨恨地一咬牙,喝道:“我們走。”</br> 白澤駕起妖風,便向遠處遁去。</br> 他的屬下一見東夷王走了,自然不會再留下拼命,于是紛紛追隨其后,向遠處遁去。</br> 其中一名屬下大將一邊伴在白澤身旁逃跑,一邊為他撐門面道:“大王今日所攜干將不多,待咱們回去點齊人手,再尋他們戰過。”</br> 白澤冷笑道:“不必!他們殺了東海三太子,你道四海龍族會放過他么?</br> 太平州江氏剛剛來投,大雍修士便現身東夷,大開殺戒,顯然是想拖住我,怕我趁機進犯大雍,我偏不叫他如意。</br> 我兒白天和小女白雪,已經去‘地維’為秘境主人賀壽去了。</br> 地維秘境主人早就答應要助我一臂之力,如今大雍率先動用許多修士禍亂東夷,地維出手,也有了理由。</br> 我等大事要緊,本王要發兵攻打太州,至于這些修士,就交給地維去解決吧,只要他們出了一次手,我就不怕他們不綁定地我的戰車之上!”</br> PS:求點贊、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