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暈倒了,東華帝君和蘇清綰守在旁邊,發現他只是力竭暈迷,方才放心。</br> 兩位長輩在時,朱雀辭和妲己都侍候在側,十分的乖巧。</br> 外邊的人還不知道東華帝君與陳玄丘的關系,可追進帳來以后,蘇清綰卻是已經提前說與她們知道了。</br> 做婆婆的,當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兩個未來兒媳,認為她這個婆婆有些問題。</br> 沒過多久,便有人來請,邀請他們去,共議如何處罪昊天等天庭仙官。</br> 由于東華帝君、妲己和朱雀辭各為一方領袖,蘇清綰既是前青丘女王,又是眾人中勢力最強大的阿修羅部領袖,所以也要出席。</br> 不過,反正陳玄丘傷勢不重,眾人也就放心出去了,只招呼喜兒在此照料。</br> 妲己此時真如一個乖寶寶似的,東華帝君和蘇清綰還沒往外走,她先搶前一步,掀了門簾兒。</br> 點頭哈腰的等二人出去,她才踮著腳尖跟在后邊,狗腿的很。</br> 東華帝君看了好笑,忍不住止步,回頭睨了她一眼,道:“妲己。”</br> “在!”</br> 妲己一個箭步竄到他面前,就差彈出一條狐貍尾巴搖上幾搖了。</br> 東華帝君似笑非笑地道:“老夫很色,嗯?”</br> 妲己滿臉堆笑地撒嬌道:“不是啦,姑夫理解錯了,人家是說,嗯……姑夫你老人家,老當益壯,龍馬精神,精神充沛,不遜少年,對!就是這個意思。”</br> “哈哈哈哈……”東華帝君放聲大笑,不再難為這個有趣的小狐貍。</br> 妲己松了口氣,悄悄吐一吐舌頭,才追了上去。</br> 對于如何處置昊天上帝及一眾仙官,各方勢力代表眾說紛蕓,莫衷一是。</br> 為了避免天兵天將、天庭眾神被全殲,昊天和四御率先放棄了抵抗。</br>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多少還是有些擔當,不至于為了一己之私,寧愿拖了所有人陪葬。</br> 但是各方勢力與天庭的仇怨程度不同,大局觀念也不同,對于未來的訴求還是不同,因此在如何處置昊天等人這件事上,也始終難以拿出一個公允的方案來。</br> 即便是東華帝君和蘇清綰等人來了,事情也沒有討論出一個各方都認可的方案來。</br> 東華帝君眼見眾人爭得面紅耳赤,不禁苦笑。</br> 蘇清綰輕輕湊過去,低笑道:“怎么樣,不如你兒子有面子吧?”</br> 妲己耳尖,聽到了,不禁得意道:“那是,表哥要是現在能發話,你看吧,十停人馬至少得有八停馬上接受他的主張。”</br> 東華帝君聽了,頓時臉色一糗。</br> 蘇清綰看了看妲己,難道是因為她有一半人族血統,所以腦瓜子不太靈光?</br> 蘇清綰便拍拍妲己的肩膀,似笑非笑地揶揄道:“說的有道理,我男人,不如你男人啊!”</br> 妲己一聽,更加沾沾自喜起來。</br> 朱雀辭卻是很有一方女王風范。</br> 她正襟危坐,一直沒有加入各方的爭吵,待見各方激辯,沒個結論,這才拾起一雙玉掌,啪啪地輕拍三記,朗聲道:“我有一言,說與諸君。”</br> 眾人哪里理會,尤其是鯤鵬祖師和冥河老祖,辯得唾沫橫飛,十分投入。</br> 朱玄一一見,抬起畫筆,在空中涂抹了幾筆,幾條雷龍,憑空自生,繞空一匝,一聲咆哮,震得所有幾案俱都跳了幾跳。</br> 眾人不由止了辯論,向這邊看來。</br> 朱玄一執著畫筆,微笑道:“諸君且住,小女有話說。”</br> 眾人都安靜下來,看向小大人兒似的,嚴肅坐在那里的朱雀辭。</br> 朱雀辭道:“諸位,反天之戰,如今已塵埃落定。</br> 接下來要處理的事還有很多,如何處置昊天等人,需要現在就定下來么?</br> 依我之見,不若就由巫、妖、西昆侖、東方飄云世界,四方領袖出面,共筑四方困金城一座,暫且拘押了他們,待諸事處理已畢,再依罪狀,逐一定罪,如何?”</br> 眾人竊竊私議一番,紛紛點頭同意。</br> 妲己氣鼓鼓地鼓起了腮幫子,又被她裝到了,真是可惡呀…………天空中,東華帝君、西王母、第十金烏、李洛兒四人,各立一方,運轉率功,雙掌緩緩推出,一座天地元氣凝結的城池,在他們中間,緩緩成形。</br> 四方困金秘術,只要困入其中,非圣人不得出,是拘押他們的最好陣法。</br> 昊天上帝、四御、十天尊、諸天星君等,一一被押入其中。</br> 天蓬拋著胡須,眉飛色舞,如果不是及時反水,現如今被押入其中的,可不還有他一個?</br> 遠處,一座巍峨的玉山高聳云端。</br> 十萬真武大軍陣列于山腳下,甲仗森嚴。</br> 白玉京上,真武大帝前,真武大帝披發跣足,眺望遠方,眼看著那座四方困金城成形。</br> 滿清音站在他身邊,忍不住道:“師父呀,咱們還不與師弟相認嗎?”</br> 真武大帝道:“急什么?”</br> 葉離道:“師父,天庭已經推翻了呀,未來誰主三界?</br> 咱們早早表明身份,也好替小師弟幫腔啊。”</br> 真武大帝淡淡一笑,道:“你們以為,爭端已經結束了?</br> 若玄丘欲稱帝,那為師自然可以帶著十萬真武軍,去為他壯一壯聲勢。</br> 只可惜,你們這小師弟,卻選擇了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路,他要五方共治。</br> 這樣的話,他現在的所擁有的力量究竟有多少,還是藏拙的好。”</br> 真武大帝揮了揮衣袖,道:“不然的話,站在他背后的力量越多,各方就會越忌憚,哪怕是他的盟友,也不會希望他一家獨大,勢必會想辦法,制定更多牽制、平衡他的章程。</br> 呵呵,你們以為,東華帝君為何沒有當眾說明他是玄丘之父?”</br> 這時候,龜將走上山來,真武大帝目光一凝,道:“怎么樣了,可有人到我白玉京鬧事?”</br> 遠方,布下四方困金城陣,將昊天等仙官神將拘押其中后,眾人立于天空,只一眼就看到了遠方那座高大的玉山。</br> 西王母舔了舔嘴唇,恨聲笑道:“真武大帝,是唯一的漏網之魚了吧?</br> 我等如今俱在這里,何如一起前往,直接趟平了他白玉京!”</br> 她在北天門,很是吃了真武大帝的虧,破城也是最晚的,顏面有失,自是恨極了真武。</br> 巫馬有熊立即越眾而出,沉聲道:“真武,吾師也!誰要是敢攻白玉京,便是與巫馬為敵!”</br> 后邊巫族眾高手一擁而上,齊聲道:“與我族長為敵者,即是與我巫族為敵!”</br> 東華帝君趕緊打圓場,道:“真武已經退了,如今龜縮在白玉京上不出,已經無關大局,何必還要妄動刀兵呢?”</br> 蘇清綰則道:“據我所知,昊天對真武一向懷有猜忌之心,本就與天庭不太和睦。</br> 他既已回了白玉京,似也不必再為難他。”</br> 曲美人兒抻著脖子叫道:“就是就是,打他作甚?</br> 咱們這么多高人,要打敗他,自然容易。</br> 可是打敗了他之后呢,又怎么辦?</br> 把他養起來么?”</br> 眾人一聽,頓時啞然。</br> 對啊,真武是盤之子,三界眾生,任你再大本事,都是生活在盤創造的世界里,承受著他的恩惠,難不成,還能殺了他的兒子?</br> 既然不能殺,反正他已經退回白玉京,表明態度不再衛護天庭,去找他麻煩作甚。</br> 眼見眾人都不支持,西王母也只得恨恨作罷。</br> 四方首領聯手布下的四方困金城里,神將“張友仁”也被關了進去。</br> 南子很郁悶,關鍵時刻,不讓她救陳玄丘,結果現在還被當成了戰犯拘押了起來。</br> 師父他老人家,究竟在搞什么鬼嘛。</br> 可是,她也不知道波旬大魔王今天何處,波旬不與她聯系,她自然也聯系不上波旬,只好暫且忍耐。</br> 一場大戰下來,各方俱有死傷,遂約定,大家各自退去,回歸本陣營寨,暫且歇息休整,點檢三軍。</br> 然后各方便要商議善后及建立新的天庭事宜。</br> 不過,就從今天為了如何處置昊天等人,各方互不相讓的這種狀況來看,恐怕又是免不了一場唇槍舌箭。</br> 只不過,陳玄丘若在,想必局面還是能控制得住的。</br> 與此同時,眾人還共同商定了六天后,舉辦開天慶功大會。</br> 出發前往本陣前,西王母便與風里希互相遞了個眼色,然后便笑瞇瞇對九天玄女道:“玄女,你且回本陣歇息一下,手頭的事兒料理好了后,可以來我處小聚。</br> 如今大事已諧,本宮與冀仙子,也當設酒,犒勞犒勞你這首功之臣才是。”</br> 玄女淺淺答應:“是!”</br> 婉妗和風里希回到本陣,蚊道人立即迎上來,滿面春風地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昊天落敗,娘娘三界第一女仙的名號,馬上就要實至名歸了!”</br> 西王母卻是面露黯然之色,幽幽一聲嘆息。</br> 蚊道人緊張地道:“娘娘怎么了,難道還有什么煩惱之事?”</br> 西王母幽幽地道:“天帝雖然敗了,可是所有人,都認為這是陳玄丘的功勞。</br> 他現在暈迷了,可就算他不在現場,所有人議事,都不會不由自主去想,如果他在,會是什么態度?</br> 孑孓啊,我只怕,最終落得個給他人做嫁衣裳,依舊如當初一般,退隱昆侖山,郁郁不得志啊。”</br> 蚊道人一聽,大為激憤:“什么,他們竟敢如此對待娘娘?</br> 娘娘,不知孑孓可以為娘娘做些什么,娘娘但請吩咐,孑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西王母雙眼一亮,興奮地道:“你只要……不行不行。”</br> 西王母語氣一頓,搖頭道:“你如今受了奇異的詛咒,再也行不得功、運不得力了,我不能讓你……”感覺到西王母的關切之意,蚊道人激動的一股暖流涌遍全身。</br> 他“卟嗵”一聲跪下了,激動地道:“娘娘,默默無聞,空耗歲月,縱然活著,與死了又有什么區別?</br> 娘娘你盡管吩咐吧,只要還能為娘娘做點事,孑孓縱粉身碎骨,又有何懼!”</br> 西王母激動地捧住蚊道人的雙手,感激地道:“孑孓,你……我真愿意為本宮做事?”</br> 一雙柔荑捧定他的雙手,指尖似乎都隱隱觸及西王母胸前綿軟之處了。</br> 蚊道人一時色授魂銷,歡喜的都要炸了。</br> 他心中最完美的女神,安能褻瀆?</br> 蚊道人趕緊縮回手,重重地叩了下去:“為娘娘肝腦涂地,亦含笑九泉,無怨無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