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難不成你竟掌握了血海法則?”</br> 冥河老祖掌控著幽冥血海,也是利用幽冥血海的力量,賜予了阿修羅族三條命。</br> 如今眼見這個丑陋的阿修羅族戰士,居然可以打破這規則,毗摩芷多羅和蘿茜陀下意識地以為,難不成他竟掌握了幽冥血海的至高法則,比冥河老祖更加高深的死生法則?</br> 陳玄丘依舊沒有現出自己的真身。</br> 現在這種狀況,本不在他計劃之內。</br> 如果現了真身,而兩個阿修羅女王依舊不愿意背叛冥河老祖,投到他一方,那就會很麻煩。</br> 而且,在兩位阿修羅女王失去反抗能力或者非自愿的情況下,他也沒辦法把兩人弄進葫中世界。</br> 就算弄進去了,如果人家不怕死,又如何以死懼之?</br>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對婆雅承諾過,不將阿修羅族帶入葫中世界。</br> 同巴不得有葫中世界這片桃源凈土可以生存的四海龍族不同,阿修羅族喜歡通過戰斗,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br> 婆雅在葫中世界,見識了陳玄丘的強大,決定臣服于他的時候,就已經請求,她可以率所部為陳玄丘所用。</br> 但是,她要求陳玄丘不得再將阿修羅一族送入葫中世界,打上這個小千世界的烙印。</br> 阿修羅族,不愿意把她們全族的命運,永遠交給一個人來掌控。</br> 大道規則、天地規則,是一種泛泛的平等的世界規則,一切生靈,雖然要受制于它,但并不會有一個智慧生命,有七情六欲的具象的生命體來主掌他們的命運。</br> 而陳玄丘不同。</br> 陳玄丘其實是認可婆雅觀點的,這也是他對自己的朋友、親人,除非萬不得已,不愿送入葫中世界的原因。</br> 他會不會奴役這些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將擁有這個能力。</br> 如果以滅殺阿修羅全族人,將這個種族徹底抹殺為威脅,那么他讓阿修羅族的戰士和他們的王,不管為他做什么,只怕都無人能夠反抗了。</br> 所以,此時陳玄丘是萬萬不能亮出真身的。</br> 蘿茜陀看向婆雅,又羨又妒:“你族的人,掌握了幽冥血海的法則,是么?”</br> 婆雅看了陳玄丘一眼,因為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雙方都未預料到,所以也沒對過什么詞兒,只能含糊說道:“我只能告訴你們,他,擁有不遜于冥河老祖的實力。”</br> 蘿茜陀聽了,頓時兩眼放光,再看陳玄丘,頓時順眼起來,甚至覺得他那丑陋的模樣,也頗有男兒氣概。</br> 看那濃密得嘴巴都遮住了的骯臟的胡須,那爛蒜頭一般的鼻子,和冥河老祖半邊骷髏一樣的陰森相貌一比,咳!閉上眼睛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于是,蘿茜陀的眼睛頓時水汪汪的,有點勾魂了。</br> 毗摩芷多羅的心情卻是說不出的復雜。</br> 她的心里,終究還是一個純粹的大女子主義者。</br> 這個阿修羅戰士,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那當然比冥河這個外人更好。</br> 可他是男人啊,難道要奉他為主,那當初又何必將羅睺王排擠出去,害得勢單力孤的他,被鴻鈞一眾小人圍攻而死?</br> 更何況,他是婆雅部落的人,如果承認他的強大,將他立為修羅第一王,那豈非就是讓婆雅部落騎到了本部落的頭上?</br> 阿玄丘道:“阿修羅一族,本是太古神族,同巫族一樣,俱為創世之神血神所化。</br> 我也清楚你們的想法,不外乎是,率領阿修羅族,離開幽冥血海,回到大千世界,能有一片適宜阿修羅族生存的空間。</br> 我曾……游歷幽冥,見過困居在那里的巫族,他們心心念念的,與你們一樣,也是離開不適宜他們生存的冥界。</br> 可是,這就不可避免地要與已經掌握了這一切的當今天庭發生沖突。</br> 昊天的天庭,雖然因為億萬年的太平,有些臃腫低效,但底蘊不容小覷。</br> 你我的目的既然是一樣的,那我們就可以聯起手來,一同打出去。</br> 我知道,阿修羅一族極重信喏,所以,只要你們愿意以父神之名起誓,我不要求你們必須服從我,我們可以做為盟友,一同反了這天。</br> “毗摩芷多羅眸光一閃,立即說道:“你曾游歷冥界?</br> 還有你說,你我的目的一致……難不成,你不是我阿修羅族人?”</br> 蘿茜陀聽了這話,驚訝地看了毗摩芷多羅一眼,又看向陳玄丘,心中頓時警惕起來。</br> 陳玄丘猶豫了一下,婆雅咬牙道:“罷了,你不如就對她們說明身份吧,不然她們不會相信你的。”</br> 蘿茜陀瞇起了媚眼兒,冷冽地道:“你究竟什么身份?”</br> 陳玄丘道:“我……”他剛說了一個字,北王宮突然一陣地動山搖,陳玄丘取出的茶器滑出茶臺,跌了個粉碎。</br> 四人駭然四顧,婆雅驚怒道:“何人膽敢擅闖我北王宮?”</br> “當然是老夫我!”</br> 隨著一聲倨傲的大吼,地面上陡然冒起一團烈焰,這堅固無比,連陳玄丘能碎裂星辰的一掌都無法拍開的宮殿,竟然輕而易舉被那人用烈焰燒開一個大洞。</br> 然后,一團蓮華狀的烈火涌出,其中站定一個黑袍男子,半邊骷髏、半邊英俊少年的臉龐,手中提著兩口腥紅色的長劍,在他腳下,涌動的烈焰中,正是十二品業火紅蓮。</br> 這幽冥血海本沒有動植物,無法供養需要進食的生靈。</br> 而阿修羅一族是無法永久辟谷的,所以,他們只能以幽冥血海海底的一種血魄結晶體做為食物。</br> 但是這種血魄結晶體采擷不易。</br> 而四大阿修羅王的宮殿,實際上就是以血魄筑造的,這相當于四位阿修羅王掌握著本部落的存糧。</br> 血魄本是血海精華凝結而成,可實際上又是與血海一體。</br> 所以陳玄丘那一掌,力量是由整個血海承受的,自然傷損不了這宮殿。</br> 而冥河老祖本是幽冥血海真正的主人,他的紅蓮業火,也能焚毀血魄結晶。</br> 實際上,陳玄丘所用不得法而已,如果他當時是用鳳之業火,也能輕易洞穿這北王宮。</br> 紅蓮業火也好,鳳之業火也好,只是催發業火的工具不同,本質上,卻都是同源之物,業火。</br> 冥河老祖感應到空間之力的動蕩,立時趕來北王宮。</br> 他在外邊,已經問過暗翼大將,暗翼大將打不開宮門,正在擔憂女王的安危,一見冥河老祖到了,自然知無不言。</br> 冥河老祖一聽三位阿修羅女王竟然在自相殘殺,頓時就氣不大一處來。</br> 這都什么時候了,好不容易有了重入三界的機會,這個時候不精誠團結,還在為了一些有的沒的的狗屁理由自相殘殺!要不是幽冥血海沒有誕生大量生靈供他驅策,他巴不得籠絡、招攬阿修羅族為己用,是真受不了這幾個不長腦子的阿修羅女王。</br> 情急之下,冥河老祖直接破壁而入,還好,動手之際,倒還顧著婆雅的臉面,沒有燒她的宮門。</br> “是誰!是誰動用了空間……”冥河老祖驀然看到了陳玄丘,半邊英俊少年的臉龐上,一只眼睛頓時危險地瞇了起來,而另半邊臉上,只剩下皮包骨頭的骷髏像貌,眼眶里的眼珠子,卻像是假的一樣,因為沒有肌肉,那緊繃在眉骨上的干癟眼瞼也無法動作,空洞呆滯的眼珠子,與另半邊臉根本沒有同步,顯得異常詭異。</br> 阿修羅族,是男卑女尊的。</br> 在阿修羅族的歷史上,只有一個羅睺,功勞太大,修為太高,被本部落奉立為王,才勉強得到其他三王的認可。</br> 饒是如此,做為第一部落,也是第一戰斗部落的王,每次四王聚議大事,他也得屈居末位。</br> 沒錯,需要鴻鈞、楊柳、陰陽老祖等先天魔神聯手圍毆,才能打敗的羅睺,在其本族之內,地位就是這么的低。</br> 他們避居血海時,就是羅睺同冥河老祖談判,商定的條件。</br> 而一向目中無人的冥河老祖,能心平氣和地同阿修羅族坐下來談判,而不是直接將他們招納為奴,當然是與羅睺一戰之后,才出現的態度。</br> 因為忌憚羅睺的強大武力,是他暗中慫恿、激化了當時的其他三位阿修羅女王與羅睺的矛盾。</br> 羅睺為了避免同族自相殘殺,無奈之下,才選擇了出走血海。</br> 結果,只剩下孤家寡人的他,又被老對頭鴻鈞盯上,最后才在鴻鈞、楊柳、陰陽、乾坤等先天魔神圍攻下自爆而亡。</br> 從此,實力大為削弱的阿修羅族,才從盟友,漸漸頹變至今,成了附庸。</br> 正因為深知這個太古神族的習俗,所以一眼看到陳玄丘與三位阿修羅女王的坐位,冥河老祖心中立時警鐘大作。</br> 陳玄丘是坐在上位的,三位阿修羅女王如眾星捧月,環他身位而坐。</br> 女尊的阿修羅族,怎么會出現這種情況?</br> 冥河老祖用了無數萬年,才把桀驁不馴、生性好戰的阿修羅族變成自己的附庸,此番一旦走出血海,他還需要這幾千萬阿修羅戰士成為他最鋒利的刀兵,為他征戰三界呢,豈能容易有人撼動他的權威。</br> 冥河老祖心中殺機立現,元屠神劍立即向陳玄丘刺去,神劍出手,方才補救地喝了一句:“何方妖人,敢來蠱惑三女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